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疯狂的罗马（中）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此刻对于不知不觉已经成为教廷首要目标的红眼来说，却全然不知迫在眉睫的危机，正和少女两人跟着一个叫做查尔斯的陌生男子行走在夜巷之中，红眼从未见过的罗马黑夜，却在此时一览无余，无论是眼前的灯红酒绿夹杂着狂暴音乐的闹巷，还是站在巷口，打扮得浓妆艳抹，袒胸露背地招徕嫖客的廉价**，甚至是在深巷之中进行着的，绝对不会是在为了讨论白菜的缺斤少两而公然拔枪的黑衣墨镜，当这一切都成为平常的时候，夜晚的罗马就像一个脱下道貌岸然伪装的高级**，剩下的就只有放荡，疯狂和充满欲望的黑暗。

要说起来，红眼对于眼前正领路的男子可并不怎么放心得下，这个男人是在之前自己找上门来的，说他能带着红眼和少女离开这里，这原本怎么看都像拐卖人口的下作手段，不过少女在询问了对方一些事由之后却选择了相信，反正红眼是听得云里雾里，勉强能够听出什么蒙贝尔克家族还有密宗隐宗什么的，细想过来，之前那个古怪的亲王也有称呼少女为蒙贝尔克小姐，想来这应该是一个古老的氏族，那么眼前的男子自称是蒙贝尔克族下一员倒也情有可原，不过红眼对着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原本就抱着天生的警惕，男人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红眼的眼睛。

不过至时至此，查尔斯的举动都还算尽如人意，对待少女的命令那可以说是绝对的服从，对待自己也是恭敬有加，红眼早就对少女的身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深究，然而这样看来，蒙贝尔克家族的势力之广，多少还是有些出乎红眼的意料之外。

“那么，我想现在应该去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菲林，您知道的，他不是外人，隐宗的一员。”查尔斯领着红眼和少女正好经过一条红灯区，而红眼那英俊的相貌就犹如招蜂引蝶的利器，一行人好不容易脱得身来，少女却是颇为阴郁地扫了一眼那些怅然若失**们，以致忽略了那些流连于此地的男人们的视线，全部齐集在了自己身上的事实，这会查尔斯不得不将先前的话再重复一遍，“尊敬的小姐，我想我们必须找到菲林，据我所知他是整个罗马城地下消息最灵通的，我们可以依靠他的力量找到亲王大人。”

红眼听着这口音有些耳熟，这会才想起：“你是英格兰人？”

“不，我出生在爱尔兰，当然，你我都知道，国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些浅显的东西，只有无聊的政客才会一天到晚拿它来说事，我们的血统都源自中世纪高贵而优雅的圣·蒙贝尔克家族。”查尔斯仿若吟诵诗篇般激昂地说道，这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望着红眼说道，“说起来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让我猜猜，您一定是那位莱维殿下吧？”

“莱维？”红眼不解地转头望向少女，而少女听到这个名字，似乎也是神色复杂，只是一直垂着头，仿佛故意避开了红眼的视线。

“不是吗，我还以为您就是那位大人……哦，抱歉，是我多嘴了。”这会查尔斯才自觉失言，心有余悸地扫了一眼少女，发现少女也是芳心大乱自顾不暇，就没有闲心来计较他了，当下也是暗吁一口气。

不过查尔斯半截的话就像袭上红眼心头的针，挥之不去，所以几乎后半段的路程，红眼都把时间花在揣测这个名字叫做莱维之人的身份上。

直至查尔斯喊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红眼抬头，发现少女颇是忧心地望着自己，继而强笑一下，视线越过两人的头顶，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一条黑巷的尽头，而眼前的小屋泛出了晦暗的灯光，里面传来舒缓的布鲁斯，查尔斯朝红眼点了点头，推门进去，这会红眼才看清，是个不大的小酒馆。

查尔斯一进门，立马就有几个喝着烈酒的壮汉朝他热情地打着招呼，查尔斯推手婉拒，这会红眼靠上前，附耳说道：“这里你常来。”

“这里可是好地方！”查尔斯眨了眨眼，又神色警惕地多看了少女一眼，发现她依旧在沉思着什么，仿佛没有听到自己和红眼的对话，这才放心地径直走向了柜台，这会他一手伏在了吧台上，和正在擦着酒杯的酒保交接一眼，谨慎地巡察了一下周围，从袖子里推出一枚古老的硬币：“菲林在么，我找他有急事。”

酒保看了一眼硬币，又看了看查尔斯身后的红眼和少女，查尔斯将硬币重新收回了袖中：“放心，是自己人。”

这会酒保终于点了点头，转身从酒柜上拿来一串钥匙偷偷塞给了查尔斯：“第五个花瓶下的钥匙口。”说完转过身自顾自忙去了，查尔斯将钥匙塞进口袋里，给红眼和少女交递了一下目光，率先朝着屋外走去。

