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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冤孽偿清好散场(4700字大章)

我回北京的飞机在三天后。

走之前的那几天,半数是邵书越陪着我的。

他说他之前就是这样陪着陈曼曼,害怕她抑郁,害怕她想不开,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我问他,那你喜欢过陈曼曼么,不是兄妹的那种。

他看向我,久久地回应我:“你心里放下一个人,就放不下另一个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事到如今,我只能逃避他的意思。因为正如他所言,我的心里此刻也是满满登登,只可惜装的并不只是那一个我爱的人,还有懊悔,哀恸,不知所措,和我们偃武休兵的缘分。

最后,他跟我说,我等你三年,三年里,只要你回头,我就一直在这。三年之后,如果你找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我就会娶妻生子,尽量把对你的爱转移给别人。

说实话,比起江程皖的承诺,这个誓言要让我接纳得更为舒坦并心安理得。

但是我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你很好,真的,但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过去一刀两断。”

三天后,我再一次出现在了机场,来到这个可以帮助我和过去一刀两断的地方。

候机的时候我特意张望了一圈,凭江程皖的权力财力,完全有能力知道我会搭乘今天的飞机离开,而他今天没有出现,无非是因为他也默认了我的话。

——真的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之于他留给我的那些东西,除了我带去北京的西服和照片,剩下的银行卡转让书车钥匙云云,我都装进了一个盒子里,找快递公司寄给了崇江公司现在的总经理,江程皖。

又是安检,又是领登机牌,去年这会儿还很陌生的流程,如今我已然轻车熟路。

就在安检之前,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和上次飘渺幻灭的声线不同,这次是真真切切。

我回过头去,是顾雅。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见到她,不为别的,就只是她谎骗了江程皖,说是她去找的邵书越这件事。我觉着她不够坦荡,甚至可以说卑鄙到配不上江公子。

但我没有把我对她的不满表现出来,正如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的,都过去了。既然过去了,恩怨情仇也就翻过这一页了。

我手轻轻翘了翘,一旁的行李箱就自己立了住。我转过身,问她:“找我?”

“嗯。”她点点头,“方便谈谈么?”

“就在这谈吧,我不想延误了飞机。”

顾雅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好吧。”这一次,她终于开门见山了,“听说,你怀孕了?”

“听谁说的?”

“陈曼曼。”

我一愣:“什么时候?”

“你离开这里之后,她找过我。”她很淡然地说这番话,“她说你有孩子了,让我离开江程皖。”

我一下子脑袋就转起来了。

陈曼曼明知道她父亲的死和我又化不开的牵连,却一直到我远走高飞之后都在为我着想。让两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有情人再续前缘,我真是羞赧,认识她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她通透如斯。

我吸了一口气:“我是有孩子了,而且你放心,我不会让江程皖知道。”

“知道也无所谓。”她轻巧地耸了耸肩,“我来找你,就是想劝你把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

“程皖劝不动你,就只好我自己来劝你了。”她笑了笑,满是对我的鄙夷和嘲讽。

我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当年因为车祸没有生育能力,你知道吧?”

我肃然看着她,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江家说,娶我进门可以,但是一定要有孩子,而且要是程皖的亲身骨肉。所以,他才会找到你,并且表达了对你爱意。”她轻巧一笑,“难不成,你以为程皖是真的爱你么?”

我侧了侧头,我觉着她这番说辞很奇怪,我和江程皖的感情我比她要心知肚明,她想就用这寥寥几句让我相信我们的爱情从来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感到荒谬。

可是很快,她后面的话,就让我没有那么理智了。

“你社会背景简单,为人单纯,对江家构不成危险。而且,你的衍生价值太大,程皖只要稍稍表现出对你一丁点的好,你就会彻底沦陷,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也包括让陈曼曼和邵书越投鼠忌器,以便他顺顺利利地……”她一字一顿,掺杂着狠戾,“收购致远公司。”

我颤了一下。

“你以为是谁让你去找的邵书越,就是程皖。他自己不好出面,才会让我来找你。谁想到你真的这么好骗,一下子就帮他摆平了这件事情,还顺便害死了你最好的小姐妹陈曼曼。”

我后撤了一步,尖利地叫唤出声:“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好好想想就能知道!为什么他之前莫名其妙和你分手,你怀孕之后又回过头去找你复合?为什么你走了之后他会到处找你,陈曼曼死的那天程皖又为什么会去医院?你真的以为是因为程皖爱你么?别闹了,他就是想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仅此而已!”

