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儿练兵这段时间，她偶尔碰到棘手的问题，也会请教她。可是对这方面，即墨晚真的不太懂。唯有以现代七拼八凑来的军事知识告诉她，然后让她变通了行之。她倒是没想到，这丫头能将这些人调教成这样，这可与她第一次来军营之时的那股颓靡之势，大相径庭啊。

“不是公主说的吗？劳逸结合。”白儿道。

裴商点头：“白儿放了他们半日假，让他们下午自去休息，暮鼓之前集合回营。大家在附近有家的，便回家探亲，无家的，便可去仙林城内结伴游玩，大伙儿可高兴了。”在严会旗下可不敢这么干，虽然说练兵倒不苦，可得守在军营里，不得离开军营。

士兵们每年只有一次机会回家，严会再爱惜士兵，也断断不会坏了这个规矩。而白儿，轻描淡写地，就放他们出去了，那能不让人高兴嘛。以往那些折磨人的训练方式，可都在这个福利之下，一笑泯之了。

听说就因为这个事情，白儿还与严会正面起了冲突。若非有裴商在，这场比试，恐怕要提前了。

“请公主赎罪，白儿的确是越权了。这些士兵理论上依然是严将军所管束，白儿这样做的确是对严将军大大不敬了。”白儿就地跪下，说道。

即墨晚正想说话，却惊奇地发现，那千名士兵竟也齐刷刷地跪下了，齐声吼道：“请公主赎罪。”声若震天的洪钟一般，甚至连天上飞过的鸟儿都能惊得掉下来。

她不知不觉地就笑起来：“你先起来。”

白儿站起，那些士兵们也就跟着站起身。

即墨晚点点头：“好，冲着你们对白将军的这番情义，我自会宽恕你们。明日与严将军一战，希望你们能够不给白将军丢脸。”

“是！”所有人齐声喊道。

“你们都散了吧！”她又说道，提早给这些人放假。

可是，他们竟无一人有动静，就像是立在那里的铁桩一样，纹丝不动。

即墨晚惊愕：“白儿，快叫他们散了。”

白儿笑着点头，冲那些士兵道：“你们，解散。”

“哗啦”一下，顿时千人就像是漏网的鱼一样有序地散了开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想到能进城或者回家，心中就雀跃不已。没多久，校场就走空了大半。

即墨晚惊叹：“白儿，你真让我对你叹为观止。”

白儿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这里也有裴大哥的功劳，我不算什么。”她只想着，用自己的方法去完成即墨晚的吩咐，能做到这样，说实话她也很吃惊。

见到白儿如此有军事才能，即墨晚的心就安了大半。她早就知道白儿是可造之材，往后这天下，恐怕她能大有作为。

“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你该好好养着休息，这里你大可不必操心。”白儿担忧地道，“颜国大王也对白儿再三交代，不能让公主劳累。要是他知道，又该心疼了。”

这话张进最乐意听：“我早劝过公主了，她不听。瞧瞧，白儿也看不下去了。”

裴商也跟着认真地点头。

即墨晚哑然失笑，点点头：“好，我下次不会了。”她笑中的无奈，印衬着迷迷蒙蒙的雨光，让谁都看不清。

时间紧迫，她必须争分夺秒的布置好一切。

否则，她怕来不及……

死神站在她身后，她不知道何时他会举起镰刀要了她的命。这样的日日恐慌，活在未知之中，是白儿他们所不能领会的。他们只知道，只要找到最后那味叫做赤莲心的药，她便可解除危机了，却没有想过，万一……药找到了，人却不在了呢？其他的药能吊得住她一时的命，却吊不住她一世。

想到此，她望向细细密密的雨帘。

冬日，这雨下得让人寂寞。

雨？！

……

她脑中忽然闪了一下，不知不觉念了出来：“天上地下不可得之灵药……”

“公主？”白儿也随之望了望天，一开始并不明白。不过片刻之后，呼吸突然一紧，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凝重，“我知道了，天上地下不可得——那不是在水中吗？”

莲本生于泥水之中，大家最初都是被这样的逻辑迷惑了，认为天下无一物不是地上所长天上所飞的。也就是说，赤莲心很可能就是长在水中的，而且，并不带泥。

“嗬……”即墨晚突然凉笑了一声，叹道，“白儿，降服海贼之战，你可准备好了？”

白儿了然，正容道：“白儿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进听不懂：“怎么又绕到海贼上去了？白儿你快说，赤莲心在哪里？水中……难道是澜江？”

“啪”，白儿拍了一下张进的额头，眯着眼笑：“我的傻张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天下地下不可得，说的便是不从地里长，不在天上飞的东西。”

“那就是水里游的啊……”张进恍然，“那我说澜江也没错嘛！”

裴商忍不住笑：“我都明白了。若只是在澜江，为何玉亭的百姓会认为不可得呢？”

“对啊……”张进更糊涂了。就连裴商都明白的东西他却不明白，这种挫败感让他特别抓狂。要知道，他张进平时可是倍儿机灵的！

白儿抬手指向东面，笑吟吟地道：“张大哥，赤莲心就在海里。”

张进张大嘴巴……“哦！！！”怪不得玉亭的大夫谈赤莲心色变，原因是……要从海贼手里抢东西，那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吗？与其说是谈赤莲心色变，倒不如说，是谈海贼色变。

在降服海贼的道路上，白儿又多了一个不得不征服他们的理由。

即墨晚抿着唇微微一笑，即便知道了赤莲心的所踪，可是要真正找到它，恐怕还是困难重重。但是首要的事情，还是让那些海贼俯首称臣。不是向她称臣，而是向牟弈。

她朝着校场环顾了一圈，发现还有几十名兵丁并没有离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始终听着他们几个人说话。

“你胆子也越发地大了。”即墨晚笑嗔道。

白儿脸色一变：“公主看出来了？”

裴商也不禁为白儿担忧。

即墨晚道：“不怪你，他要做的事，你阻止不了。”

张进也看到了，脸色大变，忙要过去，被即墨晚喝住：“不想让他们暴露，就别过去。”他这才作罢。

千名士兵，其中混入几十个人，对于不在阵营之中的人只怕很难发现。即墨晚不知道白儿用了什么办法，让牟弈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军队，但她这样做，无疑是在险中求胜。

这是在用玉亭的军饷，养颜国的兵啊……并且很快，也会养着海上那批海贼。

“走吧，去看看严将军。”即墨晚转身，率先走出校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