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管特么的顾雅呢
“可是,我就是爱不了她,我就是没有办法把放在你身上的心给要回来。”他说,“我是个混蛋,我明明先爱上了你,却没有勇气去承认并承担这份爱,所以才会有了今天,才会伤害了顾雅也伤害了你。”
我鼻子又酸了。
为了防止它继续不老实地酸楚,我急欲切断这个话题:“别说这些。”
他却没有叫我如愿:“我过年那天去你家,我在火车站,远远就看见你。和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一样,一张一百来块的高铁票,你视若珍宝,你轻轻掸掉它上面的灰,你微微地笑着,然后被外面的冷风吹到拉紧衣襟,就连颤栗的时候都笑着。我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见过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美成这样。”
我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起来。
“我特别希望你不要回头,我就那样看着你,静静地看着你的背影,一看就是一辈子。”
“程皖,你别看我一辈子……”我吸了下鼻子,“我对那张高铁票视如珍宝,是因为那是通向你身边的高铁票。我……”又吸一下,“我也想静静地看你的背影。我不想你一个人过年,不想你就连过年,都过得那么不好。”
他笑了:“我今年过的很好。”
然后我继续哭,可是哭着哭着就跟着笑了。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江程皖伸手拭去了我面颊的潮湿。
我低下被他的指尖轻触的脸:“全世界也就你觉着好看。”
紧接着,江程皖又和我绕回了那个我们认真商讨过的问题:“小楼,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为什么还非要找那么拙劣的理由,用什么钱和地位来搪塞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等不到答案,便轻轻喟叹了一声,继而转过身。明明在自己的家中,此刻的江程皖却尴尬地如同一个客人,环顾一周后找准了沙发的位置:“那,坐会儿吧。”
“不了。”我摆摆手,“我就是挺好奇你住什么地方,现在我也看到了,没理由再继续打扰你。”我退了一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冲他挥一挥,“再见,不用送我!你今天很累,早点休息。”
说罢,我再一次向后撤了一步,可是,他却没有给我第三步的机会。
就在我背后那只手快要触上门把之际,他倏然大步向我侵来,一只手抵住了门,另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江程皖便重重地吻了下来,突兀却温柔,在我的唇齿之间周旋,攫取,用他一贯的作风。
起先我还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胸膛,可是很快,我便彻底地放弃,再一次沦陷在了他的亲吻之间。
这个吻是那么轻柔,那么和暖,却又强势而直接地传达了他的感情。顺着我的口,滑入我的喉,最终与我的五脏六腑交织在了一起,叫我完全失去离开他的勇气。
良久,他松了开,看着我,刚刚想说些什么,我却先开了口,低促道:“别说话。”
然后我迅速地踮起脚,捧住他的脸颊。
这一回,换成了我主动压住他的唇,再一次探入了他的齿。我骤然想起我第一次吻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不理智,我冲动,我的社会性被我自私的情感冲刷得丁点儿不剩。我只看得见他,世界之大,我的全世界都是他。
于是,那一夜,我们纠缠着,交织着,释放着男人和女人间太真挚的情愫。
而我的手,再也没有触上那个门把……
夜半的时候,我醒过一次,我不是一个认床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醒来的理由。
外面的如水月光被窗帘所阻隔。我觉着有些遗憾,于是我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他。梦境中的面庞格外纯净而平和,宛若一块无暇的玉石,冰冷通透,挨不住来自世间的丝毫的攻击。
我想我可能动摇了,可是我又似乎是不该动摇的。
如果我现在再一次冲动地盲目地和江程皖在一起,我要怎么去面对顾雅,去面对自己曾几何时的坚定呢?
我不知道。
我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偏了偏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的闹铃叫醒了我俩。
江程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他闻声之后只皱了皱眉,便从厚厚的被褥里抽出了身。然后看了眼痛苦不堪蠕动着的我,一手撑着我那侧的床沿俯下身,撩开我凌乱的碎发,轻轻吻上我的额头。
我这才睁眼。
他欲离:“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不了。”我拉住江程皖的胳膊,借力支起上半身,“我去上班,不在这吃,别弄得太麻烦了。”
“那我送你。”
“也不了。”我笑着摇摇头。
他却没有再次妥协,只取过床头柜上平平整整衬衣披上:“这边去你们报社的路上有一家菠萝包很不错,一会送你上班的时候可以顺道买。我先去洗脸,洗手间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直接拿就行。”
我此刻的关注点却很奇怪:“为什么你家有备用的洗漱用品?”
