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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黑暗中的影（下）

蜜雪儿一家的晚餐是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偏厅里举行的，偌大的偏厅里除去了那些精心布置的装饰，剩下的就只有中间那张可供12人进餐的长桌，红眼有幸地也被邀请了和蜜雪儿一家进餐，他穿上了蜜雪儿强塞给他的那套只存在于15世纪左右欧洲的宫廷贵族服，如果这不是演戏剧的话，那还真是滑稽，不过单单以合适度开说，这套衣服穿在红眼的身上，还真像某个年轻的贵族，哦，那个芬兰的沃德嘉家族。

蜜雪儿也换上了一套新的礼装，红眼打量了一下在场的座位，询问了一下进餐的人数，正寻思找了一个离得尾座最近的地方，不过蜜雪儿却一把拉着红眼在首座边坐下，红眼打量了一眼四周，除了静候在两边的两排女仆外，真正坐在席位间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梦贝尔克亲王和夫人才姗姗来迟，蓝发少年也恭谨地跟在亲王的身后，后面的女仆上来两个分别为亲王和夫人拉开了椅子，当仁不让的，蒙贝尔克亲王坐在了正首座的位置，而蒙贝尔克夫人坐在梦贝尔克亲王下手座，亦是蜜雪儿的正对面，蒙贝尔克夫妇双双扫了一眼在场的席间，不同的是，蒙贝尔克亲王刚刚望向蜜雪儿柔和的视线在一接触到红眼便立即漠视地移开了，而蒙贝尔克夫人则在红眼和蜜雪儿之间专注地看了半晌，对着红眼的目光温婉一笑，对此，红眼也是礼节性地笑了笑。

“劳伦还没有回来吗？”蒙贝尔克亲王看着其中的一个空位子皱了皱眉头。

“我已经吩咐安斯卡去寻找劳伦少爷了，”站在蒙贝尔克身后的蓝发少年上前一步，对着蒙贝尔克亲王附耳传道。

“最近那帮教廷的狗已经追到了巴黎，还是小心点好，你亲自去一趟。”蒙贝尔克亲王吩咐道，话一说完，蓝发少年对在座的众人行了个礼，飞快地向着厅外走去。

蒙贝尔克亲王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是默不做声，这会蒙贝尔克亲王咳嗽一声，摇了摇桌上的铃铛说：“上菜吧。”

伴随着蒙贝尔克亲王的声音，周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小提琴声悠扬的琴声，接着，一盘盘料理被搬上了餐桌上的白布，红眼在各地执行任务，料理也是见识过不少，但是眼前除了几道标准的法国料理外，其他的红眼一概不认识，这会一个女仆从后面为红眼空着的高脚杯里斟上了酒，望着那鲜红的液体注入杯中，红眼嗅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红眼的手指触及杯盏的那一瞬间就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因为那杯中的液体还是温热着的。

“怎么了，喝不惯我们的‘酒’吗？”蒙贝尔克亲王冷冷地扬了扬嘴角，脸上完全没有笑意地说道。

蜜雪儿先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杯里的红酒，再看了看红眼杯中那殷红的色调，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会她举起自己的酒杯，就欲跟红眼交换，不想蒙贝尔克亲王揶揄的笑声却是正中下怀：“啊，我的甜心，那可是我特意为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三个才过满月的童男之血，对你来说似乎太烈了呢。”

“父亲大人！”蜜雪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然而蒙贝尔克亲王却是眯起了眼睛，重重地打断了她的话：“入乡随俗，我这么用心良苦，你也能体谅为父的一番苦心吧？”

“母后！”蜜雪儿见恳求亲王无用，只有像自己的母亲求救，但是一直是向着自己的蒙贝尔克夫人，在这一次却也适时的保持沉默，能让他知难而退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人类和血族，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但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红眼在蒙贝尔克亲王睨视，蜜雪儿担忧的目光下缓缓地站起身来，不失大方的微微一笑，双指夹着酒杯对着蒙贝尔克亲王和夫人纷纷施以一礼：“感谢亲王大人的好意，在下着实诚惶诚恐，请允许敬两位一杯，谨以先干为敬。”

