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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故事即人生(六)

51情人劫

彩玉快结婚了,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但也没忘了忙着筹备婚礼,印发请帖,忙得昏天黑地,连游戏都顾不上玩。可她却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甜蜜。

或许只有爱吧,可以把一个网瘾少女变成一个贤惠的女人。

阿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彩玉却毫不在意,本来这种细腻的事情就不是阿源擅长的,她爱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切,她也知道阿源同样爱着她,这就足够了。

农历七月初七。

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彩玉和阿源的婚礼就定在了那一天。

彩玉和阿源交往已经整整三年了,有一件小事却让彩玉一直耿耿于怀,每年的七夕阿源都会消失整整一白天,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和彩玉共度这个浪漫的日子。女人是天生靠直觉的动物,彩玉觉得阿源虽然表面上很开心,但他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丝伤感的情绪,彩玉断定阿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本以为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阿源应该会有所转变,只是没想到越是临近七夕这一天,阿源就越显得心事重重。

那是七夕前的一天,阿源和彩玉应该早早到酒店里进行婚礼的彩排,但是阿源找了一个很牵强的借口离开了。

无数线索都在告诉彩玉,阿源应该是劈腿了。

彩玉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暴自弃,她偷偷跟着阿源,在找到切实证据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阿源的车开得很慢,和他的状态一样,仿佛若有所思一样。

彩玉开着车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阿源连闯了几个红灯,她在心里为阿源捏了一把汗。

车子开到一家花店前,阿源步履沉重地走了进去。

花店的老板是个比彩玉年纪略大一些的女人,彩玉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小三儿”吗?

但看他们交流时的神态似乎没什么不对,果然,过了几分钟,阿源捧着一束鲜花回到了车里。

虚惊一场并没有让彩玉的心放下,反而是在她的心里洒下一片阴霾。

当一个男人需要买花的时候,肯定是去见一个女人,而彩玉是不喜花的,所以阿源的花肯定不是送给彩玉。

彩玉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好一会儿,直到阿源的车已经开出了好远,彩玉才想起去追。

阿源把车开到了一座公园前,他手里捧着花,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彩玉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她在心里冷冷地想:在公园里约会,还真浪漫。

又想到阿源平日里几乎都在工作,很少有时间陪她一起去逛逛街,没想到在婚礼的前一天,他竟然会陪别的女人逛公园,这让她既愤怒又嫉妒。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七夕的缘故,公园里的孩子不多,反倒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在里面或悠闲散步,或彼此坐在长椅上亲密诉说彼此的情愫。

阿源坐在一个偏僻的长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整整十几分钟一动未动。彩玉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彩玉有觉得不甘心,每次约会的时候,彩玉恨不得牺牲化妆的时间,早早地等在约定的地点,生怕阿源等得着急。而要和阿源见面这个女人竟然敢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晾在这里这么久,她开始恨,恨这个女人抢走了阿源的人,也抢走了他的心。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有时候愤怒的理由也变得十分可笑。

又过了几分钟,彩玉已经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了,但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出现,而阿源似乎并不心急,没有表现出焦虑和愤怒,甚至都没有拿出手机给那个神秘的女人打个电话。

彩玉的哈欠打了一半,突然看到阿源好像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向公园里的人工湖走去。

在湖边,阿源租了一艘小船,在辽阔的湖面上,零星几艘小船在随意漂着,里面都是依偎在一起的男女,阿源一个人划着小船,向湖面深处划去,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彩玉想也没想,也租了一艘小船,紧跟着阿源。这是彩玉第一次划船,完全没有经验,小船只划出了几米,就开始在原处打转。眼见着阿源的身影越来越小,她急得又要哭出来了,不过她现在明白,无论她为了这个男人流出多少眼泪,此刻也挽回不了他的心了。

镇定了一下之后,她逐渐摸索出了划船的技巧,虽然很慢,但是小船开始听话地按照她的意愿追赶阿源了。

远远望去,阿源独自坐在小船上,彩玉揉了揉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坐在阿源的身后。

果然被她发现了证据,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费了如此多的心机,最后竟然选择在这个湖面上幽会。

虽然彩玉并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是怎么上到阿源的那艘小船上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彩玉找到了阿源出轨的证据。

不知道是不是阿源和那个女人是不是在闹矛盾,总是阿源一直背对着那个女人。

尽管如此,那个女人仍不知羞耻地在阿源的身后抱着他,这顿时让彩玉火冒三丈。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都涌上了彩玉的心头,她开始拼命地划船,冲阿源那艘小船猛地冲去,失去了阿源的爱,她几乎等于失去了一切。

彩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她已经生无可恋了,那么阿源和那个女人也别想好过,她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就在离阿源不到十米的时候,彩玉清楚地看到了阿源的表情,那是一个男人极度悲伤的时候才会有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和情人幽会的时候。

再去看阿源的动作,他正将手里的那一束花一支一支地抛进湖里。

而那束花,根本不是送给情人的玫瑰花,而是祭奠亡者用的菊花。

彩玉有些恍惚,这一切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下意识地去想要看清和阿源幽会的那个女人。

女人也在看着她,只见那个女人浑身湿漉漉的,不断向下滴着水,头发上还有一些绿油油的水藻,但虽然是在阿源的身后抱着他,但阿源的衣服却没一点水渍。

女人冲着彩玉咧开嘴,惨兮兮地笑了笑。

彩玉突然怪叫了一声,那个女人的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了活人应该有的血色,那分明就像是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

彩玉的尖叫声也下了阿源一跳,可是当他发现彩玉的时候,那艘小船已经重重撞到了他的船上,两艘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小船,瞬间摇晃不止。阿源急忙抓住了船舷,但彩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的原因,她来不及做出反应,直接跌入了水里。

甚至没有时间去喊救命,湖水瞬间吞没了彩玉。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彩玉的鼻子和嘴巴里。

她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却无处着力的无助感,让她第一次觉得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失去意识前,彩玉在水中看到了有一个人也跳了下来,怎么那么像阿源?或许自己真的错怪他了吧。

