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红眼（下）

乘坐在沿街低鸣的警车上，红眼无聊地把弄着手中分配到的MASM1950型手枪，玩着反复装填弹匣的游戏，本来红眼想要选择和马龙上尉一样的*，却被对方讥屑为新手不自量力的行径。毕竟沉重的沙鹰虽然在杀伤力上佼佼，但是后坐力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为了避免无谓的口角，维森少校塞给了红眼这把性比价较高且轻巧的MASM。

或许是相貌温雅的缘故吧，那个开车的警员倒是不自觉地和红眼开起了玩笑：“你们哪里搞来这么多烫手的货色，想来是费了不少的劲吧？”

不等红眼回话，那个开车的警员蓦地只觉得肩上无端一沉，却是坐在副驾座上的维森少校面色阴沉地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这不是什么值得用生命作为代价打听的秘密不是么？好奇心是个好东西，不过就要看用在哪个方面了……”

警员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他只觉得自己脖间一凉，垂眼下瞰，吓得他顿时魂飞魄散——维森少校不知从何时摸出把军刺拿捏在手，仿佛不经意似的摩挲着他的脖子，当下冷汗如注的警员哪里还敢多言，只顾着点头了。

而维森少校则是冷笑一声：“不该你知道的就永远不要知道，否则会惹下*烦的。”

当下收手抽回了刀子，调过头对红眼虚晃了晃：“这次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就没必要用长的家伙，其实用刀子割开对方的颈动脉，聆听那身体的血液快速抽空的嗤嗤声，也是一种不小的享受呢。”

都说佣兵是追逐战争的猎犬，看着维森少校用舌尖舔过泛着冷芒的军刺，脸上那股半是示威半是真情流露的表情，红眼轻轻地一笑，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而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可怜家伙是却是一脸呆滞，除了身体依旧机械式地打着方向盘，估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接下来众人的车程便不值一提，转眼就到达了目的地。

维森少校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判断的失误：“我的上帝啊，亲爱的马龙告诉我，我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可不是上帝，维森。”马龙上尉冷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脸上抽笑了一下，狰狞的肉疤随之剧烈地一颤，“这里看起来不怎么美妙不是么？”言罢，他的目光刻意地扫到了身侧的红眼身上，发现后者脸上表情依旧，不由无趣地咂了咂嘴。

“好了，工作了先生们，也许我们该找出那个变态的家伙让他尝试一下绞刑的滋味不是么？”维森少校注意到了马龙上尉不善的目光，拍拍手迅速吸引过众人的视线，“嗯，马龙，你和我负责在这现场勘察，小子，你和波尔，对，就是那个黑大个，你们负责到现场附近收集一下嫌犯留下的痕迹，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可能是个意料之外的好手——如果你不想因为自己的狂妄而落得这个下场的话。”维森少校扬了扬眉头，用拇指摇了摇身后那滩干涸的血迹，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明白？”

“是的，长官。”红眼原地敬了个礼，目送着维森少校和马龙上尉从身前昂然走过。

“该让那小子多吃点苦头的……”远远的，马龙上尉不加掩饰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算了吧，马龙，我们可不是幼稚园的老师，这种乖宝宝不该由我们来教导，让他所属的佣兵团头痛去吧……”两人齐齐哄笑一声，随即改为一声惊呼，“我的天，死者的脑袋被挖空了，看来我们碰上的还真他妈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被唤作波尔的黑人老兵从渐行渐远的维森少校和马隆上尉两人的身上收回目光，正想开口向分派到同一任务的红眼发问，却发现后者的身影早已离了眼前，轻巧地钻入了不远处阴森的树林里。波尔迟疑了一下，回首看了一眼还在案发现场忙碌的维森少校和马龙上尉，直接拔腿紧跟上了红眼的步伐，一头扎进了被黑暗环抱的树林之中。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穿梭在幽森的树丛中，没有月光的夜空之下只有婆娑的树影在妖异地舞动，间或露出一双双诡异的幽瞳，凝视着这两个擅然闯入禁地的陌生人。

“嘿，中国人，或许你真该听从那两个家伙建议的，我们不该……”波尔从身后追上红眼，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嘘，你听见了么？”红眼转过头来，冲着黑人老兵神秘地一笑，压低嗓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什么？”波尔眼中不禁晃过迷茫，他无法理解这个年轻却处处散发着神秘的男子一举一动，当他将视线深锁在这魅影憧憧的四周旋即了一下，除了那呼啸的夜风，却并未发现其他多余的杂音，波尔脸上的疑色不由地浓重了几分，然而还未待他开口，红眼的声音已经率先打破了沉寂。

