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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飞鸽传书

我惊叫着:“您不知道?您怎么会不知道?”

邬先生苦笑说:“那个傻小子就是我要挟吴鹏涛的工具而已,利用完就没有价值了,我好歹也是雾隐医院的院长,每天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多费精神呢?”

我被邬先生说的哑口无言,我说:“大爷,您别告诉我您连那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邬先生嘿嘿地苦笑,他无可奈何地说:“我只记得他姓吴……”

我气得大喊:“废话,他不姓吴难道还能姓许吗?大爷我这次真的是被您害死了。”

邬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椅子上,他说:“小伙子,你乐观一点,天还塌不下来,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把中的毒解了吗。事情还没到缴械投降的地步,你好好和我说说,你都和那个吴小兰说什么了。”

我实话实说:“吴小兰当然还是想知道您的情况,看得出来她应该和我们分析的一样,是来报仇的,可是如果把您推到前面谁都没办法控制住局面,所以我灵机一动,把吴小兰的哥哥还活着的信息透露给了她。这才骗得她把解药交给了我。”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这一次你做得很漂亮,不过至于吴小兰的那个哥哥……”邬先生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说:“吴鹏涛死了之后,他的那个儿子我就再也没接触过,本来他的问题也并不是十分严重,我当时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吴鹏涛而已,想要一个人疯掉哪有那么容易。他在雾隐医院里住了一年多之后好像是康复了,然后就出院了,至于出院之后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我对邬先生的回答其实并不认同,他想要弄疯一个人应该并不难,之前那个院长不就是个例子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那样变成了病人,他要是还在的话,也轮不到这个副院长在这里胡作非为了。

我说:“出院之后肯定有档案才对啊,要不要我想办法去找一找,或许找得到也说不定。”

邬先生说:“那么大的事情,可是关系到一吨多重的金子啊,我怎么会把重要的证据和线索留下?我当时就已经销毁了所有关于吴鹏涛和他儿子的信息了。”

我靠,好像所有事情都故意和我作对似的,巧得就跟闹着玩似的。但事实如此,我也只能接受了。

我对邬先生说:“我这次算是彻底激怒吴小兰了,总之这一个星期之内我是不会吃雾隐医院里提供的任何东西了,大爷我劝您也别吃了,我会交待青胭给您也带一份食物来。”

邬先生笑了笑,说:“小伙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谁要是想要我的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我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别逞强了。我叹了口气,说:“我临走的时候对吴小兰说,等下一次探视时间见面的时候才会告诉她关于他那个所谓的哥哥的情况,那么我们现在就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我们要想方设法找到吴小兰哥哥的信息,否则我们在雾隐医院里的日子也过不安生,这脑袋上始终悬着一把刀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啊。”

邬先生喃喃地说:“难啊……难啊……”

我灵机一动,对邬先生说:“实在不行我们就编一个故事好了,反正吴小兰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即使是假的,她也许会相信也说不定。”

邬先生摇头,说:“这不行,以吴小兰的实力,要验证信息是真是假实在太容易了,一旦被她发现我们骗了她,那可真就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让那个臭女人把我们都毒死好了。”

邬先生却悠悠地说:“小伙子,你知道从院长的位子上被人拉下来沦落成了病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理落差吗?如果死真的那么容易,如果死能解决问题,我也不会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了。”

我说:“大爷,您把问题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也没什么用,您倒是活够本儿了,看淡生死。可我还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不甘心啊。”

邬先生低声笑了两下,他压低了声音说:“小伙子,能活着谁还会想着死?你不要忘记,还有一吨多重的金子等着我们出去花呢。”

我想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邬先生这句话更能振奋人心的动员了。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好了这钱怎么花了,之前我对金子一直没什么概念,而且既然被邬先生得到了,那么其他人也就可以断了想把金子据为己有的念头了。我只是想着能逃出雾隐医院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今天邬先生的这句话等于对我做出了承诺,他这是想要把金子分给我,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想我后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了。当然这一切都是要以逃出去为前提,如果在雾隐医院里,邬先生就算是把金子都给我又能如何?不过是守着金饭碗讨饭而已。