三人鱼贯出了门，红眼却颇是郁闷地开口询问道：“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干些什么？”

“啊，您知道的，我们和贵族相比起来，要更接近人类一些，当然这也是我们能够融入人类社交的原因之一，不过我们不通魔法，要隐藏自己，必须借助其他的手法，”查尔斯晃了晃口袋中的钥匙，依旧朝前走去，“您知道的，这里离得梵蒂冈教廷的势力实在是太近了，我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虽然可以说都有些病态的神经质了，不过您得承认，这一切真得很有效。”

红眼无言相对，这会转头望向少女道：“那么它在哪？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

少女无声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讨论起是否人类这个话题上并不敏感，究竟是自己多心还是什么呢，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当下只听得少女的声音纤柔地呢喃着：“其实这我也是第一次来罗马。”

“啊哈，就在这里了！”查尔斯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会红眼和少女俱是转头，发现查尔斯正停步在一排残破小屋前，抬手一指，映入眼帘的是一幢老旧的二层式建筑，然而带给人的却是一种阴森的感觉，更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鬼屋。不等红眼和少女回话，这会查尔斯就驾轻就熟地走上前去推门，残破的木门先是抗拒地震颤一番保持着纹丝不动，直到查尔斯手中加大了力道，木门才发出一阵枝桠的惨嚎，咧出了一条门缝，而同时，门上又抖下不少灰尘，这会查尔斯抬手揭去了前面偌大的蛛网，才领着红眼和少女走进门去。

“你说的就是这么？你确定没有搞错什么吗？”红眼难以置信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这里破坏的就仿佛是经受了一场特大的飓风，而以脏乱程度来说，恐怕已经持续了不下数十年。

“当然，先生！”查尔斯善意地一笑，也巡视了一眼四周，只是和红眼不同的是，他察觉的并不是那些表象的事物，当下只听得他喃喃着：“第五个花瓶之下的钥匙口，啊，让我看看，哦，亲爱的撒旦，让我们看看，它在这！”

查尔斯兴奋地招呼过红眼和少女，这会红眼目视着，在墙角边伫立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破烂花瓶，除了那上面厚厚的一层灰渍，和被磕得支离破碎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特别，然而查尔斯却全然不顾这些，他有序地拧动着花瓶的底座，只闻得一声闷响，红眼见得花瓶下的石阶退出一排钥匙孔，查尔斯摸出从酒保处得来的钥匙，**了顺位第五个锁眼，只听得一声石台翻转的声音，众人眼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

“小姐，您这是第一次来吧，欢迎来到我们的乐园。”查尔斯站在石门前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嗯哼，你先领路。”红眼伸手一把按住正要上前的少女，而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查尔斯。

“先生，您这是在怀疑我吗，我可是……那么，好吧。”查尔斯的目光一触碰到眼前的少女，立刻谨慎地收了回来，当下率先进了门，当他的脚步踏进门中的时候，身影倏然消失在混沌之中。

“哦，这玩意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吗？”红眼望着眼前的石门，轻抚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少女眨巴着修长的睫毛凝望着红眼。

“呃，在进门之前能先问你个问题么？”红眼刻意移开了目光，不去对应少女的双眸。

“是什么？”少女的心不禁轻颤一下，是他察觉到自己真实身份了吗，如果他真的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是坦然地告诉他一切，还是……等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这么在乎这个人的感受呢？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不过……”红眼转过头，望向少女，“你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认识你到现在似乎都没有机会问起，我知道他们都称呼你为蒙贝尔克，但是名字……”

少女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这会嘴角扬起清甜的笑靥：“直接问淑女名字这可不是绅士所为哦。”

红眼本想说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绅士之流，然而当他的目光触碰到那张娇俏的容颜，也是不禁笑道：“那么要怎样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么就来交换吧？”少女轻扬臻首，巧笑倩兮，“用你的名字来换！”

“啊，啊，这也不失是个好办法呢，”红眼笑着点头，“那么我叫红……不，我的名字是德兰克。”

“德兰克不是姓么？”少女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其实名字什么的，我早就忘记……要不你就叫我红眼吧，周围的人都这么叫我。”红眼耸了耸肩。

少女凝视着红眼的目光，仿佛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似的，然而四目相凝，却流出了异彩，这会少女不敢再看，逃避似的低垂下头，口中却是轻喃着红眼的名字。

“呐，记住我的名字了吧？”红眼凑近少女的耳边，轻声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把少女吓了一跳，当下少女赶紧退了几步，脸上瞬间布满了红霞，红眼倒是没怎么察觉出不妥之处，依旧微笑着：“那个，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哦。”

“蜜雪儿，”少女温润的双唇嗫嚅了一下，这会重新抬头，认真地说道，“我是蜜雪儿·圣·蒙贝尔克，如果你记错我的名字我可是会生气的！”

“蜜雪儿吗……”红眼一阵呢喃，点了点头，“真是个很美的名字呢。”

不知为什么，红眼总觉得，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