看到彩玉失足落水,阿源也跳进了湖里,幸好公园管理处的人发现了他们,帮着阿源把彩玉就上了岸。

好在搭救得及时,彩玉躺在岸边上吐出了一大口污水。

阿源抱着彩玉,哭得像个孩子。

彩玉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湖面,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下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她一样。

救护车把彩玉送到了医院里,经过一些列检查之后,彩玉的身体并没有多大问题,在医院里观察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

在这段时间里,阿源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彩玉听。

在和彩玉交往之前,阿源有一个女朋友叫西西,两个人本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婚礼就定在了农历七月初七那一天。

可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两个人对于明天的婚礼既兴奋又紧张,于是阿源和西西打算去公园里散散心,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在公园里,两个人鬼使神差地租了一条小船,风轻云淡的午后,湖面上波光粼粼。像画一样美。

两个人甜蜜地在湖面上荡起双桨,气氛无比温馨。

西西突然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湖面,兴奋地大喊:“那有一条鱼!”

阿源急忙对西西说:“小心!”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小船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幅度不大,却足以令站在船边的西西跌进湖面。

阿源和西西都不会游泳。阿源大叫着西西的名字,同时焦急地向岸边的人求助。

船很快就靠岸了,阿源对围观的人群苦苦哀求着,希望他们伸出援手。但更多的是叹息、同情、幸灾乐祸。

等公园管理处的人把西西打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源趴在西西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学起了游泳。

也是从那一年起,每一年的情人节前后,阿源都神不守舍似的,他会回到西西溺水身亡的地点悼念她。阿源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西西落水的那一天,如果他当时会游泳的话,也许能救回西西,或者当初他再勇敢一点跳进湖里,虽然很可能是和西西死在一起,但那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欣慰的结局。

直到阿源遇到了彩玉,这才重新对生活有了憧憬,也渐渐从对西西的自责里走了出来。

这次七夕的时候,阿源打算再最后一次去和西西道别,今天之后,他要真正放下西西,解开折磨他多年的心结了,他要给彩玉一个明媚的未来,也希望西西能原谅他,祝福他。

彩玉听完阿源的诉说,她紧紧抱住了他,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彩玉反而觉得阿源有情有义,值得她托付终身。

而阿源也没有责怪彩玉跟踪他,一切都和好如初。

但是彩玉的心理却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在湖面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彩玉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就是死去的西西。

婚礼前的一夜,彩玉辗转反侧,阿源却睡得很安稳。

时间悄悄地走着,不会为谁停留。

在这寂静的夜里,彩玉感觉能洞悉这黑暗中的一切。

咔嚓咔嚓的是钟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是正在窃窃私语的虫子的声音。

她一直在想西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阿源的船上,难道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还要和她抢老公吗?

想得头疼,索性就不去理会了,或许是自己眼花了也说不定。

吱呀一声,彩玉推开了卧室的门开了。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洗手间,灯光让洗手间里的黑暗无所遁形。

抽水马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彩玉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她也看了彩玉一眼。。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掉了脸上的一个粉刺,镜子里的彩玉也对着她挤掉了同样的粉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镜子里的你和真实的你是同一个人吗?可你的左手却是镜子里的右手,你会笑我这是遵从光的反射原理,可是科学解释得越清楚,我就越害怕。

彩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镜子里的她也对着彩玉笑。

突然彩玉左边的眉毛轻轻地扬了扬,这个动作似乎让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彩玉和镜子里的自己同时愣了一下。紧接着彩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地想要逃出洗手间。

镜子里的彩玉知道她暴露了,她不能让彩玉离开,她伸出手抓住了彩玉,一点一点把彩玉拉进镜子里,而镜子里的她却渐渐地走出了镜子她们身体交叉的一瞬间,镜子里的她在彩玉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们换换。”

彩玉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现在镜子里的她站在了外面,而彩玉在里面。

镜子里的她自由了,可是她并不感觉欣喜,她只是感觉疲惫,我要去睡觉了,躺在她梦寐以求的床上,躺在她一直深爱着的人身边,做着奢侈的梦。

阿源翻身,抱住了他,他在梦中喃喃地说:“你怎么走了那么久,西西……”

第二天的婚礼前,占据了彩玉身体的西西对着镜子笑了笑,里面的彩玉也报以同样的笑容,只有西西知道,那笑跟她的不同。

镜子里的彩玉,笑得有些哀怨。

52梦游

梦境其实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彩玉来说,梦像是不散的阴魂,挥之不去。

在梦里,她几乎可以是任何人,有的时候她在梦里是个男人,是个威风八面的将军,统领千军万马,最后在一场战役中中箭而亡,作为一个将军,马革裹尸,那是最完美的归宿。

从那一天起,她在洗澡的时候总是用心留意自己的的肩膀,果然有一个淡淡的,像伤疤一样的痕迹。

有的时候在梦里她是个孩子,在半山坡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被树丛里的枯枝扎破了脚踝。

每次穿高跟鞋的时候,彩玉都会特别注意一下脚踝的位置,梦里被扎到的伤口的位置,竟然有一个不是很清晰的胎记。

有时候在梦里她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守在破败的家门口,等着出征归来的亲人。

醒来时,彩玉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晚,彩玉又做了一个梦,好像是民国的时候,彩玉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家道中落,又遭遇了战乱,不得已只好带着仅剩的一些首饰,投奔远房表哥。表哥对她倒是百般照顾,答应带着彩玉远走高飞,远离战火。

他们打算走水路,相对陆地上会更安全。彩玉本以为表哥可以托付终身,没想到当船走到一半的时候,彩玉偶然间撞见了表哥正在偷她的首饰,彩玉明白了,原来表哥想要的是她的钱财,万念俱灰之下,彩玉发疯似的想要抢回自己唯一的盘缠。

没想到表哥一狠心,把彩玉推下了水。仅仅挣扎了几下,彩玉就沉到了水底。

醒来之后,彩玉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她担心吵醒阿源,就一个人走到阳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发抖,那是从心底里传来的阴冷。

