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俺家风脉好
陈莲芹对满囤的母亲简单地讲了她和满囤在外边的生活情况,她怕婆母担心,就没有说满囤出事的事儿。说话间,就到了中午,母亲说:“你先歇着吧!我去做饭了。”
“我去做吧!”
“你头天来,米面瓦罐还摸不着地方呢!还是我做吧!”
“那我帮你带孩子吧!”
“中!你就看着他吧!”
母亲进厨房做饭去了,陈莲芹就在院子里逗满仓的儿子玩。过了一会儿,满仓和云霞下工回来了,看见陈莲芹,愣了一下,云霞问:“你是?”
陈莲芹大大方方地说:“你们是大哥和嫂子吧?我是满囤媳妇。”
满仓和云霞正在疑惑,母亲从厨房出来说道:“我问过了,是满囤的媳妇!四川的,叫陈莲芹。饭好了,云霞,你去给莲芹端饭吧!”
“我来!我来!”说着就跟云霞进了厨房。
趁这个档子,满仓问母亲:“她真是满囤的媳妇?”
母亲:“是!错不了!”
“满囤呢?”
“在外边忙,说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这时妯娌俩把饭都端到了院子里的桌上,是鸡蛋捞面条,母亲说:“这里没大米,也不知道你吃惯吃不惯?”
陈莲芹忙说:“妈!我啥都能吃惯的。跟着满囤在外边跑,都习惯了!”
母亲:“你是有身孕的人了,多吃点!”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往陈莲芹的碗里拨。
陈莲芹:“不要,不要!嫂子已给我放的不少了!”
云霞:“听说四川人爱吃辣的,这有辣椒面,你自己加吧!”
陈莲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加了点辣椒,吃了起来。吃完了饭,陈莲芹要去洗刷,云霞拦住了,说:“让你哥去刷吧!咱们坐这说一会儿话吧!”
满仓:“对,你们说话,我来,我来!”
满仓说着就把碗筷拾起来,端到厨房去了。
云霞问:“满囤现在是在啥地方啊?”
陈莲芹:“兰州。”
“你们都是做些啥生意?”
“药材、茶叶、绒纱。遇到啥好做就做啥!”陈莲芹忽然想起什么,从身边的小包里拿出一叠钱,说:“妈。这是满囤让我捎回来的,说家里的房子该翻修了!”
母亲:“钱还是你拿住吧!房子等明年天暖和了再修。”
陈莲芹:“妈,钱还是你老拿着。我年轻,不知道咋花哩!”说着塞给了母亲。
母亲接了过来,问:“多少啊?”
陈莲芹:“四千块!”
“这么多?顶我们在家出好几年工了!”母亲说。
陈莲芹拉开大包,从里边拿出一块布料说:“妈,这块布给你的,你做身衣裳吧!”又拿出一捆毛线,递给云霞说:“嫂子,这是给你的!是兰州那边出的纯羊毛线。”
云霞:“你留着吧!我就不要了!”
陈莲芹:“都有!都有!我给三婶也带了块布料。还有给爷爷的帽子和靴子。”
母亲说:“这是老二家的心意,你就收住吧!”
云霞对陈莲芹的面面俱到很是赞赏,从心里喜欢起这个弟媳来。她高兴地接过毛线。母亲起身走进窑洞把钱和布料收了起来,然后又出来陪着说话。
云霞说:“满囤出去一年多了,连个电报、信都没有!这次你回来,他怎么不写封信捎回来啊?”
这个问题让陈莲芹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啊!他,他说不用写,我,我回来就行。”
细心的云霞捕捉到了陈莲芹不安的神色,心想一定是满囤出什么事儿了,要不然怎么会让没进过门的媳妇独自回来连封信也没有?她说:“妹子,你给我们说个实话,满囤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这一说,母亲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你给妈实说了吧!妈能受得住!”
陈莲芹觉得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就竹筒倒豆子,把满囤出事儿的情况全抖了出来。
母亲不安的问:“他们不会把满囤咋着吧?”
陈莲芹安慰母亲道:“不会!我们就是做生意嘛!也许晚几天就放出来了!”
这时满仓也来到了院里,说:“妈,没有多大事儿!就算是投机倒把,他们问清楚了,不放人,也会遣送回来的。”
母亲:“我怕他在里边受‘症’啊“
满仓:“让他受受磨练也好!谁让他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出去了呢?”
云霞也劝道:“不就是卖点布吗?鼻子窟窿塞软枣——小柿(事)!”
一句话倒把母亲逗笑了。她说:“这么远,咱们担心也没用。不说他了!你俩后半晌就别上工了,把这房子拾掇拾掇,好让莲芹住。”
云霞说:“莲芹怀有身孕,我们搬出来,让她住窑洞吧!”
陈莲芹说:“别,我没住过窑洞,住到里边害怕。”
母亲:“那就别动了!把厢房好好收拾一下吧!”
陈莲芹说:“满囤说,村里有个叫马栓子的?”
母亲:“有啊!咋了?”
陈莲芹:“他算卦挺准的!”
满仓:“这都是封建迷信,蒙人的!”
陈莲芹:“满囤说,他在外边的事儿,都让他算出来了。我想让他给满囤再算算。”
母亲:“中!我和你去!”
母亲就领着陈莲芹出去了。
云霞对满仓说:“你先和泥吧!我把孩子哄睡就来!”
云霞抱着孩子进屋去了。满仓就干起活来。过了一会儿,云霞也出来帮着干起来了。干着中间,云霞说:“我看满囤找这个媳妇不赖!”