但是我的心气儿不一样了,刚才那些负面的情绪已经被邬先生这一句话给驱散的无影无踪了。

我对邬先生说:“大爷,您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逃出这里。”我想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想现在这样认真过,看来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邬先生笑着说:“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要有一个年轻人的样子。现在我们还有时间,一来可以试试打听一下吴鹏涛那个傻儿子的下落。还有就是想想要怎么对付吴小兰。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如果她在雾隐医院里还好办,我有无数种办法对付她,可难就难在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就太被动了。”

我想起了之前的院长、胖护士、吴鹏涛的儿子以及更多被邬先生莫名其妙就解决掉的那些人,我试探着问:“大爷,要不您和那个吴小兰见一面,您把她催眠了?”

邬先生摆了摆手,说:“那是下策,未知的事情谁敢打包票?我们还是想想我们手上有什么资源是可以利用的吧。”

我说:“您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来,今天和吴小兰见过面之后,我在探视间里还见到了乔纳森,他和张百麟的人也见了一面,而且看起来乔纳森很紧张,这个人也是冲着金子来的,但是张百麟并不知道,如果张百麟临时有任务需要派乔纳森去做的话,我想乔纳森很快就能离开雾隐医院了,少了这个麻烦我们的日子也会过得轻松一些。”

邬先生皱了皱眉,说:“不对,乔纳森不会就这么离开,看来他要动手了。”

我吓得站了起来,心里直叫苦,我说:“那怎么办啊?那个人是个杀人机器,没有情感的,他要是急着想知道金子的下落,肯定会使出非常的手段,那我们不就惨了?”

邬先生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诡秘的神色,他说:“未必!既然这些人都是冲着金子来的,那就办了。”

我说:“还好办呢?一个吴小兰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些家伙要是一起出手我们干脆直接认输算了。”

邬先生说:“飞蛾扑火的道理你不懂吗?既然这些人想找死就尽管来吧,想要吃掉自己根本就消化不了的食物,除了撑死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局势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这一次我们未必是输局。”

看到邬先生这副样子,我心里竟然也渐渐踏实了下来。我怕这个怕那个,其实最可怕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

人生就是修行的过程,我现在遇到了这个修行过程中最大的劫,可是我觉得只要能挺过这一个星期,那么之后我可能会有一个质的飞越。

想明白这一点我对自己都有一种重新的认识,说不清是能用哲学的眼光来看待一起,还是自己在这间精神病院待得太久了,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和邬先生谈完这件事之后我发现其实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静观其变,好在时间还有些,我们可以等,等到有人坐不住主动做些什么,我们好从其中找到破绽,毕竟这是一个谁先出手谁就被动的游戏。

青胭当天给我准备了一些食物,我分出一些托她给邬先生也送过去一些,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邬先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暴露,但是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吃过了青胭拿来的牛肉干和压缩饼干,又喝了一些矿泉水,这在雾隐医院里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了。我胡乱地吃完,然后坐在床上开始仔细地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想现在最危险的是吴小兰,但是她在外面,手虽然能进雾隐医院里,但是遥控指挥毕竟不是那么方便,只要我在下周的时候弄清楚他想要的东西,她这个麻烦应该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而乔纳森却是最棘手的那一个人,他如果加快的动作,我的确很难招架,鬼才知道他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如果真的全用在我的身上,我会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呢?

我现在无比后悔,真不该逼邬先生把什么都告诉我,果然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如果挺过这一关,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一定要当一个对任何事情都不好奇的人。

我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床上,有些事情越想头越疼,特别是那些我根本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简直就是对我的折磨。做人难,做雾隐医院的病人真是难上加难。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吴小兰下毒这件事折磨得我有些心力交瘁,还没到熄灯的时间我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那么多麻烦又棘手的事情都赶在了一起,我的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其他的负担了,这一觉睡得竟然格外的安稳。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我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充足的休息带来的好处就是精力充沛,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头脑无比清楚,尽管我不知道现在准确的时间,但是通过气窗刚好能看到天边隐隐有了一丝光亮,我想现在应该是凌晨四五点钟左右,还有时间,不如再多睡一会儿吧,过了今天以后还能不能睡一个囫囵觉已经是未知数了。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调整姿势的一瞬间,我的睡意也荡然无存,如果不是我自己捂住了嘴巴,我可能会像一个女孩一样惊叫出来。

一个穿着白色披风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这个人戴着披风的帽子,整张脸都躲在阴影里。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鬼,第二个想法就是喜顺!难道邬先生又有什么新的指示需要他带给我?

