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心灵之影（上）

红眼背着克里斯汀，和狼人一路飞奔，悬于头顶的路尽似乎依旧遥遥无期，不过，迎接众人通往未知的那道熟悉的白光又重新出现了，对此，红眼的感觉很不好，那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墙壁，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红眼这一脚踏足，立马引起了一串惊疑的呼声，这会细细看去，不是黑暗佣兵一众又是谁，而边上的光明之冠的人数相较之前又要少得多了，当下也有只有包括副裁判长安洛伊在内的寥寥五人，而令红眼惊奇的是，除了学识外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科赛维博士在这残酷的角逐中也幸存了下来，似乎较之最初，对这个奇怪的地方和奇怪的事物也已经习以为常，见是红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红眼！”一直愁眉不展的朱莉，一见是红眼，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张喜逢的笑脸，朝着红眼扑来，这会队长却从身后一把拉住了她。

等等！

红眼和此刻对立的众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其间保持了缓冲的余地，红眼可以从那些眼神中读出担忧的，也有质疑的，更有不怀好意的，红眼对此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同样在猜忌着对手的身份。

如果他们是假的！

红眼毫不犹豫地拔出双枪，这会对手的数量上远超过己方，即使不是假的，也有动手的可能，红眼可不想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望着红眼的枪，队长的眼神跃动了一下，这会嘴角淡然一笑，道：“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

“可我还不能相信你们！”红眼的神色依旧不变，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这会他的余光扫了一眼背上的克里斯汀，她似乎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红眼当然不可能在此时弃她于不顾，只是一想起现在要背着一个人参加战斗，红眼不禁额渗冷汗，这可要增加不少的难度，现在自己可谓身处是最不利的境地了。

“喂喂，德兰克，我记得有教过你要正确地把握形势啊，你似乎没什么胜算呐，”队长从衣袋里取出一包烟，随手抖出一根，叼在嘴里，“不过负隅顽抗还真符合你的性格。”

“是啊，不管怎么模仿，习惯和性格都是无法改变的呢。”对应着队长的话，红眼也是轻轻一笑，那一副蓄势待发的气势也为之一敛，“这里究竟是哪？”

红眼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一触即发的情势又有了转变，也让众人不由地轻吁了口气，只是没人知道，红眼前后应对的态度为什么就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副裁判长安洛伊一直是冷眼相关，只是克斯雷迪看见红眼背上的克里斯汀，表情在片刻间显得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

松懈下来，红眼才第一次开始打量起这里，这就像一座滞浮于空中的祭台，没有任何连结于此的退路，然而在这不大却足够宽阔的空间里，四面都分立着四根大理石石柱，而眼下，这祭台最中心处一面3米高的大镜子迅速地吸引了红眼的视线，从造型上来看，这镜子很复古，周围的一圈镜框连接着底座都镶满了古怪的金色纹饰，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出彩之处，倒是最为古怪的要数是其中的镜面，这如同一潭幽深的死水，反映不出任何的光泽和镜像，有的只有那混沌的黑色。这会科赛维博士正细细地打量着这面镜子，当他的手指一触碰到镜面的时候，那指尖处就如同深入水潭般化出一丝涟漪。

“红眼！”朱莉的一声呼喊拉回了红眼的思绪，这会没了队长的阻拦，自然是朝着红眼迎面跑来，当她看清了红眼背上的克里斯汀，表情又回复了一些犹豫：“她怎么了？”

“呃，当然是路上碰到了一些小麻烦……”这会红眼还未开口，身后却是突兀地响起了狼人的声音，反倒是朱莉拉住红眼的手突然一颤，飞快地转过头去确认，而一直在众人之间的，那个不也是狼人么。

这会众人离得两个狼人都是远了一些，一脸凝神戒备，只有队长一脸平静地望着红眼这边。

“混蛋，那家伙竟然变成我的模样！”看着红眼身旁站着的另一个自己，狼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此刻再眼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禁怒火中烧，当下利爪一横，更是惹得众人频频猜忌。

“啧啧，冒牌货！”红眼身旁的狼人冷冷地注视着当场，这会转过头望向红眼，道，“你看怎么做？”