红眼仰起头，瞬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其间他那平静的脸上一直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会扬了扬喝空的酒杯，又鞠了个身才坐下了。

蒙贝尔克夫人略带担忧地看了红眼一眼，又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发现蒙贝尔克亲王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无论是从礼节还是其他的地方，红眼都没有让人可以挑刺的地方，眼下蒙贝尔克亲王也只能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将眼前的杯酒喝个干净。

蜜雪儿一直是担心地看着红眼，但是红眼却是在餐桌上谈笑自若，纷纷把蜜雪儿和蒙贝尔克夫人逗笑不说，应对着蒙贝尔克亲王的刁难他也应付自如，好在血族除了饮血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嗜好，这让红眼肩上的压力减轻不少，大概又过了一刻钟，这顿充满*味的晚宴才匆匆落下了帷幕了，只是其间离席的蓝发少年一直没有回来。

饭后，细心的蒙贝尔克夫人就亲自差人送红眼去了客房，蜜雪儿本想说些什么，但当着蒙贝尔克亲王的面还是忍了下来，蒙贝尔克夫人挑选的客房是在蒙贝尔克这座宫殿式的大宅子的西面，和蜜雪儿的房间正好分隔两头。

在遣开了侍从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红眼一个人。

静静地躺在床头，倾泻下的月光落在红眼的肩上，红眼微微的翻了个身，手中握着那串一直带在身上的十字架，皎洁的月光倒映在银光，映在红眼那双深沉的眸子里。

红眼不知道为什么蒙贝尔克亲王针对自己的原因，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亲王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甚至，继续待在这里或许会很危险，但是红眼现在必须待在这里，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得到答案。

红眼追求的答案，跟谁都没有说过，他究竟在困惑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并不是完全清楚。

为什么会选择蜜雪儿，和她太过相似吗，不，除了相貌之外，性格什么的完全不同，还是自己实在太过寂寞了，仅仅想要找个慰藉，自己就那么软弱么，红眼想笑却无法笑出声，不，不是的，那份爱情和誓约，已经注定要随着这个身体和生命一起在岁月中腐朽了。

“啊，还在迷茫吗？”脑海中那个声音出现的时机还是一如既往的突然，不过红眼却并不惊讶。

“你快点滚开吧。”红眼冷漠地收起了手中的十字架，小心地戴回胸前。

“呀呀，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冷漠啊，难得我想告诉你答案的呢。”那个声音丝毫不以为忤，一边笑道。

“你又想干什么？”红眼的声音中继续转冷。

“啊，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告诉你苦恼的答案，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总是这样不听人说话的吗？”那个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

“不要浪费时间，我不会再听信你说的一个字。”红眼翻了个身，背对着月光。

“呵呵，看来你哥哥的死对你的阴影还真是不小呢，好吧，但是我说，就算是那次我不是也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吗，说到底，我也是因你的意愿所生，”那个声音冷笑一阵，终于顿了一顿，“那么我就告诉你，你现在所苦恼的，不正是因为蜜雪儿的出现而动摇了艾蕾妮是否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信念了吧？”

“你说什么！”红眼的眼睛变得尖利起来，虽然眼前并未有所谓的敌人。

“不承认吗，啊，没关系，让我们来仔细回想一下，当初艾蕾妮死后，你是不是一度消沉，每每遇到险境都是毫不抵抗地萌生死心，只是这龙眼既是力量又是个不死的诅咒，未能让你如愿罢了，”那声音犀利如阵，看到红眼脸上动摇的表情，那声音变得几分得意，“在后来，啊，去埃及的时候，你一听说亡灵书能够让死者苏生，当时的你是什么样的表情？需要我多说吗？”

是的，当初红眼一度打算夺取了亡灵书，然后让艾蕾妮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

“但是，龙眼也在那个时候开始觉醒了，你读取了一些龙眼的记忆，明白了死去的灵魂并不能平白重新被召回到这个世界上，”脑中的那个声音卖关子地沉了下来，“于是那燃起的希望重新被熄灭了，我说的对吗。”