满仓说:“生的‘马虎’,老天照顾,俺家找的都是好媳妇!”
“这么说,你承认我也是个好媳妇啦?”
“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个‘不’字啊!”
“我当初也不知道看中你哪一点了,死皮赖脸的要跟你!”
“是俺家风脉好,人好,好媳妇才都往俺家跑。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嘛!”
“看把你能的!”
两口子说说笑笑就把厢房屋给拾掇了,外边露墙的地方重新糊了一层泥巴,透风的地方都给塞严实了,屋里上上下下用报纸糊了一层。满囤的被褥是云霞已经拆洗过的,云霞又把自己还没用过的被子拿了一个过来。
满仓忽想起什么,说:“满囤家的拿回来了四千块?”
云霞:“是啊!咱妈说等天暖和了,把这房子翻盖一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满囤出去了才一年多,就挣了这么多钱,要不出事儿,只怕挣钱更多哩!”
“树挪死,人挪活。好赖出去拨拉几下,都比困在家里强。”
满仓心里忽然有个想法,但他没有再说,他要仔细想想,考虑成熟了才拿出来。
云霞说:“满囤家的回来了,今晚上把爷爷,三大三娜都请过来吃饭吧!正巧是星期天,满库和麦秀也在家哪!大家也好借此认识一下。”
“中啊!还是老婆想的周到。”
“你去镇上买肉,买菜吧!”
满仓答应着就骑上车子走了。这时窑洞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云霞忙喊“来了!妈妈来了!”就跑进窑洞去了。
母亲领着陈莲芹去马栓子家,路过梁兆海家门口,见梁兆海的媳妇姚玉兰领着孩子在玩,便打招呼:“玉兰,你带孩子哩!”
姚玉兰忙应道:“婶儿,来家坐吧?”
母亲说:“不了!孩子几岁了?”
“五岁了。”姚玉兰应着对自己的孩子说:“东辉,叫奶奶!”
姚玉兰的儿子小东辉稚声稚气地喊:“奶奶!”
母亲笑着答应,说:“东辉真精!”
姚玉兰看看母亲身边的陈莲芹,问:“婶儿,这是谁呀?”
母亲高兴地说:“是满囤的媳妇!”
“满囤结婚了?”
“啊!在外头结的!”
“你真有福气啊!寻了两个好媳妇!”
听着这话,母亲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大热天的晌午头上喝了一碗井凉水,凉爽透了!
母亲和陈莲芹来到马栓子家,马栓子正坐在院子里拉弦子自娱自乐。他听见脚步声,放下弦子,问:“谁呀?”
母亲说:“是我!满囤他妈。”
马栓子:“是大婶儿啊!我觉得好像还有个人哩?”
母亲:“你耳朵真灵,是还有个人。这是满囤的媳妇。”
马栓子:“满囤在外边找下媳妇了?”
母亲:“啊!都结婚了。满囤走时,你给他算了一卦?”
“那都是瞎胡说哩!”
“满囤说,你算的都对!今个来,想让你再给满囤算算!”
“婶子,我这都是蒙的,你别信这一套!”
“栓子,你就算算吧!婶子我信!”
“你想问啥?”
“问他运气咋样,在外头平安不?”
“那,我给他掐掐八字吧!”
“他是属虎的,九月十六生的。”
“啥时辰?”
“后晌该烧汤时。”
马栓子用手指掐掐,在地上划写:
偏官庚寅比肩食神偏财
食神丙戌偏财正官伤官
甲午伤官正财
正印癸酉正官
4岁起运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
马栓子说:“满囤八字五行俱全,还是不错的。就是生在戌月,日主有点弱。但年上有寅木和纳音松柏木相助,时上有印相生。他在外求财,虽说有些艰难磕绊,但有朋友帮忙,财还是不断的,。前半生辛苦劳碌,后半生安稳享福。总的来说,运气不错,虽说有点小灾小难,但也无伤大碍,在外比在家强。”
母亲问:“你看看最近有啥灾没有?”
马栓子说:“行己丑大运,丙辰流年,眼下戊戌月,财多伤身,只怕兄弟眼下出了点事儿哩!”
陈莲芹问:“你看什么时候能出来?”
马栓子:“过了立冬,就进入十月了,亥水生身,克忌神泄凶神,就没事儿了。婶子,我这学艺不精,只能说到这儿了。对不对,你只当瞎说吧!”
母亲道谢了一番,就领着陈莲芹走了。回到家里,看见厢房已拾掇完毕,对云霞说:“晚上叫你爷和三大他们过来吃顿饭,让莲芹和他们见见礼吧!”
云霞说:“我已让满仓去买肉卖菜了。”
母亲对云霞是十分看重的,家里的大小事她都要和云霞商量。听云霞已做了安排,就没再说什么。看着眼前的两个媳妇,觉得自己这辈子熬寡,吃苦受累也就值了。
晚饭安排得十分丰盛,全德老汉,来有夫妇,满库、麦秀都来了,在母亲的引见下。陈莲芹和大家见了礼。陈莲芹拿出礼物,送给爷爷的是一双翻毛皮靴和一个狐皮帽子,送给三叔的是一件羊毛皮坎肩,送给三婶的是一块布料,送给满库和麦秀的是钢笔和笔记本。
全德老汉显得十分高兴,还喝了几杯酒。他问起满囤现在的情况,在母亲和云霞的掩护下,陈莲芹含糊其辞的应付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