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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釜底抽薪

就在满仓与马革红喝酒的时候,杨长河和全德正在饲养室商议满仓的婚事。

全德问:“听说人家姑娘看不上满仓?”

长河这时正在展示他练就的绝技:把用报纸剪的卷烟纸折好放在膝盖上,摊上烟丝,然后用唯一的一只手在膝盖上一搓,再将翘起的边沿横着在嘴边一沾,象玩魔术似的一只卷烟就成了。他抽了两口,吐出一片烟雾,这才说:“我看问题是出在满仓身上。”

“咋说哩?”

“他要是装疯卖傻,人家咋会能看上哩!”

“装疯卖傻?你说满仓是故意的?”

“要不,这么排场的小伙子,咋会叫人看不上哩!”

全德从嘴里拔出旱烟袋,把烟灰一磕,将烟袋杆往烟袋子里一装,再把烟袋子勒紧,将烟袋子的绳儿往烟杆上缠了一缠,塞进口袋。说“这孩子欠揍!我找他去!”

长河拦住全德:“老叔,你慌啥哩?咱得商量个办法来!”

“你说吧,该咋办?”

“我琢磨着,满仓还是放不下玉秀。得先给玉秀找个家儿!”

“说的倒是。我看赖娃这孩子也不赖,要不,把玉秀给赖娃说说?”全德完全是用一种平和,征求意见的语气和态度来说这句话的。因为他知道他无权决定玉秀的婚姻,而长河不一样,长河是玉秀的近门长辈,虽说他也不能决定玉秀的婚姻,但他可以和玉秀家搭上话,他的意见在玉秀家还是很有分量的。

“呸”,长河吐出嘴里的烟蒂,说道:“玉秀是高中生,赖娃只读过小学,俩人在一起没有话可说,太憋屈玉秀了。再说,赖娃没爹没娘的,玉秀一嫁过去,就得挑起一半的家庭重担,我实在不忍心。还有,赖娃和你们是一个生产队的,玉秀过来,与满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怪别扭的。”

“是,是哩!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我说的是给玉秀。”

“你觉得铁良怎么样?”

“铁良?王福堂家的?”

“对。他和玉秀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在一起话会多一些,有王福堂两口子在,玉秀过去压力会小一些。”

“要说他家的孩子也是我从小看大的,人实诚,没孬心眼儿,也不怕出力。只是他这家庭出身······“

“我想过,给玉秀找个出身好,家景又差不多的,怕玉秀过去受气。嫁给铁良,一家人还不是捧在手里?起码受不了气!”

“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让她跟满仓,我这心里就觉得对不起玉秀。再不给她找个合适人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也是!让谁去提亲合适哩?”

“你!”

“我?”

“对!只有你最合适!”

全德想想也是,长河出面肯定会落下把柄,自己是贫农代表,不怕被人抓辫子。再说满仓和玉秀的事儿王福堂肯定会听说,自己出面,等于向王家表明了态度,王家才能吃了定心丸来办这件婚事。

于是,全德说:“这事就交给我吧!”

全德决定先见见杨治文。他不想直接到玉秀家里去,他怕面对玉秀,也怕自己的提亲遇到难堪而出不了杨家的门。第二天下午他在收工的路上等杨治文。下工的人们陆续走过,不断的与他打着招呼。有人问他干啥,他大大方方地说,我找治文说个事儿。

杨治文走来,全德喊“治文,你过来一下。”

于是他走到一边的小路上去,杨治文跟了过来:“老叔,你找我有事儿?”

全德望着这个带着高度近视镜,当年风华正茂,能写会算的教书先生,现在已成了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头,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带着内疚的语气说:“治文,对不住,孩子们的事儿真是对不住,我都没脸见你了!”

杨治文对全德历来都是很尊敬的,这时他看见全德老汉眼睛有些湿润,就劝慰道:“叔,这不能怨你,是玉秀没有那个福份。你让满仓该找就找吧!”

“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俺多谢了。我来是想给玉秀提门亲。”

“中啊!谁家?”

全德往四周看看,见没有别人,就把长河昨晚说的话对杨治文说了一遍。他特别提到,这是长河的意思,长河也是为玉秀着想的。

杨治文明白长河的良苦用心,在目前的情况下,玉秀跟铁良,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他了解王福堂和铁良的为人,玉秀嫁过去,生活上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也不会被婆家低看,受气。同在一个村,自己与女儿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叔,这事儿我没有意见,你去对王家说吧!”

