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约会（上）

大概是到了多雨的季节，天气就像席拉的脸色，转瞬之间就变了颜色，那一袭浓云席卷青空的时候，还不知有多少行人没有留意到随即而来的瓢泼。这雨来得太急，让红眼也有些无措，不过倒是他身旁的少女显得出奇的兴奋，一把拉着红眼的手，扎进了漫漫雨中。

红眼不禁几分诧异地望着那双冰冷小手的主人，苍白的雨水淋湿了她优美的长发，晶莹的水珠顺着那张柔媚的脸颊滑落，浸染那娇艳双唇上浮华的微笑，恍如被水点燃的花火，刹那芳华。看着那微笑，红眼的嘴角也缓缓渗出了笑意，眼前的身影，再也分不清是真是幻。

两人奔跑在雨中，恣意地挥洒的臂膀，穿过层层雨幕，仿如两个疯子一般地笑闹着，虽在路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两人却显得很是享受，这会少女拢了拢被雨浸透的鬓发，浅笑地盈望着红眼：“哇，真是不可思议，早就想这样试一次了，这种被雨淋湿的感觉。”

红眼只是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张纯粹的笑脸，嘴角悬着一抹微笑，至于是身处何地还是做些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喂，傻瓜！”少女不见红眼答话，好奇地探过头来，越是离得那张脸太近，越是感受到胸腔中驿动不止的声音，大概是被红眼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吓了一跳，少女赶紧抽身退开一步，脸上却是不经意间，笼上了淡淡的红妆。

“呃？”红眼反应过来，这才多少有些犹豫地开口，“刚才是叫我么？”

“傻瓜当然是在叫你了！”少女不禁莞尔，但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嗔怒地跺了跺脚，白了红眼一眼。

想来红眼是何等的精明，这会自然有了计议，只是佯作不知地笑着：“嗯，有什么事么？”

“你刚才一直在想些什么？”少女正欲转向去看红眼，然而目光却在四目相触的情况下微妙地移开了，当下只听得她柔软的嗓音中带有几分涩然。

“我在想，你真美。”红眼笑容不变，仿佛告白似的对眼前的少女轻声述道，没有半点的生涩，反倒是听闻了红眼说话的少女靥上红霞更深了几分，这让少女自己也不禁觉得困惑，原本这番轻佻的说话再配上红眼这副样貌，必然让人联想到的是那些嘴若蜜饯而虚情假意的花花公子，然而难以理解的是，自己却仿佛完全相信他的话似的，究竟是从哪来的说服力呢？少女鼓起勇气，望向红眼，在那双深邃而诚挚的眸子里，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只是不等得少女开口说些什么，红眼却是颓然摇了摇头：“抱歉，说了些让你为难的话了。”

她终究不是她，这点红眼自己恐怕是再清楚不过的，然而认清现实有时候也是一件残忍而痛苦的事情。

“哦，不，也没什么的。”少女摇了摇头，只是她的目光依旧停望着那双黑色的眸子上，那双眸子很美，但也哀伤的令人心痛。

两人在雨中静静地默立着，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寂，周围的街巷已经鲜有人迹，只见得那茫茫的雨水将整个世界渐渐染色，渐渐地消融，世界静止地仿佛只剩下了沉重的雨声，和眼前沉沐在雨中面对面的两个人。

“那个……”红眼觉得是该时候说些什么了。

“嗯？”少女有些紧张地凝视着红眼，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该怎么说呢，对面的男子该不会像那些爱情剧里的男角那样突然向自己表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又应该怎么应对呢？再怎么说这才是的第一次见面而已。

然而事实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完满，眼前的红眼只是不动声色地叹息一口，一脸平静地打断了少女的臆想：“这雨越下越大了，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嗯……才不要，我还没玩够呢，”少女听着红眼那极具蛊惑效力的温柔嗓音先是一愣神，然而当她听清说话的内容，却是赶紧向后跳了一小步，逃出了红眼伸手可以触及的范围，仿佛不这么做，就会被他强行带回家似的。