但我很快就想了起来,喜顺已经被乔纳森和副院长给杀掉了,他根本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了,如果是他,那真的就是鬼了。

我想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否则的话这场景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想偷偷掐一掐自己,看看会不会疼。

不过那个人却先开口了:“别怕,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这个人的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有一种病态的感觉,但是让我更感到诡异的是,这个声音我听着有点耳熟,我敢肯定在哪里听过,不过我又想不起来是属于谁的,我可没有这么鬼鬼祟祟的朋友。

我小声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我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镇定一些,不过却难以控制地在发抖,听起来有些滑稽。

那个人笑了一下,说:“你不记得我是谁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病房里,当然是有事情和你说。”

这个人的笑声让我更觉得熟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懊恼,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我有些不悦地说:“我是问你怎么能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这里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控,房门还是上了锁的。”

那个人说:“如果我想,我可以打开雾隐医院的任何一间房间的门。”

我的头一下就大了,怎么这里稀奇古怪的人这么多,这些家伙不是病人,但是比病人更让人难以捉摸,和这些人在一起,我真他妈感到荣幸。

我服了,我说:“你牛,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还有,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之所以能够在最快的时间放下心来,可以心平气和地和我面前这个人对话,是因为对于他的那种熟悉感让我觉得放心,没有在面对乔纳森的时候的那种恐惧感,也没有面对邬先生时的警惕感,没有在面对副院长时的厌恶感,更没有在面对吴小兰时的抵触感,我本能地认为这个人即使再怎么诡异,起码他会不伤害到我。

那个人说:“我是谁你先不要问,我也不会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和姓邬的那个人有任何接触了。”

我心里又开始感到诧异,这个人难道不是来找我的?他的目的是邬先生?

我问:“为什么?”

那个人说:“姓邬的那个人他会害死你的。”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明白。”

那个人向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那个人也站住了,他似乎很忌讳我看到他的样子。

他说:“你还不了解姓邬的那个人到底有多可怕,他有本事让你心甘情愿地往地狱里跳,而你还以为他是个天使。”

我说:“这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邬先生是个什么人这么长时间其实我早就看穿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至少他不是个好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是好人的人却能救我,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那个人似乎料到我会这样说,他还是在劝我:“他这是在利用你,你知道吗?”

我说:“这个我也知道,他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我想我和邬先生彼此之间对这件事早就心照不宣了。”

那个人不屑地笑笑,说:“姓邬的那个人他不会带你出去,你也不该出去。”

我靠,这下我可就火了。下了病床质问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子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是病人。”

那个人点了点头,说:“是,你不是病人,有病的是另有其人。”

这句话像个咒语。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一阵剧痛,疼得像是要从我的天灵盖开始裂开一样。

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可我的意识还算是清楚,我知道眼前站着一个人,我也还记得我叫许志江,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手和脚好像都不是我的了,变得有些僵硬。

这种感觉我之前似乎也有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好像是副院长找我麻烦的时候,当时我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然后一出手就几乎干掉了副院长带来的那几个护工。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面对乔纳森,也是一出手就弄断了乔纳森的胳膊,当时我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很过瘾。

但眼前这个人不是敌人,我也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我本想提醒他让他快点离开。可是一张口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你还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看出我的变化,他只是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我侧过头,问:“你说什么?你大一点声,我听不太清楚。”

那个人不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我,我多希望他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啊。

我却继续说:“你的声音太小了,我走近一点你再和我说吧。”说着,我就朝着他走过去。

我知道一旦进入我的攻击范围,这个人肯定九死一生了,现在这个时间,值班的护工应该都在睡觉,否则也不会没有人注意到他,如果等一下我伤害他的声音太大或许会惊动护工,但是从值班室到我这里,起码要两三分钟的时间,我想那个时候,我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到我靠近他,这个人却不为所动,我向前走了三步之后就明白,这个人现在就算是想跑也来不及了,我狞笑着说:“带着你的秘密,下地狱去吧!”

