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坐起身，把脚伸出来，勉强穿上鞋子。她想下床喝水。

“哎！紫小姐！躺着别动！兰烟来了！”兰烟跑过去，扶住紫。

“没有关系。我自己来也行。”紫疲惫地说。

“怎么可以？紫小姐身体虚弱着呢，就让兰烟为小姐多做一点罢。”

小鱼端过来一杯水，让兰烟拿着，然后转身去准备热水了。不多一会，她走出来，轻轻地说：“紫小姐，水好了。”

紫点点头。她想洗去那个臭男人的味道，但是她知道，无论怎么洗，已经改变不了肮脏的事实。“兰烟。扶我进去吧。”

兰烟俯下身，扶起紫，慢慢地往浴室里移去。紫的虚弱让兰烟难过，她示意小鱼过来帮一把。

浴室。水汽氤氲。腾开来的水汽把紫的眼睛蒙住。

紫把身上的衣服用力扯开，她想把这一件衣服撕碎。只是，她没有力气。“兰烟，把这一件衣服拿出去烧了，立刻，马上去！”

兰烟只好把衣服拿出去投进火盆里。用最好的丝绸做的衣服瞬间化作灰烬。

紫闭了闭眼，让小鱼把自己扶进大大的木桶里。水立刻温柔地拥住疲惫不堪的紫。紫低下头，凝视着干净的水，她很想问问这些水，她肮脏的身体会不会玷污了它们？

几个粗使宫女走过来，问紫她们能否离开了。

紫睁开眼睛，一字一字地告诉她们：“你们就留在这里，给我烧水，等我说你们可以走的时候才可以走。”说完后，紫又闭上了眼睛。

那些宫女讶异地看着紫，平日紫从未如此苛刻地这样对她们，这使得她们很害怕，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做声。

温暖的水，干净的水。昨日，是她十五及筚之日，唐睿宗让人给她洗澡。今时，她也在洗澡，只是，昨日和今日，恍若隔世。紫抚摸着自己的皮肤，皮肤因为泡了太久水的缘故，开始微微起皱。

兰烟和小鱼在外面。小鱼几乎哭了出来，“兰烟姐姐，你说，紫小姐洗澡会洗到什么时候？”

兰烟摇摇头，眼神迷茫而纠结。“我不知道。”

“真担心紫小姐！”小鱼跌坐在台阶上。

突然，一个小太监尖利地在喊：“皇上驾到！”

兰烟猛一抬头，眼睛出现了一抹决绝的杀机。但很快又被她小心地掩住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鱼和兰烟不得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道。

“平身！”唐睿宗皱着眉头问：“你们紫小姐呢？”

“回皇上，紫小姐在沐浴。”小鱼不敢看皇上，低着头回答。

“前面带路，朕要亲自去看看朕的紫儿怎么了。”唐睿宗听闻紫在沐浴，不禁心驰神往起来，美人出浴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娇羞啊，他自是不能够错过的。

“可是。可是皇上，紫小姐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兰烟静静地说。她恨透了这个狗皇帝，她不希望他去打扰紫。

“怎么？难道朕的紫儿会躲着朕不成？”唐睿宗志得意满地说。“德公公，让这两个丫头带路，朕要去看看紫。”

小鱼和兰烟只好带皇上进去。

唐睿宗撩起浴室的门帘，腾开的水气让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隔了一会，他才看到浴室内架了一口大锅，锅前有两个宫女在烧水，另外有几个宫女在往一个大大的木桶内舀热水。东南角，垂着淡紫色的纱帘，纱帘坠地，里头有一个大大的浴桶。那闭着眼睛的人儿，正是紫。

唐睿宗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紫。”

紫依然闭着眼。她知道是他来了，从他进门的一刻，她便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紫？你在生朕的气吗？”唐睿宗弯下腰，静静地看着紫。“别生气好吗？朕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实是因为皇妹刁蛮，硬是把朕叫去了。”

紫觉得好笑。她并非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更或者说，他不值得她为他生气。或许，男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罢。

“紫？”唐睿宗蹲下身来，抚摸着紫裸在外面的肩，紫没有躲闪。“紫，你在水里泡了多久了？”

紫睁开眼睛，幽幽地说：“等到紫认为紫的身体已经干净了的时候。”

唐睿宗一时语塞。不用问，他也知道紫在怨自己在玷污她。

半晌，唐睿宗只好说：“那么，紫儿，你慢慢洗罢。朕先走了。”

“兰烟！小鱼！快点恭送皇上！”紫尖声叫道。

唐睿宗呆在原地，紫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脊蔓延到他的心脏。

兰烟和小鱼立刻跪在唐睿宗的身边，口中大声道：“奴婢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睿宗转身深深地看了紫一眼，挥挥袖子，无奈地离开。他感觉他欠她的，不知道该怎么还。

兰烟看着唐睿宗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依然在浴桶里的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显得空洞而茫然，仿佛迷失在雾里一般。

把小鱼拉出来，兰烟道：“小鱼，你一定要照看好紫小姐。我有事要办。”

“兰烟姐姐，你要去哪里？”小鱼拉着兰烟的袖子，着急地问。她害怕兰烟一走，紫会出现什么事情。

“我会尽快回来的。记住，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镇定。”兰烟冷峻地说。

“好。好。我答应兰烟姐姐。”小鱼眼泪婆娑地回答。

“别哭了。我又不是不会回来。”

小鱼用力地点点头，目送兰烟的背影消失。

太子府。飞羽阁。李隆基在看着一幅画。

“小叶子，真有你的，说，在哪里偷来的这一幅画？”

“回殿下，奴才在德公公那里花了好大心血才拿到呢。”小叶子不无得意地炫耀着。

李隆基看着纸上盛开的兰花，不由爱惜地摩挲着。这是紫画的兰花，一笔一笔，足以见着她的天赋和细腻的工笔。花瓣中留白处分明可见晶莹的水滴。

“好个大胆奴才，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这幅画无疑是紫儿送给皇上的，你和德公公竟然狼狈为奸啊！”李隆基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叶子。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叶子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他有一次无意听李隆基说希望得到一些紫的东西，他好容易才问德公公拿到的。这会子他倒好，竟然怪起他来。

“这会子算了。你起来吧。本太子不予追究。”李隆基好笑地说。把画卷好，正准备让小叶子拿回去放好，一抬头，却发现站在飞羽阁外的兰烟。

“兰烟？”李隆基不由叫了一声。

“太子殿下。可否带兰烟出宫？”兰烟看着李隆基的眼睛，直直地说。

“出宫？你要去哪里？”李隆基问。

“去找无忧公子。”

“为何？”

“有事。”

“有何事？”

“关于紫小姐的事。”

“关于紫小姐的？”

“对。紫小姐吩咐说，到无忧的府上去拿一件东西。”兰烟静静地说，但她心里是十分害怕李隆基不答应的。

“大可不必出宫，派人去拿，或者，让无忧自己送来便好。”李隆基看着兰烟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什么出来。而后者的眼睛里尽是淡然和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紫小姐说，让奴婢亲自去拿。”

“如此？那好罢。你想几时出宫？”李隆基只好作罢。

“今日便好。”

“那好罢，本太子去安排一下，你在这儿等一会。”李隆基转身去安排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