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蓝海贵不催促，其实李东来也在心里一直盘算着，什么时机讲，都讲些什么才能达到预期目的。

好在杨雁跟贺功国没有留出来空隙给李东来诸人，他们说完后若有所思的起身，一同向外踱步先将谢楠副厅长送上车离去。

送杨雁上车前，贺功国走在后面，扯了扯李东来的衣袖，而李东来也正好想要给蓝家兄弟留个机会同杨雁多说几句，就跟着站到了一旁。

蓝海洋替杨雁拉开车门，女人却并没有急着坐进去，于是蓝家兄弟两个人就陪她聊着，大致都是对青山县社会治安平安建设的一些建议，还有就是对青山县公安局人事上的一些看法。

贺功国拉着李东来，两人远远在一边站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其中一根贺功国问男人：“抽不抽，女人在席间，真不方便一直憋着没敢掏出来。”

“谢谢，我就不来了！”虽然不抽，但李东来还是很自然的从贺功国手里接过zippo防风火机，恭敬的打着点上。

“杨雁书记果然没有看错人！”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贺功国这才俯下头，以指头轻轻在李东来的手背上点了点，以示感谢。

“这都是应该的，蓝局长和蓝大队不止一次同我说过，贺处长很照顾他们。”阖上火机，李东来递给贺功国道。

“从前是我对他们关心不够，总觉得搁班子应该是互相抬轿子，不会太过分。”深深长吸了一口，烟灰明明灭灭间贺功国吐出细长的一柱烟雾，道：“直到奎强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我才开始留心，细细通过煤都市公安局的伙计们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原来青山县公安系统这么混乱，小人当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其实还有很多内情，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向杨雁书记汇报，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生怕打乱了领导既定的为政风格了。”见眼前就是个机会，李东来忙道。

“我虽然很少下到县城去，但是知道人，也就知道应该怎样做了！”刚想说的更细致一些，但见杨雁已然同蓝家兄弟说过话，一抬腿坐进了车里，贺功国将话咽了下去，道：“不急，不急，其实在青山县那种小地方，以杨雁的道行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太琐碎，她只需要掌握一个大盘，至于上面的棋局具体怎么走，水到渠成之后你们在下面便可大展拳脚。”

此话怎讲？李东来的脑海里满是疑惑…

贺功国看在眼里，点化道：“方才就我了解的情况，已经初步跟杨雁书记沟通了一下，她有她的想法，你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说完，拍了怕李东来的后背，贺功国站到了杨雁的车前，道：“我把司机放走了，怎么样，趁你的车送送吧？”

“快上来！”杨雁吩咐道：“小芳，快给贺处长开车门！”

客套话是这么说，小芳也赶紧从驾驶座位上下来，作势想要开车门，但贺功国自然不会摆谱到这种份上，他另寻了一边上车和杨雁坐到了同排的后座上。

车子一直是发动着的，小芳却行动非常迟缓的磨磨蹭蹭一直没有走，贺功国突然就明白了，从车窗内探出头，道：“东来呐，怎么还不上车？”

“噢，来了！”本来很想留点时间跟蓝家兄弟说话，但见杨雁并没有让自己从现在开始就自由活动的意思，再加上贺功国这样召唤，李东来只得连声应着，深深的望了蓝家兄弟一眼，兜了一圈也坐上了车。

李东来上了车，贺功国又跟蓝家兄弟交待了几句，小芳立时就欢快的起步离开了，先将最顺路的贺功国送进省公安厅家属院。

贺功国下车后交待：“按说小芳家也在这里，现在真是大姑娘了，要干好工作，只能入家门而不进了！”

“贺处长！”将车窗缓缓落下，杨雁若有所思交待道：“今天在席间，你说的还有我说的，怎么在谢厅长那里落实，还望你盯紧跟进，有问题咱们随时再碰！”

“噢，好的，我明白！”说完，贺功国分明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李东来，道：“放心吧杨雁部长，世事如棋局局新，有些人事走到这一步，也该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杨雁没有再说话，将车窗摇上，在贺功国的目送中离开！

送完贺功国，下面再去哪里，小芳就迷茫了，只能放缓车速，等待领导吩咐，尽管以她的小心思是不希望李东来下车的，她宁可这样开车兜着圈子留李东在身侧到天亮，或者更长的时间，更长远的目标。