然后我想捕食的恶虎一样扑向了他。

即便是我撕破了脸皮露出了凶相,那个人看起来依然镇定,这让我觉得有些被羞辱了一样。

我的手直接就伸向了他的脖子,那个人没有退后一步,真是够勇敢的。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么一个动作在我眼中其实是很慢的,可是当他用一根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点抵抗的余地,后来我才明白,不是他的速度有多快,而是他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我的动作就开始变慢了。

这个人的手指点在我的眉心的位置上,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锁住了一样,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动也动不了。

我心里一边在不断地咒骂他,又一边在暗暗庆幸。尽管我不清楚这个人是用了什么办法阻止了我,但他看起来应该是安全了。

那个人慢悠悠地说:“你叫许志江,你没有病,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又像是另一句咒语。

之前我心里恣意喷薄的杀意来的突然,消失的也莫名。我好想被人抽空了灵魂一样,顿时像一摊烂泥一样跌倒在地上。我的嘴里一直在被不断重复他的话:“对,我叫许志江,我没有病,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

那个人说:“志江,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好人就足够了,如果你能离开姓邬的那个人,你就会安全的。”

我虚弱地说:“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可是我没办法,只有他能带我离开。”

那个人说:“算了,不提他了。这个人机关算尽,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害了的。现在说说你吧,你现在很危险。”

我用手支撑着自己,想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趴在地上说:“我一直都生活在危险之中,这里都是疯子,没病的疯子比有病的疯子更可怕,所以我才千方百计地要离开这里。”

那个人说:“你的危险是眼前的危险,吴小兰已经安排了人过来,你斗不过她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问:“你怎么会知道吴小兰?”

那个人说:“我说过了,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狐疑地问:“你会不会就是吴小兰的人?”

那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不是他的人,我只是我自己的人。”

我说:“我还真羡慕你,能做自己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这里这么多人,很少有人能做自己的人,我还是不是人都不清楚。”

那个人幽幽地感慨说:“是啊,之前我也身不由己,不过多亏了你,我才能做自己的人。所以我要帮你。”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和你非亲非故,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牵强的理由你就要帮我,我可不敢接受你的好意。”

那个人说:“我当然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还有其他人。”

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我也是没办法反驳了,我问:“你想怎么帮我?”

那个人说:“先帮你过了这一关吧。”说着,他指了指墙上那个气窗口,又说:“你看到那个气窗了吗?最近这一两天你要留意一下那个气窗。”

我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可是他转身已经准备离开我的病房了。我问:“这就完了?”

那个人回过头说:“就这样,不过你一定要记得。”

然后不管我怎么问,他也不再回答,径直走出了我的病房,还不忘锁上门。

这个时候我的体力已经一点点恢复了过来,我已经能挣扎着站起身子。我跌跌撞撞走到门口,从门上的气窗口用力向外面张望,走廊的两边都只有昏暗的灯光,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在戒备森严的雾隐医院里来去自如。

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了,我坐在上面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比梦境还要不真实。

还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那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我真的有病?

可那个人不是也说,我没有病,我是个好人吗?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我真的有病,在雾隐医院里和那些精神病人在一起这么久,也被那些我没办法对抗的家伙们折磨了这么久,我的精神也许真的出了问题,就像刚才在我面前出现的那个人,他会不会就是我想象出来的?