彩玉点了一支烟,香烟的味道刺激得她直咳嗽,但也让她终于缓和下了情绪。她对自己的梦一直都有一个很荒诞的猜测,她梦见的其实都是前世的经历。

前世这个词,在彩玉的心里其实并不浪漫,她害怕这样的梦,每一场梦境都会让她切身地感受那种恍如隔世的痛苦。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彩玉的恐惧而停止,宿命就像是一部无情的机器,不会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分毫。

不过既然是机器,那么总有出现故障的那一天。

不知道从哪一场梦境开始,彩玉不再经历前世的种种了,而是梦到她从未经历过的东西。她也渐渐从对梦境的抵触开始爱上了那种现实里很难去尝试的体验。

比如那一夜,彩玉睡得很不踏实,就像是现实和梦境重叠一样的真实。她梦到自己变成了除暴安良的侠女,当一个醉汉在欺负瘦弱的孩子时,彩玉随手捡起了路边的一根木棒,用木棒打断了醉汉的腿。

彩玉想要扶起被醉汉欺负的孩子,但是孩子见到彩玉之后,好像比之前更惊恐,孩子吓得嚎啕大哭,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彩玉不以为意,正义就是正义,不是每一次除暴安良都能换来一份诚恳的感谢。

彩玉是在梦里笑醒的。

天光大亮,彩玉轻轻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就看见老公阿源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阿源颤着声音问:“你昨晚干吗去了?”

彩玉还沉浸在正义战胜了邪恶之后的喜悦中,对阿源的质问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说:“我当然是在睡觉啊,还能去哪?”

阿源不再说什么了,他躺在床上,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彩玉越来越怪了。

阿源也是对西西这么说的:“彩玉她……她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

西西挽住阿源的手臂,轻轻问:“她怎么了?”

阿源担忧地说:“昨晚她又出去了,但我竟然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要不是她的衣服上粘了好多尘土,像是和别人打了一架,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她昨晚是不是离开过。”

西西说:“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阿源苦笑着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一条已经被转载好多次的视频,那是一家商铺的监控视频,正巧捕捉到了一个壮硕的男人在殴打一个孩子,看样子那个男人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不稳了。这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画面里,女人用木棍打断了男人的腿,而被打的孩子被救了之后,突然像是见鬼了一样逃掉了。而那个女人在原地看着男人痛苦地哀嚎,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特别不自然的姿势地离开了,走路的样子就像是一具僵尸。

西西问:“这个女人是她?”

阿源捂住脸,说:“没错,她就是彩玉。”

西西问:“她这是怎么了?”

阿源说:“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为她梦游!”

西西把阿源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她问:“那怎么办呢?”

阿源叹了口气,说:“我想和她离婚。”

要怎么定义阿源这个人呢,只能说他是个不太渣的渣男。

彩玉、阿源还有西西都是大学同学,西西当初还追求过阿源,但那个时候阿源和彩玉的感情容不得别人染指,在阿源拒绝了西西之后,西西并没有怨恨阿源,反而暗暗记恨彩玉,她觉得如果没有彩玉,那么阿源一定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毕业之后,彩玉和阿源的爱情也修成了正果。婚礼那天西西也来了,还献上了看起来很真诚的祝福,但彩玉知道那份祝福有多言不由衷,只有女人才会看穿女人的把戏,但她不在乎,反正阿源已经是她的老公了,现在他们的感情受法律保护。

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西西的有意为之,西西进入了阿源任职的公司,他们成了同事。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阿源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彩玉。

日子长了,激情退去之后只剩下了平淡。

阿源对彩玉的感情开始由爱情过渡到亲情,而西西则在工作中对阿源百般讨好,渐渐的,阿源发现西西其实也不错,他甚至回忆不起当初为什么会拒绝西西的表白。

阿源对西西的暧昧半推半就,但他却坚持没有跨过那道底限,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彩玉的事情。

他既没有对婚姻不忠,又没有拒绝西西的爱。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有贼心没贼胆儿。

如果非要说阿源出轨的话,那也只能算得上是精神出轨。

但是这一次阿源打定了要和彩玉离婚的主意。

西西倒是很开心,她觉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不过阿源并不是为了西西才和彩玉离婚的,而是因为那一晚他见到彩玉在睡梦中露出的一个凶狠的表情,那样子像是要杀人。

阿源没有真的做贼,但他却真的心虚。他担心彩玉有一天会在梦里杀了他。

离婚手续办得意外地顺利,彩玉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丝平静。

阿源本以为彩玉会大吵大闹,甚至是以死相逼,其实阿源根本想不到彩玉在梦里经历过什么,她早就把一切都看淡了。

变成了单身的阿源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西西在一起了,婚礼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彩玉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按部就班地生活,也依旧做着那些不着边际的梦。

那一晚她熬夜在电脑前修改一个方案,这时候一封电子邮件出现在她的邮箱里。

是西西发给彩玉的电子请柬,请柬做得很用心,上面有西西和阿源两个人的照片,看起来很般配。西西邀请彩玉出席他们的婚礼,也希望能得到彩玉的祝福。不过在言辞中不仅挖苦讽刺她,还透着一股挑衅的味道。

西西暗示彩玉,其实阿源早就和她在一起了。这封请柬是西西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出一口藏在心里好多年的恶气。

即使彩玉看一切都看得微不足道,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受到了这样的侮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释然。她删掉了那封电子邮件,然后伏在电脑前委屈的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梦里,彩玉找到了西西今晚住的酒店,明天阿源就会来到这里来迎娶她。

西西本来在房间的衣帽间里试着明天要穿的婚纱,当她看到彩玉之后,露出了万分惊恐的表情。她想大声呼喊,彩玉却用刀划开了她的喉咙。所有呼喊和尖叫都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看着血汩汩地从伤口里流出,在西西的身下蔓延开来,刚刚穿上的婚纱也被鲜血浸透了。

本来象征着纯洁的白色,渐渐变成了妖冶的红色。

彩玉看着血染的婚纱,不仅在心里涌起了一阵久违的感动,她觉得这个颜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

第二天,彩玉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竟然在电脑前睡了一夜。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去开门,门外是两个一脸严肃的警察。

警察开门见山地问:“昨晚23点到今天凌晨两点这个时间你在做什么?”

