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一步一步的上前，在月色映影下，使蓝雨更清楚看到对方的容貌。天朗...真的是天朗？

蓝雨努力的强撑起来，却又茫然道：你...

天朗：雨，是我。

真的是天朗么？

蓝雨的视线已逐渐被泪水弄得蒙眬。

但...

蓝雨摇头：不可能。

天朗：...

蓝雨：阿天一早已经...你不可能是他。

一丝的理智令蓝雨面对现实。

面前这个天朗，样子仍处于年青的时候，年青的...是天晴的兄长？另一个王天朗？

虽然蓝雨不知道有这个王天朗的存在，但从其他人口中，她还是知道有人自称作是天朗孩子的事...

蓝雨苦笑：我知道了...你便是那个自称作阿天孩子的人，虽然你跟他真的很相似，但你的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天朗：...

蓝雨：算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甚么会和他这样相似，和到底为了甚么目的而这样做，但够这样见到你也不错，这次便原谅你吧。

虽然对方不是真正的天朗，但能在这个时刻，以这种形式见到天朗的样子，蓝雨已经很安慰了。

天朗：妳要如何才能相信...？

蓝雨：够了，别才这问题上争持，好么？

真正的天朗已死，面前这个天朗又怎可能真的是他了？但若说是天晴的兄长，却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两眼的瞳孔，是黑色的，而不是蓝色。

天朗：妳还记得吗？

蓝雨：嗯...？

天朗：我们第一次相见，妳把手上的东西弄跌得满地，是我替妳收拾。

这可是天朗跟蓝雨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能知道这事的，便只有天朗一人，听到这话，蓝雨面色亦不禁大变...

蓝雨：你...

天朗：之后的舞会、烟花，妳还记得吗？

这刻，虽然难以置信，但蓝雨已经可以肯定...

一滴泪水从蓝雨眼眸滴下。

蓝雨：真的是你么？

回答，却是奇怪的说话。

天朗：原来是真的...

这一刻，除了证实面前的确是从前的「天朗」外，对方也同样证实了一件事情。

天朗：妳真的已经把一切记起来了...

蓝雨：...

＊ ＊ ＊ ＊ ＊ ＊ ＊ ＊ ＊ ＊

１３３

年青时候的蓝雨，曾因为一次意外，失去关于天朗的记忆。亦因为这个原因，令到他们分开。

因此，天朗和蓝雨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蓝雨应该早已忘得一乾二净，但事实是，由不知道那一个时候开始，蓝雨的记忆已经恢复过来。而同时蓝雨这刻的反应，已经让天朗知道，自己已经记起了有关他的一切...

并不知道隐瞒的原因，但若不是因为蓝雨病重，加上重遇天朗的剌激，一时间意识松懈下来，天朗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但...到底由甚么时候开始？

在新瑞士遇到祈生那一次，蓝雨拒绝回新香港的时候？还是蓝雨决定出任空中医院欧洲分部院长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时候？

天朗：既然记起了，为何不让我知道？

蓝雨苦笑：因为我已经预知了结果。

天朗：...

的确，若是蓝雨记得一切事情，天朗又会如何？或许，蓝雨就是知道结果，所以才一直没有让天朗知道...

蓝雨：到最后，对你最重要的，还是冬意吧？

天朗：...

蓝雨微笑：所以我记得起与否，又有甚么重要了？

蓝雨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蓝雨喘着气：虽然不知道为甚么可以再见到你，但...我真的很高兴...

天朗：雨...

蓝雨的身体本身已经虚弱得很，而「天朗」的出现，一来是想求证对方是否已经恢复记忆，二来是希望以本身的能力助蓝雨复原。

这大半年来，蓝雨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若没有奇迹的出现，结局，谁也可以预计得到。可是当奇迹出现的时候，蓝雨却拒绝天朗伸向她的手...

蓝雨渗着汗、微笑：别管我...

天朗急道：再拖下去的话妳会死的。

蓝雨：我知道...

天朗：...

＊ ＊ ＊ ＊ ＊ ＊ ＊ ＊ ＊ ＊

１３２

另一边，天晴继续向心儿说着故事...