否则为什么他的声音我会觉得熟悉?而且连我自己也记不起来这个人声音属于谁,那也许就是我想象出来的声音。

否则为什么他能轻松地制服另一种状态下的我?要知道就连乔纳森都不是那个时候我的对手。

否则为什么他能随意出入我的病房?在这间医院里,只有一个人能自由出入任何地方,那就是副院长,可是那个变态的家伙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的脑子真的好乱,真的是好心弄清楚这些事情。

我颓然地躺在床上,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墙上的气窗口,刚才那个人说过,要我留意这个地方,我想不通留意这个地方有什么用处,总不能有人会从这里爬进了带我出去吧?就算是喜顺复生也不可能从这么狭小的地方钻进来钻出去。

从这个语无伦次的说法来看,刚才那个家伙个更像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我自嘲地笑笑,难道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吗?难道这个劫我是度不过去了吗?难道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在帮我了吗?我需要靠一个我臆想出来的人来救我?

我捂着脸嚎啕大哭,今天或许是我这辈子最灰暗的一天。

第一缕阳光从气窗上照射进我的病房的时候,我知道该是收起自己内心软弱的部分的时候了,我擦了擦眼泪,准备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我想把邬先生给我讲的关于吴鹏涛的那件事还有金子的秘密全部都告诉青胭,倒不是我不信任她,只不过是不想把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也卷进这件事里,我已经深深体会到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这件事了,要是连累她收到不必要的伤害,我想我会疯掉的。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允许我再婆婆妈妈了,等一下我要先征求青胭的意见,如果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就会对她全盘托出,因为我需要青胭在雾隐医院之外去帮我打听吴鹏涛的儿子的下落,但如果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她说清楚的话,一来对她不公平,二来也会影响她做成这件事的。

当然了,这件事我是背着邬先生去做的,我没想过去先得到他的同意,因为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在雾隐医院里他除了我之外并不相信任何人,或者他连我其实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告诉我整件事情也仅仅不过是出于无奈。

终于等到了青胭,我和她商量过,她会主动争取得到为我送药的这个工作,这样既保证了避免吴小兰在药品上做手脚,也能方便我和青胭交流,这个时候保持信息的畅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青胭推着药车走进来,把给我准备的药片全部冲进了马桶里。

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给我准备的压缩饼干,我一边吃着一边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考虑好要把事情向青胭说清楚。

我胡乱地吃了些,还不等我开口,青胭先说:“吃好了吗?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副院长想见你,让你吃完药就去见他。”

那一口饼干差点噎得我窒息,我心说这么久了都没见到副院长,我差点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变态的家伙了。

我搞不懂他怎么会想见我。我结结巴巴地说:“哦……哦,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

见一见副院长也好,邬先生说现在的情形越是混乱,对我们的处境就越有利,等一下见到副院长先探探他的口风,如果有机会能把这个家伙拖下水的话就更好了。只是这个人并不好掌控,利用好了会是一把杀敌的利剑,要是利用不好就会成为一把自杀的刀。现在去问邬先生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现在要是再把我之前思考的事情和青胭说显然也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只好把已经到嘴边上的话头又吞回了肚子里。

青胭带着我去见副院长,在走廊里青胭走得很慢,快到门口的时候青胭这才转过身,她眼中全是对我的担忧,她说:“志江,我就在门口等着你,如果你在里面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大声喊,我听到声音就闯进去,我想有我在的话,代理院长再怎么样也会有所忌惮的。”

我笑了笑,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如果不是在走廊里,如果不是在雾隐医院里,我一定会抱住她,抱紧她。

我怕要是再耽搁一会儿我真的会感动地哭出来。我推开门就走进了院长办公室里,副院长已经沏好了茶水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副院长看到我之后没有表现的多么热情,也没有拿出他那副代理院长的架子,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就像是见到一个老朋友一样平静。他说:“小许,我们好久没见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一瞬间就让我觉得他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是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也心平气和地说:“你是大人物,忙是常态。”

副院长笑呵呵地说:“你挖苦我。”

我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哪敢?”

副院长说:“你别紧张,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心里直打鼓,他竟然和想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我要是真相信的话那可真就是三岁的孩子了。我说:“你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好了。”

副院长摆了摆手,说:“什么指示啊,我们今天就是聊聊天、叙叙旧。对了,老邬那边最近怎么样?”