“不可能,你乱讲!”我一手指着她,另一手掩上了微微作痛的小腹。

“周小楼你别傻了,我劝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这,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江家可以给你一大笔钱,我和程皖也会善待你的孩子。你到时候爱去哪去哪,没有人会管你。你可想明白,你要是现在走,什么也拿不到。”

我又撤了一步,顾雅美丽的脸蛋在我眼中突然丑恶起来。

她阴仄仄地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突然意识到,此刻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逃离这里,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去想她这番黑白颠倒的所谓真相。

“够了。”我无礼指着她的手指微微颤起来,“顾雅,这个孩子是我的,和你,和江程皖没有半点关系!我现在要走,谁也拦不住!”

正是我们僵持不下之时,我口袋中的手机蓦地响起来,曾是我喜欢的轻柔音乐《ifweweretogether》,此刻却像是冗噪的喧天锣鼓,难听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我接起。

那头是属于熟悉的江公子的绝处逢生一般的语气:“小楼,你在哪?”与之同行的,还有机场的航班播报,我知道,说话的人就在这里。

“你别过来!”我对着电话抬声叫道。

江程皖怔了一下,旋即试探着轻唤一声:“小楼?”

“别过来!我现在很乱,你别让我看见你!”

“你怎么了?”

我却不知作何思虑,哑着嗓脱口而出:“……你爱我么?”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现在到底在哪?”

“不是因为利用我,也不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而是真的爱我?”

他狠狠地愣住,良久,才惊错地问了一句:“你,怀了我的孩子?”电话那头的江程皖许久不听我答复,又急急喊道,“小楼,小楼你别动,我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该相信谁,我拿起电话,便是让我欲罢不能的柔肠,我侧过脸,便是顾雅孤注一掷的冷笑,“江程皖,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兴师问罪。我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实话,但是我真不懂,你凭什么放纵她来侮辱我?好聚好散不行么?”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在哪?到底怎么了?”

此刻的我站在机场的二楼,顺着面前的栏杆向下望去,很快便居高临下在人群中看见了四处张望的江程皖。适逢他抬起头,精准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我身上。

“你站在那!别走,等我!”

我顿时慌了手脚,我畏惧,我迷乱,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我手下猛然松了开,行李应声倒地,我再望去之时,他已然出现在了一旁的楼梯上,正向我奔来。

我来不及思考,转身就跑。我不敢遇见他,不敢再沦陷。

前路很快被人群堵了死,想要下楼却找不到楼梯,只有不远处空荡荡的升降式电梯。我来不及思考便狂奔而去,完全无视它前方“正在维修,请勿使用”的牌子,蛮横地闯了进去。

江程皖的步伐愈来愈近,我听见他在电话中的狂呼:“小楼,别进去!”

可是晚了。

直到那升降机疯了一般下坠的时候,我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正在逃离的,是我最爱的人……

马克吐温有一句话,叫做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江程峰推了陈曼曼一把,推掉了自己的女儿。江程皖去机场找我,却把我逼进了坏掉的升降机,摔死了我腹中的,我们的骨肉。

我在病房的那几天,也一度无法接受失去了这个孩子的事实。

江程皖每天都来看我,有时会守在病房外,一连好久。但是他从来没有进来过,因为我不允许。他只要稍微踏足病房,我就会用尖锐的惊叫声回以他强烈的抵触。

那些日子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想,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要用如此多的宁和与性命去赔付曾经短暂过头的一晌贪欢。这个问题太难,我反复地想,就没有时间去想顾雅的话,没有时间揣测他待我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我不知道那天在机场听到的话几分真假,我也不知道江程皖和顾雅是如何做结的。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知道,我和江程皖彻底没了可能。