“它在呼唤我们……”红眼重新调转过身，视线向着树林深处那抹浓重的黑暗聚去，波尔的手从他的肩上缓缓滑落，带着深深的疑惑：“你说的‘他’是谁？”

“或许是我们正在寻找的目标也说不定呢？”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从红眼看不清的表情上瞬息而过，然后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解释现状的信息，他已经再度向着叶林深处迈开了脚步……

波尔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揣出手枪，警惕地扫视一眼四周，蹑声跟着红眼的脚步，一同踏进了黑暗埋葬的阴影里。

寒冷的夜风撩起了枯枝的共鸣，仿佛是在演绎着一曲有关殉葬者的挽歌。也不知道就这样一直走了多久，在前面领路的红眼没有预警地停下了脚步，径自俯下身去查看。他身后一脸愕然的波尔盯着他的动作，双眼中却倒映出红眼手中的一抹殷红，出于佣兵的警惕，他立刻抓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瞄准了前方，红外线瞄准在黑夜当中撕开了一条红线。

红眼站起身，按下了他的枪口。

“别紧张，他会发现的。”

仔细看的话，地上铺洒的斑斓血迹一直延伸向一个幽深的洞口，红眼的嘴角牵起了一抹不带任何笑意的弧线：“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他在里面？”波尔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地望了望地上仍是带有腥味的新鲜血迹，不由地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红眼。

“它在里面。”红眼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你是怎么知道的？”波尔狐疑地问道。

“因为我能‘看见’！”红眼的脸上微微一笑，率先踏进了山洞之中，洞穴里仿佛喷涌而出的黑暗迅速将他整个身影一并吞灭。

“等等！”波尔压低声线地低沉地吼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眼前这张无情的巨口所吞噬了一般。

“该死！”波尔无声地咒骂了一句，抓紧手枪也快步冲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蜿蜒崎岖，事实上它只有一条笔直的甬道，通往山中的腹地，波尔沿着幽深的甬道磕磕碰碰地前行着，直到发现红眼的身影笔直地屹立在甬道的尽头，当他正要向后者开口询问的同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了红眼的身体，径直投射到了山洞的中心。

“我的天，那是什么！”波尔发现自己的声线在一瞬间徒然拔高，竟是不自觉地大喊出声来！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在他的面前，正蛰伏着一个类似人型的怪物，它的体型与人相仿，但是它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已经溃烂了，身上几乎到处都是横流着深褐色粘液的脓疮，除此之外这个怪物的脑袋边上还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肉瘤，分布出无数的血筋，和整个身体交接缠绕在一起，看起来可怖非常。

“看来你将它吵醒了。”红眼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只剩下一脸静穆，沉稳的声调在山洞里空洞地响起，仿佛他眼前那个恐怖的怪物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什么？”波尔朝身旁的红眼飞快地投去短暂的一瞥，而更快的，他被眼前的异变深深的震惊了，那怪物原本被脑袋遮住一半的肉瘤此刻正如同一只破茧的蛹剧烈地震颤起来，紧接着膨胀的肉瘤上裂开了一道狰狞的血缝，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杏色的眼仁当中墨绿的瞳孔，那瞳孔像是心脏搏动一样的一阵收张，然后慢悠悠地转向了波尔和红眼和红眼的方向。

“混蛋！”波尔恨恨地怒骂了一声，却像是在为自己撞着胆子一样，面对未知的恐惧，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举起枪就是对着怪物一阵暴雨般的倾泻，然而当弹匣中的子弹在瞬间扫空落地之后，惊魂未定的波尔发现眼前的怪物早已倏然不见了踪迹，而正自惊疑间，只觉得耳旁生风，脑后被重物猛磕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倒下不省人事了。

一旁，举着*的红眼冷淡地望着身前被砸晕的波尔缓缓地倒下，无声地叹息了一口。

他双眸逐渐冰冷，映视着山洞顶壁那个倒立着的身影，恶心的粘液顺着他伸长的舌尖滴落下来！

张口发出刺耳的尖啸，这是怪物杀戮的宣言。

然而迫在眉睫的危机并没有带走红眼的优雅，他柔和的唇线挑起一抹慵懒的淡笑，那双漆黑如墨的精瞳，却在刹那间变成了如同鲜血浸染般的殷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