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返回了南郑郡守府中。

张鲁和其他一众人对于和夜羽的重逢，感觉到异常欢心。

饶是夜羽已经放言在先，说自己并不希望被太多的人打搅清净，但仍然有众多曾经和他并肩作战攻克汉中郡的五米道教众纷纷从南郑城四周的县城赶来。

夜羽本来是准备想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成都城，相会刘焉。但如此一来，在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却于南郑城中前后耽误了数天时间。

张鲁原本坚持要夜羽再继续住上至少一月半旬的时光，但夜羽担心事情起了另外一些什么意想不到的的变，终究没有答应。

张鲁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和张卫以及前来南郑的五米道教众人送夜羽行路。

一行人见夜羽翻身上了张鲁所送的骏马扬鞭疾驰而去，默默无言。

及至夜羽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张卫方才转身朝其兄张鲁闷声询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告诉夜大哥那件事呢？”

张鲁眼神一闪，叹息道，“他太忙哩！”

一名站在张鲁身旁，长相颇有几分儒雅的五米道祭酒不解道，“师君不怕到时候可能会让夜大侠生出误会心思吗？”

“到时候再说吧！”张鲁黯然答道。“你们返回驻处后，加紧戒备，严防不测。”

众人轰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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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夜羽到达成都城。

虽然是旧地重游，夜羽却发现成都城的景象与前次大不一样。

那次贾龙的叛乱事件之中，贾龙为了将事态扩大，好借助混乱的局势逃脱成都，因此丝毫没有约束手下人，反而是让他们大肆地破坏成都城内的各处建筑。

当时夜羽亦在成都城内，事后所见的情景，可谓到处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然而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整座成都城不仅重新修葺一新，而且城市的规模，似乎也扩大不小。

原本在那场叛乱中被砸的商铺民房，全部已经换成了全新的规格。

宽一丈五的大街，也扩展到了两丈有余，两旁林立的店铺不仅没有减少的模样，反而越发的繁多。

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带着和襄阳居民十分相似的懒散味道。

如此情景，让夜羽感叹刘焉在政事方面的才能，确实超凡。

东汉末年间，汉室宗亲的刘焉刘表两人，虽然只是割据一地的诸侯，但他们都能够使自己管辖区域内相对稳定，不生战事，居民们也大多安居乐业，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仍然不失为造福一方。

两人若是处于太平盛世，不失为能臣。

《三国志·魏书·贾诩传》引《傅子》如此评介刘表，“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

一语言中，十分中肯。

而刘焉也是和刘表一样的人物。

一人一马到刘焉府前通报上自己的姓名后，不过些许时间，黄权便一脸笑容地出来迎接夜羽。

“翔实来地可正巧！”黄权嘱咐刘府大门前的侍卫将夜羽手中马匹尽心服侍，然后右手虚引，在前头带着羽进入刘府中，边走边道，“州牧大人刚刚处理完一批事务，因而眼下正在府中。”

夜羽点头笑道，“正好！我此次入蜀，也是有要事和益州大人商量。”

黄权蓦然停下脚步，转身注视夜羽，微微一笑道，“该不会又是张鲁之事吗？”

夜羽愕然道，“怎么会呢？”接着不解道，“公衡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没什么！”黄权缓缓摇头，一心一意地在前带路，闭口不再言语。

夜羽心头顿时生出隐隐不妥，感觉张鲁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一般。

回想其在南郑城时的情景，张鲁和张卫等人确实神色有些异常，只不过当时自己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执意要挽留自己在南郑城才会那样。

现在看来，这其中似乎另有蹊跷。

刘焉满脸红光，比前次相会的时候更见精神。他笑意盎然地望着走到自己身前数尺外位置停下脚步的夜羽，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夜羽心中暗忖刘焉是否因为益州大局基本上差不多已经全定，才会如此精神气爽？随即想起张鲁的汉中郡，似乎便是益州境内唯一没有被刘焉直接控制的郡县。

刘焉满脸皱纹都似乎笑开了花，沉声询问道，“翔实可是代张鲁前来与老夫协商吗？”

夜羽一呆，轻轻摇头。

刘焉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黄权也是如此说法。

而且两人对自己来至成都丝毫没有感觉到半丝的惊讶，可见两人对于自己前来成都的事情已经胸有成竹，因此才会如此坦然，并且刚一见面就询问自己的来意。

综合刘焉和黄权所说的话，他们之所以会误以为自己是替张鲁说客而来，那么此事和张鲁必定大有关系；但自己在南郑城多日，张鲁却一直并没有透露半点口风。

想到张鲁可能是故意对自己隐瞒消息的事情，夜羽心头涌现一股异常不是滋味的感觉。

张鲁为何会变地如此？

刘焉蓦然开怀大笑道，“如此最好！老夫与翔实多时未见，对你甚是想念！今晚我将在府中替你接风洗尘，同时也会向你介绍我益州的能人才俊们。”

“承蒙大人错爱！”夜羽直听地眉头大皱，心中不由疑团重生。

刘焉伸手一摆，制止了夜羽的话语，道，“翔实若是推脱，便是不给老夫面子！”

夜羽心中暗自轻叹一声，点头苦笑道，“夜羽遵命！”