不是因为顾雅口中的所谓真相,也不是因为陈曼曼或这个孩子,而是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再这么专断地用相爱去解释自私,还会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地,为了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的爱情付诸血和泪。

我觉着嘲讽而可笑。

曾经我们一味地用道德约束自己,妄想将伤害降到最低,妄想皆大欢喜,结局却给了我们如此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我住院的那几天,顾雅来看过我一次,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周小楼,输得人是你。我承认,让你去找邵书越这件事和江程皖没关系。这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你亲手把陈曼曼逼上绝路,我倒想看看,这样的你,还怎么和程皖在一起。”

她说的对,我和江程皖,是真的结束了。

我不能说我当初逃去北京的时候没有憧憬过,没有幻想过很多年之后,一切时过境迁,他再次披星戴月,腾云驾雾出现在我和这个孩子面前,问我,小楼,我们还有可能么?

那个时候,也许我会笑着冲他点点头,告诉他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即便那时十年后,二十年后。

而现在,随着这个孩子的失去,我唯一的幻想都变成了幻灭。

两周后,我身体慢慢康复。

那一天,江程皖因为公司的事情不在医院。

我把当年主编让我去采访江程皖时给我的照片压在了床头柜上,他不会知道,自从他要和我分手之后,我就又重新把这张照片带在了身上。

我终于还给了江公子。我想,这一次,我是真的不需要了。

我还给他留下了一行字。

“冤孽偿清好散场。”

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炽烈的爱成了冤,恣妄的情成了孽。

直到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想明白,比方说江程皖和顾雅怎么延续没有爱的爱情,比方说小棕毛和齐诗云如何演绎夹裹着陈曼曼的婚姻,比方说那时江程皖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之后又为什么回心转意。

最后,不待我弄清楚这些答案,我就走了。

带着这样一段爱情,一起走了。

它开始得简单,结束得粗陋,却足够我们一辈子都活在这太精彩的回忆里。你不得不去相信,人的一生有很多好运,却总有一场,好到要让你赌上一辈子的通透和相思来换。很荣幸,我拥有了这样的运气,我和我爱的人一起,在爱里浮沉,颠沛,并以为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却忘了,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

所有和世俗相违背的情感,都只是苟且的徒劳而已。

我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我不是不爱了,只是早就失去了为爱情奋不顾身的能力和资格。

很多年后,我在北京做一次采访的时候遇见了江程皖。

他还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样子。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认真地眯起眼思考,有时还会认真地用指尖轻轻点一下衣角。

我在会场门口偷偷观望了很久,准备走的时候,我听见下面有一个记者提问说,您这次的项目地点为什么要选在北京?

然后他说,我以前有个朋友,走路不看路,总是被人挤被车撞。我那时候每天看不见她就胆战心惊地,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出了什么事。可是最后,她在我眼皮子底下从升降机里摔了下去,摔掉了一条命。

下面开始哗然。

他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寡淡,现在她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连让我默默注视她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想,修平每一条她可能走的马路,至少,她脚下踩着的地方,还能和我挂上关联。这是她走之后,我能想到最满足的事情……

之后那些记者的问题风月起来,包括他的私人生活,包括他的感情问题。

我只听到他说,暂时没有结婚的对象,这么看来,他和顾雅也结束了。也许是顾雅终于放弃了这种牵强的拉扯,也许是江程皖在我走之前就和这个为他舍了一条腿的姑娘划清了界限。

最后还有记者问他,为什么这次工程的项目要叫做“春冬”。

他说,有首诗,叫做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他曾经的工作和生活,有一段太长的冬天,在他以为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一年却已经结束。

趁着鼻头未酸,我转身就跑了。

晚上回去,我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梦,从我第一次遇见他,梦到我们的争端与偶遇,再到我们的相知,相爱,相思,相忆。

结尾的时候,我回头望去,一遍又一遍地想,此情太凉薄,何如莫相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揉着眼向窗外看去,竟寻见了枝头的第一抹新绿。

那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和他有关的事情,直到现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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