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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黑夜中最后的宁静

随着这一声大和,山谷之上又是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冲了下来。为首一人虎头豹眼,面如黑炭,膀粗腰圆,宛如凶神下世。黄巾军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好,还有敌人埋伏在这!”

张飞领着五千骑兵一马当先,手中丈八蛇矛狠狠刺出,敌人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瞬间被捅翻在地。紧接着,后面又是一支队伍杀出,领头的一人长刀横扫,所到之处,敌军皆是人仰马翻。那人手捋长须,面色赤红,对着前面飞奔的张飞喊道:“三弟,手下留情,留几个给我。”

张飞却是头也不抬的又是把几个黄巾贼刺成了肉串,随即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道:“二哥,大哥让我打头阵,这次我可比你显威风多了。”

这两个大汉一前一后在黄巾军的队伍中一顿冲锋,蛇矛钩命,长刀锁魂,犹如砍瓜切菜。刚才还优势占尽,主宰他人生命的黄巾军们在这二人面前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幼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皇甫嵩也是看呆了,看着骑在马上一路厮杀如入无人之境的两位猛将,眼神无比震撼,甚至连自己如今的处境都给忘记了。直到这二人一路冲杀到他的面前,战马鼻子中喷出的热气腾到他的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

坐在马背上的关羽、张飞翻身下马,对着皇甫嵩双手抱拳,躬身道:“让将军受惊了,小人们奉命前来讨伐黄巾军,不想能在这里遇到将军。”

皇甫嵩又惊又喜,忙把二人扶起,问道:“两位壮士折煞老夫了,老夫一败军之将,承蒙壮士们仗义出手。不知二位壮士高姓大名?”

关羽张飞二人各自通报了姓名,然后说道:“我兄弟二人随着大哥一路南下,在半途中遇到了被宦官陷害的卢植大人。卢大人与大哥说了广宗的情况,大哥遂决定前来奔赴广宗助将军一臂之力。大哥还想出了一条计策,让我们在这条山谷中埋伏敌军,没想到不光杀退了反贼,还能给将军解了围,真是天佑大汉啊!”

皇甫嵩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是迫不及待想见见你们大哥了。想必他定是一人中豪杰,老夫能与这样足智多谋的好汉结识,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言毕,三人皆是哈哈一笑。关张二人见皇甫嵩虽然刚吃了败阵,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但是转瞬之间就心平气和,谈笑风生,这样的风度也着实让他们感到佩服。于是他们整顿队伍,清点人数,一行人就着夜色来到刘备大军的驻地。

刘备这次出征,他是把在涿县招募到的士兵都给带了出来,倾巢而出准备大展拳脚。随行的除了自己招募到的一万勇士之外还有卢植派给他的两万士兵。这两万士兵当初是为了给刘备解围城之困的,但是后来刘备一直没有遣送他们回去,看来是打算占为己用,做自己的原始资本了。

皇甫嵩随着关张二人来到营帐之中,但见大营中的士兵们列队整齐,军容肃然,如此纪律严明的军队让皇甫嵩更对他们的管理者有了一丝期待。而刘备此时已经接到了报告,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刘备老远就见到有三人走了过来,关张二人落在后面,前面的一位则是全身甲胄,身染血袍,虽是经过了一场大战,眼神依旧犀利如芒,刘备心想这人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将军了。

他赶紧躬身一拜,恭恭敬敬道:“安喜尉刘备拜见皇甫将军。”

皇甫嵩把他扶起,但见刘备面相奇特,天庭饱满,耳垂过肩,实在是非比常人。他笑道:“刘大人不必多礼,多亏大人谋算高深,早一步安排兵马在山谷中埋伏,否则老夫这条老命就这么交代了。”

刘备道:“这是将军福缘深厚,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反贼贼首都已经被老天爷收了,看来就是上苍都不容许他们胡作非为,即便没有我们,大人也定能从宵小手中平安归来。”

皇甫嵩呵呵一笑,对这记马屁心里是着实受用,于是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他拍了拍刘备的肩膀,“刘大人胸有大志,又精通韬略。如今张角已死,眼下虽还有一个张梁在硬撑着,但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镇压他们是迟早的事情。刘大人,我看好你啊!”