“当然是清理掉了！”然而狼人嘴角的半截笑容僵滞在脸上，红眼突然举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喂，红眼，你这是在怀疑我了？”狼人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而红眼的反应也大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

“没错。”红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是肯定！”

“哦，为什么呢？”狼人对于指在自己脑袋上的枪似乎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似乎觉得有趣地笑道，只是他那双眼睛太过可怖，杏黄的眼瞳冷睨着红眼，那细缝般的眼瞳犀利成针。

“我之前就说过了，再怎么模仿，也无法改变性格和习惯，比如我握枪的习惯一直是左手沙鹰，右手持*，而卡斯德内特有左手夹烟的习惯……”红眼顿了一下，那双深邃的黑瞳直直地凝望着对方，“但是从你身上，我找不到一丝狼人熟悉的影子，而且，狼人臂上的刺青，应该在左肩才对！”

‘狼人’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自己的右臂上的衣服已经撕破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狼头刺青，当下摇头道，“我还以为完美地骗过你了呢，是什么发现的？”

“从看见我自己的假象开始，他握枪的姿势和我完全是相反的，也就是说，那充其量不过是我的镜中影而已。”红眼的大拇指缓缓地扣动了枪栓，那子弹上膛的轻微响声，在此刻却格外的清晰。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呢。”‘狼人’冷冷一笑，而在那一瞬间，他的样貌却开始转变，狼人原本那张刀削般的脸颊开始变得圆润，头上凌乱的头发也开始变得柔顺光滑，不断地增长，而且不止是样貌，就连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比红眼还高的个头，开始变得纤小，身体的曲线愈渐分明，当红眼那冷厉的视线从吃惊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时候，那美貌少女纤长的眉睫下一对饱含深情的眼波凝望着红眼，甘润凝脂的朱唇，吐出一段让红眼魂牵梦萦的声音：“那么，亲爱的，现在，你还能下的了手么？”

“艾……艾蕾妮！？”朱莉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她依旧忘不了，那血与火染红的那一夜，少年怀抱中凋零的那朵百合花般的少女。

循着朱莉的声音，众人望向少女和红眼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红眼和名叫艾蕾妮的少女之间的瓜葛，尤其是原本目光黯然的克里斯汀，一注视到少女的容貌，手中握着的那串十字架轰然掉落在了地上。

她就是艾蕾妮？那么那天晚上的那个……然而没有再让她进一步思考的时间，克里斯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震，准确的说，应该是红眼在震，就连他握枪的手，都在颤抖不止。

“你……竟然敢……不可原谅……！！”红眼此刻的表情实在太过恐怖，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瞳暴涨，猛地就是按动了扳机，凄厉的枪响一时间连续不断，直至红眼手枪里的子弹全盘告罄，红眼的动作才听了下来，而原本众人眼前的那张绝美的脸蛋，已经满是千疮百孔的弹痕。

“红眼……”朱莉轻轻地呼唤着这个名字，然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他弓着身子，沉重地喘着粗气，朱莉从来没有看到红眼有过如此剧烈的消耗，红眼的额前此刻淌满了汗珠，那双握枪的手，还止不住地震颤着，当她看着他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神，那一夜青丘上惨痛的回忆，一时间仿佛都历历在目。

“红眼！”朱莉双手抱住红眼的手臂，这让红眼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这会看着朱莉忧心的表情，红眼浑身仿佛虚脱似的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我挚爱的德兰克，你还真是薄情啊，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么。”红眼的表情僵住了，瞳孔无神地放大，视线当中的少女缓缓地站起，而印刻在原本纤白如雪肌肤上的弹痕，一瞬间恢复如初，那一颗颗嵌入肌肤的子弹，也町町镗镗地掉落了一地。

“不，不是的！”手枪里再也射不出一颗子弹，扣动扳机的手指只传来咔咔的空响，这会红眼的身体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软跪在了地上，而他身上背着的克里斯汀，也一同摔倒在地。

“红眼，振作一点，她不是真的艾蕾妮啊，你自己心里清楚，真正的艾蕾妮已经……”朱莉扯着红眼的胳膊，然而那空洞的眼瞳中映不出一点的色彩。

“朱莉！”一声格外柔和的声音传来，朱莉的神色一僵，机械地转过头去，妇人那亲切的微笑，如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妈妈？”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