彩玉憔悴地说:“我在家里修改工作方案。”

警察问:“有人能证明吗?”

彩玉摇了摇头,然后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警察说:“西西你认识吗?”

彩玉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点了点头。

警察术:“昨晚西西被人杀死在酒店的衣帽间里,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23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彩玉傻眼了,难道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杀了西西?

彩玉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警察给了彩玉一张名片,说:“如果你想到什么,就打这个电话。”

彩玉机械地接过名片,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她看起来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

另一个警察说:“我早就说过被害人的未婚夫可能是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非说是他前妻杀了被害人。这个女人虽然有杀人的动机,但是不具备杀人的条件。况且当时酒店里还有一个伴娘在陪着受害人,虽然当时她已经睡着了,但是如果弄出这么大的案子,却不惊动其他人,这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能做出来的。”

那个警察问:“那你看这个案子……”

另一个警察叹了口气,说:“我看这个案子悬了。”

西西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阿源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他这几天东躲西藏,他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彩玉会找到他,想杀死西西一样杀死他。

阿源躲到了他父母的家里。

这天夜里,彩玉终于梦到了阿源,她看到阿源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熟睡,时不时还皱着眉,像是梦到了什么让他不舒服的事情了。

梦里的彩玉从厨房里取来了菜刀,然后一下一下地砍着还在熟睡的阿源,就连左手小拇指被阿源断裂的骨头划开了一个口子也浑然不知,只是忘我地砍着、砍着。带着淡淡的快意。

彩玉又是被门铃吵醒的,在门口又见到了那两个警察。这一次他们把彩玉带进了公安局。

昨晚阿源死在了他的父母家里。

在审讯室里,两个警察软硬皆施,但依旧没办法从彩玉的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彩玉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望着自己左手小拇指上的那个伤口,愣愣地出神。

警察永远也没办法知道为什么这个凶手能悄无声息地打开防盗门,能在不惊醒阿源父母的前提下杀死阿源。这个案子和西西的案子作案手法如出一辙,他们就像是死在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凶手手中。

24小时之后,警察无奈地将彩玉放了出去。

警察想知道的答案,也是困扰着彩玉的事情。

最近彩玉的身边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凶杀案,凶手依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只有彩玉目睹了所有过程,那些残忍、血腥的场面统统在她的梦里上演。

彩玉开始害怕睡觉,因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眼皮也一点一点沉重。

终于,彩玉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彩玉的脸上,彩玉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不住地颤抖。慌乱中她踢倒了脚下的椅子,突然脖子一紧,整个人都悬在了空中,荡来,荡去。

昨晚的梦里,彩玉杀死了自己。

一根绳子的一头系在客厅的吊灯上,另一头在她的脖子上。

53完美

彩玉沉思良久,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彩玉是一名作家,她总是力求每一部作品都是完美的。所以一个句子经常要仔细推敲修改很多次才会采用。

终于彩玉在键盘上敲下这样一行字“傍晚的夕阳像是饱饮过鲜血一样,红得诡异、红得妖冶。”

突然彩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即将落下的太阳。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撒在了彩玉的脸上。可彩玉不但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一种刺骨的冰冷从心里迅速地升起。那挂在天边的一轮红日就像彩玉刚刚写道的那样,仿佛饱饮过鲜血!要不然怎么能红得这般诡异、妖冶!

彩玉怀疑这个太阳是假的!这一点也不荒唐,她从没见过这么红、这么完美的夕阳。人总是这样,本能地去怀疑所有近乎与完美的东西。

其实彩玉不仅仅是怀疑太阳,她甚至怀疑所有可以怀疑的事物。最近她总是这样。

门缓缓地被推开了。一位满脸慈祥的老人走了进来。

是彩玉的妈妈。

彩玉的眼睛始终盯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没错彩玉在怀疑她。

妈妈轻轻地抚摸着彩玉的脸颊,满脸慈爱地看着彩玉说:“孩子,你要注意身体。要记得吃早餐,还有别再熬夜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彩玉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了。眼中噙着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她多想扑进老人的怀里,她多想喊一声妈妈。

可是彩玉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妈妈。

因为在一个礼拜以前彩玉的妈妈就已经去世了。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幻觉。

彩玉盯着眼前的老人,想要在老人身上找到一些破绽来证明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妈妈。

终于彩玉发现眼前这个老人和妈妈的一个不同之处。彩玉妈妈的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而眼前的这个老人的脖子上却没有这颗黑痣。

当彩玉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妈妈脖子上的那颗黑痣十分丑陋。于是彩玉无数次地幻想如果妈妈没有这颗黑痣的话一定会更加漂亮的,那才是最完美的妈妈。

老人依旧像过去那样絮叨着,彩玉却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让这场幻觉早点结束。

终于老人缓缓地走出了房间,门平静地关上了,就像它从来没有开启过一样。

彩玉彻底的迷惑了,她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幻觉,那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也许妈妈的脖子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黑痣。她甚至怀疑其实妈妈根本就没有去世,所谓的去世才是幻觉。

彩玉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实在太乱了,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了。

医生叫阿源。

彩玉躺在宽大的躺椅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把自己所有的困惑都告诉了心理医生,心里顿时就舒畅了许多。人其实都需要倾诉。

阿源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追求完美。可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十全十美。我们不过是在追求一种莫须有的偏执,因此每个人的压力都会很大”

彩玉说:“难倒这个世界不是完美的吗?难倒我们不是完美的吗?”

阿源说:“这个世界不完美,我们也不完美。所以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才接受了不完美的我们。”

彩玉说:“难道我们努力地让这个世界变得完美是错误的吗?”