我赶紧回答说:“邬先生那边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盯着他的。”

副院长摇摇头,说:“嗯,这个先不忙,我要和你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我问:“什么事?”

副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还没听说吗?”

我再问:“听说什么?”

副院长说:“是乔纳森,最快下周就要出院了。”

看来又被我猜中了,乔纳森果然是要离开了,有了副院长的证实,可我没有一丝欣慰,因为我不知道邬先生预料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乔纳森会不会孤注一掷,提前行动?

我不能让副院长看出我的内心所想,我说:“那……那是好事儿啊,乔纳森康复了,这很值得高兴。”

副院长不置可否地说:“小许,你也不是外人了,乔纳森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能离开还不是因为张先生……哦,就是你那个朋友的命令吗?总算是要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我的心也能放下一半了。”

这个说法我赞同,他能离开我真的是举双手同意,我问:“那你找我来需要我做什么?”

副院长说:“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量。第一件事就是老邬那边你最近不要太多接触,盯着他的事情也先放一放,等乔纳森离开之后我们再做打算。第二件事情就是你这几天要尽量避开乔纳森,你做的事情是我和乔纳森商量的,所以他知道你在做什么,也很想知道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我怕他会狗急跳墙,我的意思你懂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他这个意思我太清楚了,表面上是在和我商量,表面上是在关心我的安慰,但实际上他是想等到乔纳森离开雾隐医院之后再慢慢从邬先生的口中得到金子的下落,他想独吞那批金子。

副院长站起身子,他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然后略带深意地说:“小许啊,你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这一次的机会把握住,我也就能坐稳这个位子了。之前我们的确有过不愉快,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把眼光往前看,等我拿到了正式的任命书,我会给你我职责范围内的方便,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担心。”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看来之前的院长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了,而我眼前这个家伙搞不好就要能把头衔是的上“代理”两个字去掉了,成为这里真正的院长,到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我可并不会觉得到了那一天我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不自然地笑笑说:“那我就要仰仗您的关照了。”

副院长得意地说:“好说好说,最近这里可能会不太平,你要小心啊。”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您关心,我会留意的。”

正事谈完了,副院长又和我没话找话似的聊了一些琐事,他突然问:“对了小许,我听说你昨天生病了?是肚子疼吗?”

说起这个我就火大,但是我又不能把一切都挑明了说,我想了想,说:“对,这件事我还想和您反应呢,食堂的卫生问题实在令人堪忧啊,难不成我们病人就不需要尊重了吗?所以我建议您能不能和领导反应一下,把食堂食物的供应商换掉。”

副院长挑了挑眉毛,问:“怎么,你和我们医院的供应商也有矛盾?”

我心虚地避过了副院长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这不也是为了医院着想嘛。”

副院长叹了口气,说:“你还真的是高看我了,我们医院的供应商供应着的可不是只有雾隐医院这一家的物品,那可是这个城市所有医疗机构的供应商啊,你知道要促成这样一单合作需要多广的人脉、需要多雄厚的资金吗?别说我一个小小的精神病院院长,就算是比我再大几级的人也不敢说轻易就换掉这个供应商。”

我当然知道吴小兰的实力,我和副院长这么说也仅仅就是因为气不过的两句气话而已。要是能三言两语就打发掉吴小兰,我也不用烦心了。

副院长苦笑了一下,说:“供应商的事情你就不要费心了,你也没有资格费心,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动脑筋,那可是我都惹不起的人。”

我说:“我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我怎么会去惹谁呢,我能好好在这里活下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您放心,我不会搞事情的。”

副院长这才点了点头,他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啊,我都能忍,你又有什么忍不了的呢?”

我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副院长� ��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也不犹豫,打开门就往外面走。

青胭果然守在门外,看我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她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可我似乎能感觉到副院长的无奈,这可恨的人也有可怜之处。刚才副院长最后的那句话让我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之前给他和乔纳森下毒的人正是雾隐医院的供应商,确切地说就是吴小兰,可是他无能为力,有些事情知道真相不代表有解决的办法,这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需要顾全的大局。

我问:“乔纳森现在在哪儿?”

