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义第一时间就接了，很奇怪她这么早起来了。

她回答说晚上睡好了就比较早醒，睡不着了就起来了，她不会赖床的，就准备回来吃早餐。从这里她就兜过去，说了早上雷人的发现，末了还不忘谴责老火汤一番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什么什么的。

南义耐心地听她发了好一会牢骚，之后才开解她说：“老火汤也是成年人，他的选择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肖晴不平了：“我怎么可能不想！海鸰可是我在这边最好的姐妹啊！”

“那又怎样！”南义就事论事但是不客气地道破，“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你叫老火汤守身如玉地等着她回来吗？”

他这样的论调颠覆了她惯有的某些关于爱情坚贞之类的看法，她一下子极难接受，抢白起来：“可是才几天啊！海鸰离开才几天啊！老火汤怎么可以这样做！而且他们分还是不分都是没定的事情，老火汤怎么可以这样啊！……”

南义已经觉察了她的一边倒的态度，本来要纠正她的，但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便在小办公室里一边踱步一边听着她叫嚷起来，干脆闭了双眼也趁机休息下眼睛，等她嚷得差不多了才劝解说：“肖晴，你要知道，是海鸰先放弃他们的感情的，她不回来那老火汤就是一个自由人，他有权利找其他的女人；如果她回来，我也相信，老火汤还是会接受她的，并且不会同时接受其他女人。但是就这个事情而言的话，肖晴，你首先要有这个认识，那就是：很多时候，男人的性和爱是可以分离的；而性，是个逃不开的命题，尤其对老火汤这样的搞艺术的人而言。他每天都有需要，难道你让他自己动手去解决？有女人自动送上门，他为什么一定不要呢？……”

肖晴耐着性子听着他的解说，听到前面部分的时候，情绪还平静一些；越听到后来就越坐不住了，同时有联想到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便打断他的话问：“海鸰回来的话，要是老火汤已经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不要海鸰了，那怎么讲？”

“那也是很自然的啊——谁都有选择的权利。”

肖晴听了心寒，怪叫起来：“啊——！怎么可以这样！”

“能怎么样，”南义心平气和地说，“海鸰应该也会看得到这样的结果的——她之前不是也离开过，或者说老火汤也因为打算和她分开而和别人在一起过——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的，不是说谁非得和谁在一起，没有某个人谁又不能活下去……”

“可是他们有爱情啊——已经是长达十几年的感情啊……”肖晴尤不甘心。

南义就事论事地说：“爱情，长时间不经营也会变味的；而感情，不是拿时间长短来衡量的，多少夫妻可能相处了几十年到头也是劳燕分飞；再说，感情这个东西，从来不是维系一段关系的唯一因素。”

他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但肖晴听得简直要哭了，竟然有些暴躁起来，话赶话就急切地追问到：“那么，你呢，南义？”

话头怎么这么一掉就到了自己身上，南义一怔，随即发现肖晴是被气到了，便试图摆开这些让她烦心的东西，故意说：“怎么说我了？我不是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吗？”

肖晴却着了魔一般不依不饶非要个答案了：“我是说，假设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多久就跟别的女人上床？”

南义皱眉摇头。

这个本来就不是难回答的问题。

他清楚现在的自己，别说分开了之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另外找，就是还爱着的时候，爱着的人不能靠近，那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都会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事实上，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尽管过后可能会有不浅的自责。

只是这些话不可能和现在的肖晴说。她现在钻进去了，非得要找回她自己仰望的那片纯净蓝天，其他所有的色彩在她现在看来都是魔障，都不是她乐意看到的；非得强加给她她肯定会受不了。

他本想闪开去不作回答，就故意说：“你真是的肖晴，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这很不公平啊！”

肖晴果然还是不肯放，说：“我真的想知道你的态度。”

逃不过，就面对吧！

秉着这样的理念，南义便厘清思路从容地说了：“肖晴，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可以做到只守着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但是要是分开了，我不能否定会有别的女人，毕竟我有正常的生理需要——至于多久，我现在不知道，我不能跟你提前设定未来的情形……毕竟，肖晴，你要知道，既然两人都分开了，那双方都没有义务也不存在道德约束要为对方守护什么了……”