红眼看得好笑，然而当他的目光延伸向少女的身后，脸上的笑容不禁慢慢地凝滞住了，这会少女读着红眼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随即转向身后，只见对应着的，重重叠叠的黑影闯入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可以这么说，此刻让红眼感到惊奇的并非是他们的阵势，而是他们的脚步，都是那种虚无飘忽的步伐，落在地上仿佛纤毫不受力似的，这种鬼魅的步伐红眼曾在不久之前就见过一次，正是少女身旁随行的那伙黑衣壮汉，这会红眼略带疑色地望向身旁的少女，正欲开口，却发现少女竟是瑟缩着身子，微颤地朝着自己的身侧贴来。红眼的目光在她惊惶的眼中流转一番，便将原本要说的问话生生掐灭，只留下一句坚定的承诺：“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少女望着那些黑色的魅影，一丝凉意袭上心头，透过眼前的层层雨幕，少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黑色的斗篷上，血红斑斓的纹饰，还有深藏在兜帽下面那些嗜血的双眸，就在她浑身不觉泛寒的时候，倏然发现身旁一只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揽到了身后，感受着那手中传来的温暖，少女脉脉地点了点头，“嗯。”

然而红眼虽然表面上说得帅气，但是心里也是随即一沉，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带来的压迫感，当真是让人感到压抑，现在的情况简直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身上几乎找不到一枪一弹，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匕首都没有，这种不利的情况红眼已经是好久都不曾经历过了，当下眼见得他谨慎地摆好了攻守的架势，视线在那群黑衣魅影上挪移，就像是最精明的猎手，搜捕猎物时冷魅的眼神，深藏的杀招伺机而发。

雨仍旧在下，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下得越来越大，视线中的景物也开始被雨雾涂染地模糊，只剩下纯粹的色彩，红眼屏息凝神，细辨雨声中的一丝余音，感觉到一瞬间雨水被切分开的声音。来了！红眼心中暗呼一声，眼中的眸子一瞬间锋利如刀，意随心动，红眼心念一起，已是一记手刀就势劈出，切在虚无的空气中还带有凌厉的风响，这一招去势太快，所以还不及身后的少女明辨，就只见得眼前传来一阵闷响，一道黑影顺着红眼划出的弧线倒飞了出去。

少女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红眼那坚毅的表情，迟犹一番，粲然说道：“你还真厉害！”

红眼闻言，视线微转，冲着少女眨了眨眼，嘴角也慢慢勾起了一抹优雅弧线。少女望着雨中沉寂的微笑，不禁有心如鹿撞的感觉，这会靥上生霞，还不及再说些什么，眸中突然映出了几道从红眼身侧飞窜而出的身影，当下正要惊呼小心，不想红眼的身影已是动了，一晃身让过背后突刺而来的匕首，用下肋扼住对方的手臂，凝力一转，就听得耳旁一声骨裂的脆响。

红眼顺手一个背包把那家伙甩飞了出去，几乎是同时，那紧随其后的二道身影也已逼到了红眼和少女的身边，红眼就势一个漂亮地回旋踢，一脚踹飞了其中一道黑影，这会身影联动，一手扼住了刺向少女的利刃，那久经磨砺的身体如同鬼魅之影飘到对方的身后，翻手夺过匕首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然后只见得刀芒一闪，锋利的刃尖干净利落地划过对方的脖子，一道血线从中喷涌而出，那具失去生命的尸体便软软地倒下了。

红眼冷冷一哂，抛开了手上拎攥着的尸体，这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战场，而且，自己的眼前还有一个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血腥残酷一面的人在，这会红眼惶惑不安地抬头，发现少女也是一脸忧心地望着自己，一瞬间，那冲刷在自己身上的雨水是那么冰冷，想要冲淡血腥，却不慎将脚下的土地全都染上了猩红的色彩。

“你，你没事吧……”少女轻蹙着秀眉，凝望着红眼正滴血的左手，那手心的血痕正不断地泛出了殷红的血渍，这会少女温柔地捧起红眼的手臂，舔去了他手心的鲜血，红眼凝望着那宛如天使般的娇容，不觉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