阿源说:“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一样,让人什么都无法看清。在黑与白之间还存在这一片灰色的地带,当我们懂得了欣赏灰色的时候,我们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快乐。”

彩玉说:“可是医生,你怎么解释我的幻觉,我不觉得有压力,可是我的幻觉却那么真实。”

阿源说:“压力不会因为你感觉不到而消失。你过分的要求作品的缜密与完美,这本身就是强迫症的表现。你的神经越来越紧张,渐渐地你的人格就会产生分裂”

彩玉说:“有的时候我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同时又感觉所有的一切无比的真实。”

阿源说:“印度有这样一个传说,这个世界不过的梵天大神的一个梦境,当梵天醒来的时候,我们的世界便从此消失。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幻觉。我可能是你想像出来的,而你也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幻觉。”

彩玉说:“你是说之所以我会觉得我妈妈那么真实,是因为她活在了我的想像里?这太匪夷所思了,就好像是所谓的鬼魂,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吗?”

阿源笑了笑说:“坚持科学本身就是一种迷信!”

彩玉问:“医生,你会强迫自己去追求完美吗?”

阿源突然沉默了,彩玉有接着问:“医生,你觉得你完美吗?”

阿源依然沉默。过了许久,医生脱下了外衣,露出了他的胸膛。彩玉瞪大了双眼。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医生的身体,就像无数的虫子爬在他的胸膛上。

彩玉吃惊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源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可是我是医生,只有我证明自己的完美才有资格让我的病人接受我的治疗。于是我不断地为自己进行手术,不断地为自己检查身体……”

彩玉不记得自己是怎了离开的,她只是觉得无比轻松了,原来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压力,而每个人的压力又都不同。

那一瞬间她释然了,就像宗教里说的那样,她顿悟了。

走出医院后,彩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只是她仍然在怀疑。

她开始怀疑刚才的医生是不是真实的,人怎么能给自己开刀呢?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我亲爱的朋友,当你看到了这段文字的时候,你能确定它是真实的� ��?

你能确定敲下这段文字的我是真实的吗?

你能确定阅读这段文字的你是真实的吗?

54捉迷藏

从阿源出生起就比别的孩子强壮,别人看到阿源之后,都说他是个傻子,尽管阿源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他的父母还是狠心的抛弃了他。

阿源从另一个城市流浪到这里。他习惯了流浪,习惯了嘲笑,习惯了残羹冷炙,但他却讨厌孤独。

阿源没有朋友,谁会和一个傻子做朋友呢?尽管阿源觉得自己并不傻!

在另一个城市里阿源和几个孩子玩得很开心,如果他们没有像曾经和阿源玩过的孩子一样嘲笑他是个傻子的话,他们本可以做朋友的。

阿源习惯在寂寞的时候睡觉。在梦里他会见到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玩过的孩子们,只有在梦里他们才不会嘲笑阿源,也只有在梦里阿源才有真正的朋友。

一阵嬉闹的声音打断了阿源冗长的梦。

阿源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一群在一起玩耍的孩子。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嫉妒得要命,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那群孩子也看见了阿源,孩子们用一种他不喜欢却有已经习惯了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阿源鼓起勇气怯声地问,因为他太孤独了,只要有人陪他玩,让他做怎么都可以。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又耳语了几句才说:“好吧!”

阿源感到幸福极了,他心想:太棒了!终于又有人陪自己玩了。

尽管那群孩子刚才用很细小的声音耳语,但阿源还是听见他们说他是个傻子。可他却装做什么都没听见。有人愿意陪他玩比什么都重要。

阿源忘记了是哪座桥说过“难得糊涂”,你瞧,他果然不是傻子。

“我们来玩捉迷藏,我们藏,你来找。”一个孩子对阿源说。

“好的!”阿源兴奋地说。他最喜欢玩捉迷藏了。

在阿源上次流浪的那个城市,他和那里的孩子玩的也是捉迷藏,他可是玩捉迷藏的高手!

阿源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了十下才转过身,孩子们都已经藏了起来。阿源在附近找了好久,突然一颗石子打中了他的额头,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阵得意的嬉笑声从他前面的那棵树的后面传来,阿源顾不得肿胀流血的额头,找出了藏在树后的那个男孩。

又一颗石子打中了阿源的左肩,他又找到了那个藏在汽车后面的小姑娘。我说过阿源是玩捉迷藏的高手。

就这样阿源总能找出他们藏身的位置。一个男孩生气地对他说:“你怎么总能找到我们?”

阿源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玩捉迷藏的高手吧。”

那群孩子听完哈哈大笑,他们说:“你只是一个傻子,还说自己是高手,不害臊!你要是再找到我们的话,我们就不和你玩了!”

阿源慌了,忙说:“只要你们和我玩,我都听你们的!”

阿源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数了十下才转过身,他们都不见了,这次他真的找了好久好久,始终都没有找到他们。

阿源忘记了把他们藏在了哪里。

他们不让阿源找到他们,可他们总用小石子丢阿源,那样阿源就会发现他们的,如果装做看不见的话就是欺骗,阿源是不会欺骗朋友的,尽管他们并不会把阿源当作朋友。

阿源悄悄地一个一个地接近他们,然后用手捂住他们的鼻子和嘴巴,尽量不让他们发出声音,直到他们都不再挣扎。和那些曾经跟阿源一起玩过的孩子们一样,阿源把他们都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连阿源自己都忘记了在哪里。

阿源继续流浪,开始向下一个城市出发,在这里他玩得真的很开心,真希望在下一个城市里也能有人愿意陪他玩,最好是玩捉迷藏,因为他是玩捉迷藏的高手。

55忙音

1

“妈,你还好吧?”彩玉拿起电话,小声说。

“……”

“我也还好,只是爸爸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还让我叫她妈妈。”彩玉有些哽咽。

“……”

“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多保重。”彩玉正要挂上了电话。

她和妈妈的谈话还没有结束,电话的听筒就被人抢了去。

彩玉回过头去看见了爸爸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了的脸。

“和谁打电话呢?”爸爸冲彩玉吼道。

“和……和妈妈。”彩玉怯生生地回答。

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彩玉的脸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妈妈死了!”爸爸那张脸因愤怒而扭曲。彩玉知道他是在用这种夸张的表情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真奇怪,如果妈妈已经死了的话,那么在电话里用妈妈的声音和她聊天的人是谁呢?爸爸说那个电话里根本就没有人说话,只有“嘟嘟”的声音。呵呵,他当然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因为妈妈讨厌他,自然也就不会和他说话了。这是彩玉和妈妈的秘密。