青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这个时间应该在室外的活动区域吧。”

我说:“那我就不去外面了,这段时间如果能避免和乔纳森见面那就最好了。”

青胭说:“那我送你回病房吧。”

我想起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我说:“青胭,我有一件事儿想和说。”

青胭问:“什么事儿?好像很严重?”

我鼓起勇气说:“我好像真的病了。”

青胭摸了**的额头,紧张地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摇头,说:“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好像出现幻觉了,我好像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他还和我说了好多的话。”

青胭也愣愣地问:“和你说了什么?”

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不会真的是个精神病人?”

青胭认真地说:“志江,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怀疑自己。而且你要相信我,你绝对不是病人。”

我捂着脸,说:“那我的幻觉又怎么解释?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青胭似乎也没了主意,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问:“要不我安排一下,找一个医生给你看一下?”

我摇头,说:“不行,现在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副院长或者吴小兰的人,我不能见,也不敢见。”

青胭急的快哭了,她问:“那怎么办呀?”

我也犯了愁,突然之间我灵光一闪,说:“我有主意了,我要去见邬先生。”

我情急之下竟然把这个人给忘了,他可是这间医院的前院长啊,也是精神学领域里顶尖的专家,我是不是真的有病,早上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幻觉,找他一聊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青胭想了想,高兴地说:“你还别说,真是巧了。”说着她拉着我就往食堂那边走去。

本来我还想提醒青胭一定要想办法避开乔纳森,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走进食堂的呃时候正好看到邬先生正拿着拖把在清理食堂的地面。

青胭说:“邬先生主动要求要做一些工作,所以他被安排在食堂打扫卫生。”

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老家伙看来也是想避开乔纳森,所以才宁愿干活儿也不在活动区域里晒太阳。

青胭也塞给我一支拖把,小声对我说:“你们聊吧,我去外面帮你们盯着点。”

邬先生问:“找我有事儿?”

我点了点头,说:“有。”

邬先生又问:“你见过我的学生了?”

我说:“是。”

邬先生放下拖把,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腰,说:“先说说我那个学生都和你说了什么吧。”

我如实回答:“两件事,他让我不见您,还有就是躲着乔纳森。”

邬先生哈哈一笑,说:“这鬼东西是想吃独食啊。”

我急着说:“先不说他了,说说我吧。”

邬先生问:“你怎么了?”

我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大爷,我好像生病了,今天早上我竟然出现幻觉了。”

邬先生流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我一五一十地把早上发生的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边,只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就是那个神秘人让我远离邬先生,如果直接这么说我会觉得尴尬。

邬先生思索了一下,问:“你是说你幻象出来的那个人只用一根手指点在你的脑门儿上你就怂了?”

我说:“不是怂,本来那个感觉让我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他是让我又重新觉得自己又变回来了。”

邬先生挑了挑眉毛,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不过也是,这么多事情全都压在你的肩上,对你来说确实太吃力了。压力过大的确会出现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过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需要多休息就可以了,放心你没病。”

既然邬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我帮着邬先生打扫完食堂已经是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我是不会在这里吃东西的。我和邬先生默契地离开了食堂,分别回到自己的病房里。

吃过了青胭送来的食物,我赶紧躺在床上,邬先生说我需要多休息,那何不趁着现在多睡一会儿呢。真希望再也不要出现那种幻觉了。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数,数到五百多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就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叫声。这不大不小的声音驱散了我来之不易的睡意。

我懊恼地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四处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咕咕”的叫声,我抬头看过去,声音的来源正是墙上的气窗口。

我猛然间想起了早上那个幻觉当中的神秘人特意嘱咐我要留意这个气窗口,本来我并没有当成一件事情来记住。如果那个人是我臆想出来的,那么这个细节也是毫无意义的了。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开始怀疑早上是真的有人走近了我的病房里和我说了那么多的话,而邬先生应该也知道那并不是我的幻觉,邬先生骗了我。

之所以我这么肯定,是因为我看到了气窗口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只雪白的鸽子。

鸽子的一条腿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信筒,有人给我飞鸽传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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