“说下去……”红眼的声音低沉地有些发哑。

“不过这样的打击似乎没有让你彻底的崩溃，比起5年前，你真的坚强了不少呢，龙暝。”那个声音戏谑地嘲笑道，听闻这个名字，红眼松开的拳头再次攥紧了起来。

“……”红眼一阵沉默，那个声音似乎很满意红眼的反应，继续说道，“但是这样的情况没能维持多久，那个叫蜜雪儿女孩的出现再一次打乱了你的决心，虽然明知道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你还是无法抗拒心中萌生的那个疑惑，艾蕾妮是否能够重新回来……所以你才和那个女人玩尽暧昧，现在还不惜待在这个地方……”

“真的是这样吗？”红眼虽然还存有疑惑，心里却不由信了七分，但这不妨碍他对那个声音的嫌恶，“那么，对于你的演说我很感激，消失吧！”

“啊，你总是那么心急，还有你那该死的言辞……让我真想杀了你！”那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倏然又变得懒洋洋的，“当然，你也知道这不现实，和上次一样，我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罢了。”

“那太感谢了，可是我不需要。”红眼冷漠地否定道。

“是吗？本来我还想告诉你，那个让艾蕾妮复活的办法。”那个声音诡异地说。

“不可能！”红眼的反应大的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你刚才也说龙眼的记忆里……”

“啊，没错，但是你能说知道的那一部分究竟是多少呢，百分之七十，五十……还是那微不足道的零点零一呢？我之前确实说过不能‘平白’地召唤死去的人，那是因为必须要付出‘代价’！死者苏生之术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自古便有之，这并不是缪传，说到底，人体不过是一个容器，而灵魂才是维系生命之源的根本，一个身体里一般只能容纳一个灵魂的器量，普通的重生术一般会强行使得灵魂附身，这样作为容器的宿主身体很容易造成太过拥挤的灵魂溢出或者不兼容的情况，就像不断朝着一个密封的罐子里注水，最终容器会破裂一样的道理，不单是宿主，就连召唤的灵魂也会破损，这样的复生术无疑是失败的，更有甚者甚至造成形神俱灭的结局。

“所以更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灵魂固定在某种人工制造的容器里，这就像是为了那一瓶水量身定做一个罐子一般，恰到好处，但是这种东西我想你是不会考虑的，很难想像那美丽的艾蕾妮被弄在一个人偶里的感觉吧，不过即使是要做这类的人工容器，不是拥有强大力量可供做生命的能源，那人偶将会还是人偶，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样讲你或许有点明白了吧?作为重生的最基本的一点，必须有一个适合死者灵魂，又拥有强大生命力的容器了吧？”

“你指的是蜜雪儿吗？”那声音说的这么直白，红眼已经不假思索就能够说出答案。

“宾果，恭喜你答对了！”那个声音阴森地冷笑着说道，然而不待他把话说完，门外响起了一阵零碎的敲门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红眼毫不理会那敲门的声音，他对那家伙的不信任让他的话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看来你还是对我抱有很深的成见，其实我很想现在就告诉你方法，不过我所积蓄下的时间刚才着实消耗了不少，我也该睡了，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下一次的会面。”那个声音冷冷地笑着，“或许再见面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日思夜想的艾蕾妮也说不定了呢，嗯？”

那声音说完就彻底的消失了，任凭红眼在意识里如何呼喊，都空荡荡的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复生……艾蕾妮……这是真的吗？

该死的，我怎么会去相信那个家伙……而且还是……

真的，可以做到吗？

红眼心烦意乱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枕头底下，压根没有去理会那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又响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红眼以为那人终于是自讨没趣地离开了，但是走道里安静了不过数秒，就传来了门锁被开的声音，现在想想，红眼一开始就没有将门从里面扣上。

红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假寐，只感觉到一个身影正缓缓地朝他靠近，下一秒，一双柔软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胸膛，环住了他的脖子，红眼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女那抵在自己胸前的柔软胸部和那吐息如兰的温热呼吸。

蜜雪儿吗？红眼疑惑的眯起眼，但是眼前那一头金色的卷发，还有那双没有神彩的双瞳，不是莉莉丝么……

而此刻，红眼双目一寒，映着少女环住自己脖子的双手中一条纤细锋利的银线，在月光下闪耀着慑人的寒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