2

晚上她回来了,也就是爸爸带回来的女人,叫西西。

西西看彩玉的眼神有点复杂,不过还是露出了讨好一般的笑容。彩玉没有理她,西西有点尴尬。

“妈妈回来了怎么不打招呼?”爸爸的声音似乎是在为西西解围。

瞧,大人的话总是这么矛盾,今天他还怒气冲冲地告诉彩玉,她的妈妈已经死了,而现在却让她向一个没有生过她也养过她的女人叫妈妈。

“好了,他还是个孩子。”西西很体贴地说,似乎是在为彩玉解围。可彩玉知道其实西西是怕她。

客厅的灯光透过卧室的门照进了彩玉的房间,在地板上留下了细细的一条光影,与那条光影一起进来的还有爸爸和那个女人的谈话。

爸爸说:“今天她又一个人对着电话说话了。”

“啊!”西西惊呼了一下,那是掩藏不住的恐惧。

“彩玉就是个孩子,刚刚失去了母亲,可能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爸爸的话像是在安慰西西,可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的女儿就是个疯子,你明天就把她送走!她要是不走我就走!”那个女人终于露出了邪恶的一面。

彩玉想,要不是妈妈知道爸爸为了这个女人要和她离婚,妈妈也不会自杀。

彩玉想起来了,妈妈的确是死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爸爸最后还是妥协了。不知道他会把彩玉送到哪里。

彩玉觉得她有必要和妈妈道个别。

3

那一晚,彩玉整夜都没睡,她在厨房里忙了一个通宵。她决定为爸爸和那个女人做一顿早餐,算是自己送他们的临别礼物。为了不吵醒他们,彩玉不得不尽量压低声音。

当他们看到彩玉做的这一切的时候,爸爸的眼神里出现了难得慈爱,而那个女人的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爸爸摸了摸彩玉的头。这是妈妈死后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温柔,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彩玉拿起一杯牛奶递给了爸爸,又拿起另一杯给了那个女人。两个人低着头喝光了牛奶。也许是因为愧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呵呵,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懂事。”爸爸刻意打破了沉闷。

“是啊!”那个女人也附和着说。

“是妈妈教我的!”彩玉自豪地说。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们想吐出刚刚吃进去的早餐。那个女人的脸恐惧得变了形。爸爸的手臂高高举起。可是这一巴掌再也不会打在彩玉的脸上了。

彩玉把妈妈用过的毒药掺进了牛奶里。妈妈说她很寂寞。

4

“妈,你还好吧?”

“……”

“爸爸也还好把?”

“……”

“嗯,那我就放心了。”

“……”

5

“医生,病人的病情好像又严重了,最近他总是拿着空的水杯,好像在打电话……”病房外一个护士对医生说。

56报恩

夜有些凉了,秋风萧索。路上的行人稀落,整个世界一片冷清。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和这个冷清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街角那家小小的狗肉馆。

那是一家门面不大的馆子,可生意却出奇的好。大大小小的汽车几乎将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狗肉馆的老板姓李,是个憨厚的人,别人都叫他老李。

老李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和老婆辛辛苦苦地开起了这家馆子。白天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晚上也睡在这里。他做的狗肉香嫩可口,那味道叫一个地道!很多人都是从别的地方专门过来吃他做的狗肉,不为别的,就好他这口!

通过这些年的经营,老李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可有一件事一直像一团棉花一样堵在老李两口的心里。

老李有个十岁的女儿叫彩玉。长得可爱,人也乖巧。可彩玉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梦游!

那是一年前,彩玉亲眼目睹了老李杀了一只狗。从此那个血腥的场面像一粒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彩玉的脑海里,又像一个梦魇,挥之不去。医生说彩玉的梦游症是因为对某种事物的恐惧造成的。

每次当老李轻轻推开彩玉的卧室的门,看着熟睡的彩玉,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一天夜里,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整条街在老李打烊之后恢复了应有的死寂。一道黑影僵硬地出现在了街边,是彩玉!

彩玉直愣愣地朝着马路上走着,风轻轻吹起了彩玉睡衣的衣角,可彩玉似乎没有察觉秋风的寒冷,就连马路上那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在她的眼里也是微不足道的。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一阵尖锐的犬吠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老李,老李打了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推开彩玉卧室的门。彩玉不见了,老李傻了。

老李疯了一般跑了出来,看见一条狗死死地咬住了彩玉衣角。而彩玉面前就是那条宽阔的马路,不时还有车辆呼啸而过。

老李阿源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那条救了彩玉一命的狗。那条狗老李本来打算明天要宰掉的。

老李留下了那条狗,彩玉是他们两口的心头肉,它救了彩玉就等于救了他们老两口。

自从有那条狗在,彩玉每天都睡得无比安稳。看着彩玉不再梦游了,老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彩玉也十分喜欢那条狗,没事的时候总是和它在一起。客人们经常逗彩玉,说要吃那只狗。彩玉听后便紧紧抱着那条狗说:“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敢吃它我就吃了你们给它报仇!”彩玉的样子总是把客人逗得哈哈大笑。连老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依旧那么冷,老李的生意也依旧那么红火。

这天老李又忙到很晚。快打烊的时候外面来了几个人。

“呦,真不巧,今天的肉都卖完了,各位明天再来吧。”老李不好意思地说。

“老板,我们都是外地的,今天可是慕名而来啊,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你再想想办法吧。”

“可是今天的狗肉都卖完了。”

“喏,那不是有一条狗吗?”一个客人指着趴在门前的一跳狗说。

“那条狗可不能吃,它救过我的女儿!”老李赶紧解释。

“老板,我们这次是非吃不可,你开个价吧,那条狗我们买了。”说着那个客人从包里拿出一千块塞进了老李的手里。

老李想了想,如果他杀了那条狗,女儿该多伤心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他不能再一次让女儿受到刺激,无论客人怎么说,老李还是坚持把钱还给了客人。

忙了一夜,老李总算可以休息了,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心里总是隐隐感觉到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老李终于有了一些困意。

那几个因为没有吃到狗肉的客人一直耿耿于怀,他们等到老李的房间熄了灯,用绳子套住了那条狗的脖子,狗来不及发出叫声,四肢在地上乱蹬了许久,这才不再挣扎。

他们把狗在附近的小河边宰杀,就河水炖了狗肉。几个人吃完之后从车上拿出帐篷,就在原地准备对付一夜。

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帐篷里其中一个人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彩玉直愣愣地站在还算宽敞的帐篷里,手里还拿着一把带着血迹的刀,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那个人想大声呼救,可是彩玉的动作出奇地快,那把老李杀过无数条狗的刀,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劈了下来。

手起刀落的那一刹那,这个人并不知道彩玉曾经说过“谁要敢伤害它,我就给它报仇!”