江程皖认真地埋头系着扣子,一边随意却坦诚地答道:“因为我曾经幻想过很多遍,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把这里当成我们两个人的家,什么秘密都没有。虽然也没有奢华的复式楼梯,没有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
“那为什么是今天?”
“因为曾经我过不去我自己那一关。”他说,“如果我的家庭里没有出现那第三个人,我妈妈就不会得抑郁症,也许后来就不会死。”
我轻嗤:“可是,我也是该死的第三个人,所以我一直不配出现在这,出现在你母亲的家中。”
“不,而是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他扭过头,看向我,看出一汪秋水的柔情,“你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光有爱是不够的。可是婚姻与生活不同,没有爱,它们只能是一摊死灰,永远烧不出希望。正如我的父亲,确确实实从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到了慰藉。而之于我,没有你我的生命就是一摊死灰,金钱,权势,甚至是崇江,对我来说都会失去意义。”
他顿了顿:“周小楼,没有你,我才什么都不是。”
说罢,他低头,系上最后领口的那颗纽扣,转而向房间外走。
“江程皖!”蓦地,我在他身后高唤了一句。
名字的主人扭过头,默默地看着站在床上的我。
“江程皖我不管了!我不管你过得好不好,也不管我们有没有未来,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刻都不想,一秒也不想!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至少这个当下,我控制不了自己爱你!”
“是么?”他笑道,“这么巧,我也爱你。”
有多少次结束就有多少次开始,这才是我和江程皖之间无法逃脱的悲剧。
每一次信誓旦旦的分开,最终都要重归于好。我们的理智永远干不过呼出欲出的冲动,总是知道长相厮守太难,却还是图谋多半点的一晌贪欢,一次接着一次地明知故犯。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本来不就都是活在此时此刻的人么?
晚上,我打了个电话给陈曼曼,问她方不方便见面。
她说她在公司,让我过去。
说实话,我觉着这段时间陈曼曼变化的太多。不仅仅是她开始走上正途,开始天天向上,还有她开始学会放手,学会正面地,可辨地,论证自己的感情和占有。
我晚上去看陈曼曼的时候,特意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那家芋圆奶茶。
然后,在一灯如豆的办公室里,我看见了埋头苦干的她,顽强地拨弄着手机上的计算器,虽然很生疏,却很执着。
“歇会儿。”我把奶茶放在她面前,“第一次看你这么忙,都在弄啥呢?”
“没什么。”她靠上椅背,把面前的东西胡乱收拾了两下,“财务报表,我爸让姐审,姐也看不太懂。”
我便没有再和她纠缠这个话题,毫不客套地坐上她的办公桌:“那个……”我转而指了指她的肚子,“没什么事吧?”
“没。”
“那就好。”
“嗯。”
“跟你说个事。”
陈曼曼粗暴地拧了拧眉,表现出她对这些工作的烦躁,然后抄起了桌上的奶茶:“说。”
“我和江程皖在一起了。”
“哦。”
“你不惊讶么?”
她想了片刻,一抬头就直直戳中了我的痛处:“顾雅怎么办?”
“这个……我也不知道。”
陈曼曼点点头:“对,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江程皖会处理的。”
“不是的。”我急急从桌子上跳下来,为了她的不理解慌乱地解释,“我知道我对不起顾雅,我也知道我都答应了顾雅要离开江程皖,还和他纠缠不清是一件很混蛋的事情。可是……”我摊摊手,“我也想和他一刀两断,可是我做不到,我总是做不到。”
“你如果真的想和他一刀两断你可以走,你可以离开这里。”陈曼曼开始说起不留情面的话,“姐不知道你们俩分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姐告诉你,只要你下定决心,你们总能分得开。你之所以会再一起和他走到一起,不过是因为你心里面不想断,你越告诉自己你想断,你就越想反抗自己。最后你就放纵,你就告诉自己只要去爱就好了,管特么的顾雅呢!”
我的解释被生生吞了回去,我百口莫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