他话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对方结束通话后的忙音。

他知道，肯定是他说的话不中她听她来气了，直接把他的电话掐断了。

也为怕出现别的意外情况，他重拨回去，但是才响一声，就被对方挂断。他知道她是有意为之，便不再纠结，先忙自己的，只有下午抽时间回去再跟她好好解释了。

没听到他的回话之前，肖晴还在幻想自己的爱情不是海鸰那样可怜的。除了不会被南义隐瞒婚史之外，他也会守护自己的，哪怕自己没有在他身边。但是听了他的回答，她发现，在本质上，她和海鸰都是一样的可怜的。

只要两人分开，一旦她走开，他转身就会去拥抱别的女人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肖晴简直要抓狂，后脑勺也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早起来睡眠不够的原因。

她不能不多想一下关于南义的情爱问题。

他现在，事实上就是个有婚姻的人，哪怕他说的他已经单方面签署了离婚协议，但是毕竟没有离脱；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离开他妻子，来海天后，先在文天有了那个叫符婧的即将做新娘的女孩，后来到了这边又和那个叫叶子的有夫之妇保持了几个月的情人关系，而现在还和自己一起生活——老火汤为了海鸰还特意回去把婚离掉，可是他呢？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和自己在一起，每天都要她——要她解决他的生理需要……

想到两人的交往是这样的实质，肖晴禁不住发抖：原来自己和海鸰一样，也是小三啊！而这个小三存在的最本质的意义，就是被他拿来解决生理需要的！

对于这个发现，肖晴呆住了，继而手脚发冷，眼睛发蒙，整个脑子都混沌起来了。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

——可除了这样，还有哪样？

现在自己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牵绊，顺风顺水的，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摩擦；而事实上也是自己没有什么要求。要是自己现在也有了孩子，也要他给予婚姻的保障，他会不会也会像老火汤对待海鸰那样，随意自己的去留？

因为他现在离不了婚，他完全可能会的！

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加速结束那边的婚姻，除了托过柳杉去劝说那不肯签字的优优妈妈，也不会做出太多的什么让步好给她更安心的生活——自己跟他一起，就只是冲着所谓的爱恋去的，可他呢？来者不拒——就光在这个岛上，才几个月时间，前面已经有两位了！而他从来不会做出任何的让步……

厘出这样的情况，肖晴全身无力了，瘫在沙发上半天都动不了。

但是不一会后她又否定了自己这样灰暗的想法。

他是要和自己走下去的！

他要和自己结婚然后长久地一起生活的！

他说过的！而且也都说了，过年要带她回去他老家过年拜见他的父母亲人，前几天不也还去了文天见他的亲人朋友吗？

他积极引导自己进入他的生活世界，所以他好朋友来，孩子来了，他都带着她一起招待他们，也很乐意把她想知道的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跟她敞开谈……

只是，他的话要怎么理解？

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肖晴满头浆糊地往房间去，磨蹭到床边纵身一跃落到床上趴在被子里把头蒙住使劲乱晃。

好一会再坐起来，肖晴呆滞无神了。

她很想再听南义多解释下他的实际想法，是不是自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可怜？但是她又不想听他那套不中听的言论。

老火汤已经被她鄙视了，她也不要听他说话，也不要见到他。

那还可以跟谁说呢？

海鸰啊海鸰……

唯一可以畅所欲言的姐妹又没有任何音讯，她想找个人聊聊都没有——她现在真的好像找人聊聊——

在脑海里搜了一遍又一遍，她才想起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会说她不爱听的话，也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还会引导她——或者有些地方是自己看法不对？

她松一口气，接通了父亲的电话。

和老伴在海边林荫道散步的肖智勇默默地听了女儿说的她朋友的故事——为防父亲过多知道自己的情况，肖晴聪明地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朋友，这个朋友遇到了南义这样的男朋友，说了那样分开后不排除会有别的女人的话，让父亲帮忙判定这个男朋友好不好。

听她说了一大通之后，睿智的老人即刻判断出：这个不是女儿什么朋友的遭遇，而偏偏就是她自己的。

但是女儿以这样的角度来请自己分析，他也就顺着她的安排，就事论事说到：“一个男人，能在相爱的时候守护着他的女人，对其忠心不二，已经难得了；现在更多的可是‘家里红旗不到外边彩旗飘飘’的呀。毕竟现在的社会，再出现柳下惠那样的人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再要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了某个女人守身几载，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更已经没有可能的了。这样的男友好不好呢？除了这一点，还要看其他诸多因素：人品啊，教养啊，生活习惯啊，为人处事啊……”

听着父亲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肖晴的心境逐渐平复下来，也似乎更理解了南义说的那些现在在看来是蛮实在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