刘焉既然话已至此，他也无法继续寻找借口推辞刘焉的邀请。

自己若执意坚持，说不定反而因此而让刘焉恼羞成怒，那可就万事不吉了。

夜羽曾经领教过刘焉的老谋深算，心狠手辣，当时若非贾龙自上门与两人联手，他和张鲁两人就有可能会命丧成都。

刘焉吩咐黄权替自己好生招待夜羽，折身返回益州牧府衙继续处理政事。

夜羽在刘府呆坐片刻，虽然和黄权谈笑风声，但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翔实所想何事？”黄权见夜羽神色异常，出声询问道。

夜羽心中一动，苦笑道，“我想起还有一点私事并未处理，因此需要离开一趟……”

“现在吗？”黄权锐目精光四射，紧见盯视夜羽双眼，疑惑道，“翔实说笑了，现在离晚上开宴已经不足两个时辰，翔实若稍有耽搁，只怕无法准时返回。”接着摇头道，“若州牧大人问起，我如何担当地起呢？”

夜羽若无其事道，“一点小事而已，不过是告诉一位朋友一声，今晚无法与他共同赴约了！”

黄权眉头紧皱。

夜羽信誓旦旦般道，“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便能够返回府中！”然后轻声笑道，“公衡该不会是让我做一个背信之人吧？”

黄权无奈道，“翔实快去快回，州牧大人处我先替你掩饰！”

夜羽呵呵笑道，“如此多谢公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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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离开刘府后，直奔五米道设立在成都的秘密分坛。

自五米道攻取汉中郡后，作为根据地，以大力扩充实力，便将总部迁徙至南郑城。

成都原本是五米道的总坛所在，乃当年张鲁之父张衡为方便开展教务一手创立，不过因为既有偌大的汉中据作为根据地，重要性大自然不如以前。

不过成都城终究是益州的首府，远非其他郡县可比，因此五米道便将原来半公开性的总坛化为秘密分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无论夜羽如何询问，秘密分坛里的负责人就是摇头不止，说自己并不清楚南郑方面的消息。

夜羽无奈之下，只好抽身而退。

临行前负责人却告诉夜羽，有人在城西的普贤寺等候他的消息。

夜羽无奈下起身至那人所说的地方，开门迎接他的人，却是自徐州分别一直没有碰面的安玉蝉。

安玉蝉见夜羽满脸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不由地嫣然一笑，宛若百花绽放，然后轻启檀口道，“夜兄终至成都哩！玉蝉在此等候多时了。”

夜羽神色回复正常，讶然道，“安姑娘似乎知道我一定会来成都城吗？”

安玉蝉螓首轻轻一点，却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夜羽必定来成都的消息，道，“夜兄若是有空，不妨在半年之后，返回雒阳一趟！”

“究竟是所为何事？”夜羽心中一动，随口问道，然后将目光注视安玉蝉秀美无匹的绝世容颜，暗忖这身份莫测的美女似乎比自己还要繁忙。

安玉蝉在夜羽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神色自若，淡淡道，“与我们佛门和正一道教当年结下的一个梁子有关。我征询过佛门诸位前辈的意见，希望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重修和好。”

夜羽眼内精光一现，讶然道，“此事为何邀请夜某前去呢？我可与你们之间的纠纷毫无任何瓜葛可言？”

同时他心中大奇。

安玉蝉所言佛门和正一道（即五米道的正是称呼）当年所结的那个梁子，自然是指张鲁的父亲张衡和白马寺僧人争斗之事。

此事既和佛道两派的理念冲突有关，另外亦与张衡意图在中原推广正一道教义，招收信徒的行动大有关系。

后来张衡败在从西域赶来支援的被誉为“西域神僧”的支娄迦谶手下，不得已退回益州。

此时带来两个最大的影响便是，一是正一道始终只能蜗居益州一地，无法壮大；二则是让当时张角刚刚创立不久的太平道在日后趁势坐大，独占中原。

安玉蝉美目一转，柔声道，“其实这是正一道张师君向我们提出的一个要求，夜兄是张师君指定的见证人。为何夜兄却似乎毫不知情呢？”

夜羽茫然摇头。

事情越来越出乎自己所料了。

张鲁究竟藏了什么心思，既然是他向安玉蝉提出让夜羽作为正一道所邀请的见证人，却非要向自己隐瞒消息不可呢？

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告别安玉蝉，起身返回刘焉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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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府中。

夜羽在成都城内的一切行动，通过异常隐秘的手法，一五一十地传达到黄权面前。

黄权经过仔细浏览，最终目光锁定身前书桌上并排而列的三张小纸条。

第一张纸条上，写着如下字样，“申时一刻两分，夜羽进入五米道秘坛，大约一分时间后才离开。”

“夜羽此次来成都，终究还是五米道有关！” 黄权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右手伸出，将第一张纸条轻轻推开一旁，接着目光移向右侧的第二张纸条。

“申时一刻五分，夜羽在城西一处普贤寺中，与一位神秘女子相会！”

这张纸条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该女子身份未明！”

黄权脸上笑容蓦然消失，眼神闪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起这张有标注小字的纸条，沉思良久方才重新放于原位。而后露出不解的神色，喃喃道，“难道夜羽所说的朋友，便是这位女子吗？”

第三张纸条上写着，“申时两刻一分，夜羽离开普贤寺，返回本府！”

“那女子却是何人？”黄权两道浓眉紧紧纠结成一个浓结，目光在身前三张纸条上来回巡视，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她和夜羽又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