“你回去和玉秀商量商量,要是不中了,咱再找,千万别委屈了玉秀。”

杨治文点点头,说:“我晚上给你个准信儿。”

杨治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全德望着那佝偻的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

吃过晚饭,全德来到饲养室,把牲口草料拌好,到室外将自己喂的三头黄牛牵到槽上,看着牲口你争我夺的在吃食,心里涌上了一丝惬意。他坐下来,抽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一袋烟的功夫,外边响起了脚步声,他估计是杨治文来了。果然,杨治文掀开门上的棉布帘子走了进来。全德拉过一个凳子让杨治文坐下,把自己的烟袋嘴擦擦,递给杨治文。

杨治文没有接,说:“我已戒了两年了!”

“戒了好!戒了好!”

“我给玉秀说了,她没有意见。只是想尽快把婚事办了。”

“玉秀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啊!可惜眼下这时候,这时候啊!”全德说着有些伤感起来。

杨治文不便多说什么,就起身告辞,全德也没再挽留。过了一会儿,全德便锁上了饲养室的门,往王福堂家去了。

王福堂住在村西,和马革红家在一道街上。马革红家靠西,王福堂家靠东。同样是坐北向南的宅子,但从外表上能看出王家曾经是个比较富有的人家,别家临街大多是用土坯垒的围墙,即使盖有临街房,也是较为简陋的。而王家,临街的则是青砖到顶,又高又大的四间头瓦房。从宽敞的大门洞进去,有道二门,紧挨二门是东西对脸的厢房,厢房尽头起了个高台子,在离高台边一丈多宽的地方耸立着三间大瓦房。在瓦房的一侧有个过道通往后院。这些房屋是王福堂的爷爷和父亲修盖起来的,王福堂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祖上接过了这份房产。

王福堂有个哥哥叫王振堂,颇有才华,不知道在外做什么事,有一年回家,走的时候把全德的大儿子来祥带走了。后来伪乡长李世昌带人来抄过王家和全德家,说振堂和来祥是共产党,以后两人便再无音讯。这所宅院便由王福堂一家住着,虽说几十年的风雨侵剥让房屋变得破旧,但仍掩盖不住昔日的气派。

对于王福堂家,全德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他父亲给这家当长工的时候,他就经常来这里玩,有时东家会留他在这里吃饭。后来他替父亲来当长工,就住在临街的房子里,对王家的角角落落比自己家还要熟悉。全德在这里干活还是愉快的,因为东家并没有把他当成下人看。东家虽然自己节俭,但对长工还是慷慨大方的,从不欠工钱,逢年过节还会额外的送些东西。农忙时候,东家除了一家人都下地干活外,也会请些短工来。按说,王家应划成富农,好不该王福堂当掌柜后,把所有的三十亩地一分两半,一半自己种,一半租给全德种。划成分时,因村里没有地主,觉得不好看,就把王福堂划为地主了。反正一个葫芦两个瓢,瓢大瓢小都是瓢。地主也好,富农也罢,都是阶级敌人。

王福堂对全德的到来吃了一惊。这几年来,两人虽然在没有别人时见面也会互相问候几句,但在公开场合是从不搭腔的。他不知道全德今天突然来家为了何事。他把自己抽的白铜水烟袋急忙递了过去。这个烟袋他在家里用的,平时是不敢拿出去的。

全德也不客气,接过水烟袋,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

王福堂小心翼翼地问:“叔,你有事儿?”

全德吐出一口烟:“铁良说下媳妇了没有?”

“唉!不好说呀!”

“我来想给铁良提门亲!”

这时坐在一旁的王福堂的女人说:“叔,你要是说成,俺可得好好谢谢你哩!”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王福堂问。

“治文家的玉秀。”

“玉秀?”王福堂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中?”

“中,中中中。只是,只是······“王福堂嚅嗫着。

“你是说她和满仓?唉!眼下这形势,你觉得她跟满仓合适吗?”全德说着放下手中的水烟袋。

王福堂明白了。他感激涕零地说:“叔,这事儿就全靠你了!”

“我已和治文说过了,玉秀也没意见。”

“那就好!那就好!”

“有一点,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玉秀过来,可不能受一点欺负!要不,我也不会给你好脸看!”

“不会!不会!俺疼还疼不过来呢!”王福堂的女人连声说道。

“你们择个日子,就抓紧把婚事办了吧!别有那么多讲究了!,这也是治文的意思。”

“是,是!”王福堂连忙应着。

“剩下的事儿你和治文商量吧!我走了!”全德说走就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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