“东来在省城没有房产吧？”就在小芳同李东来都不知何去何往的时候，杨雁发话道。

“呃，没有！”李东来苦笑着摇头，心说，岂止是在省城没有落脚之地，其实在青山县还不是一样。对于他来说，曾经家庭就是一切，但是现在却落得个有家不能回，只能风餐露宿在云里雾里无脚鸟般的下场。

“这是小事情，我会留心的。”话已出口，再听男人窘迫的回答，杨雁马上意识到，对于像现在这个阶段的李东来来说，她觉得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寻常男人那里却有可能是隔山隔海那么恢弘巨大难以企及。

“杨书记，没事的，随便找地方把我放下来就是了，我可以自己找个地方。”李东来忙偏头对小芳道：“你和领导晚上好好休息，我开着电话，明天随时听候差遣。”

“去云都花榭吧！”杨雁略一沉吟道。

“好嘞！”小芳显然很熟悉，开心的对男人道：“你有福了，云都花榭的条件可好了，是雁姐的私产，从来没有安排人去住过呐。”

“那可不行。”李东来诚惶诚恐，道：“我也没做什么，还给领导添麻烦，怎么可以？”

杨雁笑笑，并不多言，闭目养神，好像很疲倦，而小芳则道：“好了你就别客气了，今后咱们就像是一家人似得，你总这么客气，多啰嗦啊。”

虽然想跟李东来多呆一会儿，但是可惜云都花榭就在附近，杨雁也没有授意先送自己，所以小芳只能暗暗压制下儿女情长，按照由近及远的路线，将车驶入了小区。

“雁姐，到了！”只有自己人在场的时候，小芳随意的称呼女人为姐，倒也非常自然，道：“钥匙您是随身带着的，还是在后备箱？”

“后备箱！”杨雁睁开眼揉了揉眉心，道：“我就不上去了，在车里等着，你把东来领上去安置好了，再下来吧？”

“你自己在车里行吗？”很开心女人这样安排，但小芳对杨雁也十分关切道：“会不会太闷了？”

“我是小孩子吗？”杨雁苦笑着摆手道：“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我乐得自在呐！好了，快领东来去吧，我等着你！”

轻手轻脚关上车门，小芳雀跃的在前面带路，跟在身后的李东来频频回头，但车玻璃上的防爆膜太好了，他看不见女人的身影，不知道女人的眼神会不会追随着自己。

云都花榭的地理位置虽然不如摩天公寓，但由于是新兴的小区，所以一眼望去还是十分高大上。

领着李东来来到楼栋口，用门禁刷开大门，小芳领着男人边走边道：“晚上开着机哈，以免我和雁姐临时有事找你！”

“明白了。”掏出手机看了看电量，李东来道：“一会儿我进屋，先充上电，你们有事就打电话，我随时待命！”

乘电梯一路向上，仍然是顶层，只不过云都花榭的顶层设计只有一户，电梯直接落在阔大的空中花园中央，望着李东来瞠目结舌乡巴佬一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芳话中有话的笑道：“其实这里你自己住可惜了，咱们大家都搬来也住的下。”

“我在这里也就是过渡一晚上而已，咱们还是在青山县的时候长。”小芳的话非常有女人味，带着一丝对李东来的期许，男人却只能装聋作哑不解风情。

“那可不一定。”小芳隐隐有一丝伤感，道：“雁姐在中都省的任何地方任职，都不会是太长时间…省委组织部都是这样，青山县就更是这样，她就是锻炼一下至多两年吧…”

“啊？”尽管知道杨雁只是下来镀金，但李东来还是难掩一脸的失望以及时不我待的焦灼。

“怎么，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雁姐？”像是对待青梅竹马的哥哥一般，小芳自自然然抱住男人的一条臂膀，上下摇晃着狡黠道：“亦或者你个人也有什么利益打算，想要趁雁姐还在，对你很赏识的时期，赶紧套现，完成原始积累？”

“嗤，小小年纪，你懂得真多！”没想到小芳虽然面对着自己难掩花痴，但实际上还是非常睿智，甚至挺有社会经验的样子，李东来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看，是杨雁书记经常转换岗位职务和角色，搞的你无论在哪里也呆不长，想交朋友但却稳定不下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