57缺席

阿源最近阿源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还有两个月就要中考了,他们班可是学校的尖子班,他本人也多次被评为市优秀教师。阿源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可千万不能阿源懈。

雨后的操场充斥着泥土的芬芳。阿源若有所思地走着,连踩到了一片积水都没有发觉。

“早啊,薛老师!”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阿源的思绪。是同在一个办公室里的东野老师。

“呦,东野老师啊,早!”阿源礼貌地回应着。

“薛老师,你要注意身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东野老师拍了拍阿源的肩膀。阿源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在这个非常时期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

今天上午是阿源的课。阿源走进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安静的自习,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班长见阿源走了进来便喊:“起立!”然后同学们喊:“老师好!”

阿源笑了笑:“同学们好,请坐!”突然,他发现教室里少了彩玉。阿源皱了皱眉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旷课!真的胡闹!

阿源的班级一向以严格著称,像旷课这么严重的违纪行为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下课后阿源回到了办公室里给彩玉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怪怪的,阿源竟没有听出是男是女,阿源简单地说了一下彩玉的旷课行为,电话那头没有说明彩玉旷课的原因,只是保证明天一早彩玉一定会按时上课。

阿源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心想: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阿源早早地来到学校,一进教室就发现彩玉又没来。

阿源压着怒火问:“彩玉怎么没来,你们有谁知道?”

学生们似乎没听清,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阿源。

阿源又问了一遍,班长说:“老师,我们班没有彩玉这个人!”

阿源愣住了:“你说什么?”

班长又说了一遍:“我们班没有彩玉这个人!”

阿源大声吼道:“胡说!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把戏?你们到底想不想中考了!”阿源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此时的他像一只愤怒的野兽。教室里隐约传来了低低的哭声!

“薛老师,学校考虑到最近你的压力可能特别大,所以特别批准你提前放假,希望你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你的班级暂时由东野老师代管。”校长温和地说。

“这怎么能行,我的班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有,最近我的学生彩玉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旷课好几天了,如果不解决的话我怎么能放心呢?”阿源紧张地说。

“薛老师,你们班根本没有彩玉这个人!”

“这怎么可能?我昨天还跟他的家长通过电话!”

“那你再打一个!”

阿源掏出手机却被校长拦住。校长说:“用我的打!”阿源接过校长的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片刻之后阿源的手机缓缓地响起……

阿源终于想起了他们班真的没有人叫彩玉!彩玉其实是阿源的女儿,也是今年中考,可是阿源的教育方式太过严格,对她的期望又很高。彩玉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在一个礼拜之前自己了解了自己。

58本命年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家家张灯结彩,远远望去整个村子一片红红火火。

阿源坐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不时地朝村口的方向张望着。一只脏兮兮地土狗紧紧靠在阿源的身旁,不停地打着哆嗦。

太阳慢慢地消失在村子的西边。阿源的烟也抽完了。

“走吧,今天不回来,明天准回!”阿源像是在和狗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源把烟袋在脚下磕了磕,缓缓站起身来抖落了肩上的雪。他又朝村口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张贴春联,阿源想等儿女们回来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饺子、贴春联。多喜庆啊!阿源想到这,不觉地笑了。

阿源属狗。正巧过了“三十儿”就是狗年,阿源的本命年。

老辈人常说“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都迷信这本命年就是个“槛儿”。

阿源的老伴死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三个儿女拉扯成人。

第二天阿源早早就坐在门前,那条衷心的土狗依然默默地趴在阿源的身边。

阿源的大儿子东野在城里有一家公司,生意做得挺大。虽然每个月都给阿源寄来一大生活费,可是从来没有把阿源接到城里享享福。

阿源知道,孩子们小的时候他就是一根柱子。有他顶着,天塌不下来。可是现在孩子们长大了,自己能撑起一片天的时候,阿源就成了累赘。

东野打电话来说有应酬,今年就不回来陪阿源过年了。他给阿源寄来一笔钱和一条红腰带。

阿源的女儿西西在城里的医院当医生。他打电话来说,过年她要在医院里值班,就不回来陪阿源过年了。她给阿源寄来一笔钱和一条红腰带。

“唉,你们忙、忙!可是当初我再忙也得抽出时间照顾你们啊!”阿源叹了口气像是在和那只狗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又一次黑了。“三儿也该回来了吧!”阿源喃喃地说。

“三儿”是阿源的女儿,叫彩玉。在城里读大学。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阿源没有像往天一样坐在门口傻傻地等着。“三儿”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说她要去男朋友家过“三十儿”,就不陪阿源过年了。“三儿”没寄钱回来,却给阿源寄回一条红腰带。

晚上,爆竹声响彻了整个村子,只有阿源的家里冷冷清清的。

阿源孤零零地坐在炕上看着春节晚会,那只土狗安静地趴在地上。灯光把阿源的身影打在土墙上,让这冷清的“大年夜”更加透着一丝寂寥。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阿源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那只土狗的面前。