刘备能够得到皇甫嵩中的赏识,心中自是欣喜异常。当下安排酒宴为皇甫嵩压惊。三兄弟陪着皇甫嵩一顿豪饮,四人谈笑风生,时间在缓慢流逝,他们暂时都忘却了战争带来的伤愁。

夜色深沉,草地上雨露渐多,空气中凝结出一层薄雾。大地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就连此前满地血腥味浓重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仿佛世间洁净如初。

张角死了,带着他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憧憬化为了尘埃。朝廷对于他的死是大喜过望,无数举着讨伐反贼的名号举兵出征的将士也是各个欢欣鼓舞。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作为一支在全国各地都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张角的离世让数以万计的忠实信徒们心中那坚不可催的信念瞬间瓦解,支离破碎。

在宛城,赵弘带领着十万黄巾军与朱儁的部队已经交战了数月之久,长时间的战斗使得士兵们各个都筋疲力尽,无心恋战。赵弘望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伤的伤,死的死,心中也是悲痛莫名,但还是鼓舞他们道:“大家不要气馁,一定要坚持住,我已经向天公将军发信请求增援,只要我们再支撑几日,援军就会赶来。到时候两军会合,一定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宛城!”

赵弘他还不知道,他心中最大的希望,天公将军张角,已经先一步离他而去了。他苦苦等待的援军也不会来了。张梁那边自己都还苦苦死守着,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派给他呢!他们就像是漂流在海上的逃荒者,守着一叶孤舟,只能自求多福了。

朱儁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兵力少,只能占着高城深墙的优势,一直苦苦死守,与赵弘他们持续打着消耗战。但是这一打就是两个月,虽然城内有富裕的粮食供给,但是还是有源源不断地军需物资需要花钱购买,这可又让汉灵帝坐不住了。他又想向对卢植那样把朱儁给捉回来,但是转念一想,卢植已经被自己罢免了,要是再把朱儁捉了,南阳这边可就无将可用了。他坐在龙椅上,望着四周一帮子弱不禁风的文官和宦官们,心里虽极为恼火,但还是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朱儁他不知道,就在远在天边的皇帝的一念之间,他的小命就这么被暂时被留了下来。即便如此,一道十万火急的圣旨从洛阳传到了宛城,汉灵帝命令他一个月之内剿灭驻扎宛城的反贼,不然就按延误军机罪问斩。朱儁接到这道指令,他的脸都白了,仅仅是几个夜晚,头发白了许多,一下子仿佛就老了好几岁。

陆离望着朱儁满脸的愁容,心里也为这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将军鸣不平。可是没办法,圣旨都已经下了,皇命如山,现在只能硬撑到底,看看两军之中谁先沉不住气了。

朱儁把陆离召到身前,面上依旧是愁云一片。他叹了口气,说道:“奉天啊,我们现在的时间有限,本来我想着打消耗战,耗完赵弘他们的粮食物资,等到他们没了供给,我们再发动袭击。但是现在皇上发了命令,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哪怕是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也一定要剿灭这些反贼!”

陆离没有说话,他知道朱儁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没有发言的必要了。只听朱儁说道:“奉天,今夜你领着你的骑兵们好好休息,整顿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灭敌,你依旧做右路先锋,带领骑兵在前面冲锋,我带着左中两路大军在一旁接应你,只要你打散敌军的阵型,我们就三军会合,一举消灭他们!”

陆离点了点头,既然无计可使,只有以硬碰硬了。他站在城楼上,向外远眺,夜色中的宛城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但是他们又哪里会知道,再过几个时辰,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就会上演一场惨不忍睹的生死大战,又会有无数的新鲜生命化作无尽的尘埃,这到底是作为军人的荣幸还是悲哀呢?

陆离不知道,就在他站在城墙上无限感伤的同时,黄巾军中的赵弘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今天一天就吃了一碗小米粥。不是他吃不下,而是军中的粮食已所剩无多,将士们捧着这浅浅的一碗米粥都是悲从心来。今天还能喝粥,明天呢,后天呢?再这么耗着,只怕没有在战场上战死,倒先是被活活饿死了。

“不行了,不能再等天公将军的援军了。我们有十万大军,人数上远多于他们,我就不信打不下这小小一座城池!明天,就明天,我要召集全军,与他们决一死战!”

赵弘按捺不住了,他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发动大军攻击。只要再过几个时辰,一场恶战就要拉开序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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