“老伙计,过年好啊!”阿源笑吟吟地抚摸着土狗的脑袋。

土狗嗅了嗅那盘饺子,然后大口的吃了起来。

“老伙计,多吃点!”阿源一边说一边拿出三条鲜红的腰带,那是儿女们寄回来的。

阿源把三条腰带系成了一条长长的红绳,他缓缓地把红绳搭在了房梁上……

大年初一。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中。没有人知道阿源吊死在自己的家里。

那条土狗此刻就趴在阿源的脚下。

阿源终究没有迈过那道“槛儿”。

59水

太阳还在肆无忌惮地灼烧着这片广袤的沙漠,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味道,这是一片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阿源和东野刚踏进沙漠的时候就被沙漠那苍凉的悲壮深深地震撼着。与海洋的浩瀚不同,那是对死亡的敬畏。

很早以前阿源和东野就计划来这片沙漠里探险,据说还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谁都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有什么能比挑战自然的残酷更刺激的了。

和阿源、东野同行的还有一个当地的向导,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的经验。

临近傍晚的太阳已经没有太大的脾气了,懒洋洋地挂在天上。三个人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

“走吧,趁着凉快!”阿源显得有些兴奋。

东野也急忙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向导却摆了摆手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只答应带你们到这里。”

阿源有些不高兴地说:“这儿也太没劲了,我们要去探险,要深入沙漠的腹地,那样才刺激!”

“对,最好能带回一具遇难者的遗体,那我们就出名了!”东野附和着说。

向导摇了摇头说:“没人能活着穿过这片沙漠,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这里,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

阿源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说:“这些钱应该足够你拿生命冒一次险了,如我们活着回来我还会给你一笔报酬的!”

向导眼睛死死盯着阿源手里的钞票。良久,他终于狠了狠心结果的钞票。人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于是,三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滚滚的黄沙之中……

“你不是说这附近会有绿洲吗?”东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对向导说。

“我是说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找到绿洲,显然我们的运气并不怎么样。”向导的语气透着意思疲惫,更多的是绝望。

阿源一只手搭在东野的肩旁上,艰难地跋涉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他们像所有的探险者一样,在这片沙漠里迷失了方向。

沙漠比想象的要大,运气却比想象的要差。

太阳似乎想烘干他们身上的每一滴水分。阿源将最后一滴水倒进嘴里,把空空的水壶丢到一旁。没有了水,他们已经无限地接近了死亡。

所有人都把多余的装备丢掉以减轻负重,这其中也包括阿源交给向导的那一沓厚厚的钞票。在沙漠里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滴水,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人的体力。人只有在这样极端的绝望中才会明白水的珍贵。

终于,阿源由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向导看了看阿源,摇摇头对东野说:“走吧,他死了!”

东野感觉阿源还在动,他说:“不,他没死,他没死!”

向导看了东野一眼,冷冷地说:“不,他死了,他要是不死,我们都得死!”

东野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带着阿源一起走的。阿源突然轻轻拽了一下东野的衣角,东野知道阿源有话要说。

东野趴在阿源的嘴边,阿源说:“我……我们有水……他!”

只有东野和向导还在沙漠里寻找生命的方向,他们都知道走出去的希望实在是渺茫。东野忘不了阿源绝望的眼神,更忘不了阿源最后对他说的话。东野知道阿源说的水就是向导的血!那是这茫茫沙漠里最后的液体了。

东野疲惫的眼神又焕发出了光彩。他盯着向导的背影,目光冰冷。

东野口袋里还剩下一把防身的匕首,此刻它正对准了向导还在跳动的心脏……

60墙上的脸

这是阿源最后一次做彩玉的模特了。

等她画完这一幅画,阿源就要跟她提出分手。阿源正襟危坐在彩玉的面前,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向彩玉开口。阿源在心里仔细斟酌着一会儿要说的话,生怕会伤害到彩玉。

阿源是一个好男人,可是再好的男人也是男人,没有人能忍受的了彩玉的古怪。

彩玉是个漂亮的女孩,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那曾经是那样令阿源为之着迷。彩玉喜欢问:“阿源,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阿源总会轻轻地刮一下彩玉的鼻尖,怜爱地说:“除非你先离开我,否则我会缠着你到永远!”那一刻无疑是浪漫的,凛冽的寒风也敌不过这呢喃的情话。

可是,彩玉就像是得了失忆症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反复地在问:“阿源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阿源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可彩玉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

终于,阿源厌倦了。情话就像是口香糖,嚼得多了也就没有了味道,除了吐掉没有别的选择。

彩玉感觉到了阿源的冷淡,便哭着问他是不是不爱自己了。阿源只好安慰着她,可心里却受够了这病态的爱情。

彩玉还在不紧不慢地画着,宽大的画板挡住了她的脸。

“阿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彩玉的话突然从画板后面传了过来。

“没……没什么!”阿源赶紧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来,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阿源,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彩玉问。

这句话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阿源的愤怒,他说:“彩玉,我们分手吧,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彩玉在画板后面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就像他们一样。”说着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父母还有妹妹的肖像。那是彩玉亲手为他们画的。彩玉对于绘画有着极高天赋,当年就在大学里就是美术系有名的才女。

阿源情不自禁进地顺着彩玉手指的方向望去,三幅画并排地挂在墙上,像照片一样真实。阿源心里蓦地一惊,画怎么可以这么逼真?

彩玉继续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们,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们。我总是问他们会不会离开我?那时候爸爸总是摸着我的头说不会。可是我真的害怕他们离开,于是我不停地问。终于他们开始逃避我,爸爸不会再**的头,妈妈的眼神也不再慈祥,妹妹说我是疯子。我知道我没疯,我只是怕失去他们,我真的爱他们,就像爱你一样。难道爱也有错吗?”

阿源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但是那只是同情。他站起身想过去安慰一下彩玉。可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他跌落在地上。忽然想到了那杯水……

彩玉从画板后面走了过来,蹲在阿源的面前轻轻地摸着他的脸说:“我不能让我爱的人离开我,于是我把他们都变成了画。”

彩玉把画板转了过来,头部却是空白的轮廓。她说:“我把他们的脸都剥了下来,贴在画上。这样他们就会永远陪着我了。现在我为你也画了一幅!”

彩玉的手在阿源的脸上摩挲着。阿源想呼救,可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音,便陷入了黑暗……

谁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从此少了一个人,墙上却多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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