女孩进入孤儿院已经有数个月。奇怪的是，在短短数个月间，女孩由完全听不懂那两兄弟的语言，变得逐渐可以和他们沟通得到。以一个三、四岁的女孩，竟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有点不可思义。

但小澄却不知道，那不可思义的学习能力，是源自自己脑内的一个肿瘤，这亦是小澄父母抛弃她的原因。即使以现今医学之发展，仍有一些病症是难以、甚至是无法治愈。

而 女孩遇上的两个男孩，分别是兄长阿问、和弟弟阿瀚，比哥哥小一岁的阿瀚，一出生便患上脆骨症，需要长期坐在轮椅之上。而哥哥的照顾、和乐天的性格，便是阿 瀚生存的原动力。两兄弟也是被送来这里不久，所以初时并未懂得日语，后来小澄才所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居于新日本的华侨。

友善的两兄弟，很快便和小澄成为好朋友，在孤儿院内互相支持，而在小澄的指导下，二人也开始懂得一点日语。可是由于阿瀚行动不便，加上不是本地人（日本人）的关系，经常受到孤儿院其他小孩欺负。

而其中一次，更把阿瀚从轮椅上推下来，身患脆骨症的他顿时半边身子骨折。虽然阿瀚忍着不哼一声，但已把小澄吓得大哭起来...

而身为兄长的阿问在盛怒之下，更一人与那六、七名小孩打起上来。可是以自己一个人，又如何打得过他们了？阿问也被他们打得脸也肿了...

小孩们绕着手道（日语）：哈～知道我们的厉害没有？

阿问也是不哼一声，狠狠的望着那些小孩，瞧得他们心底发毛。

小孩首领（日语）：你这样看着我是甚么意思？

阿问：...

小孩为掩饰自己的不安，更发起狠的踢向已倒在地上的阿问。一旁的小澄哭着叫他们停手，而阿瀚为了哥哥，也不理自己身上的痛楚和尊严，向小孩们求饶。但小孩们还是没有理会，围着阿问使劲的踢下去。

令到他们停手的，是一个从远处掷过来的汽水瓶。汽水瓶掷中其中一个小孩的头，在它破碎的同时，那小孩也头破血流、跌在地上痛哭...

其他小孩望向汽水瓶掷过来的方向，是一个比他们年长少许，大约八、九岁的小孩。

小孩首领（日语）：阿平，你...干甚么？

这个八、九岁的小孩唤作阿平，平时在孤儿院也时独自一人，但由于年纪较其他小孩大上少许，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敢去惹他，但今天却是他主动找这些小孩的麻烦。

阿平笑道（日语）：那你们又在干甚么了？那么多人打一个，你们羞也不羞？

小孩首领（日语）：你...以大欺小，又算是甚么好东西？

阿平（日语）：我可没说自己是好东西～

＊ ＊ ＊ ＊ ＊ ＊ ＊ ＊ ＊ ＊

１３１

虽然对方比自己大上一两年，但自己这边还有六个人，怕他不成么？当小孩们还想说一些逞强的说话，已见阿平向他们跑过来。

在小孩们未及反应下，阿平已一拳打向小孩首领的鼻梁上，更加对方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连牙也打脱了数颗。小孩首领的口、鼻血流满一脸，加上痛哭大叫，把其他小孩吓得呆在当场。

直到阿平打得手也累了，才站起身来，向着其他小孩。

阿平（日语）：还有谁要来了？

小孩们平时联群结党，也只是藉以欺负别人逞逞威风，何时见到如此的打架方式。眼见阿平双手也染上小孩首领的口血、鼻血，更是心慌意乱。在首领爬起身来，哭着逃走的时候，其他人那敢留下，纷纷跟着四散而逃。

阿平走到阿问之前，伸出手来，说的却是阿问两兄弟的语言，中国语。

阿平：怎样了？

阿问：谢谢，死不了...

阿平：下次要打架的话，就要狠一点、直接一点，一拳打住别人的头上去。对人家仁慈，到头来受苦的便只是自己。还有...

阿问：嗯？

阿平看着破碎的汽水瓶。

阿平：改天你们要还我一瓶汽水，刚才我只喝了很少～

另一边，小澄尝试扶起阿瀚，虽然对方强忍着痛，她还是看得出来。

小澄：对不起，弄痛了你么？

阿瀚摇头：不要紧...

阿平走到二人前面：看来断骨了。

小澄慌道：那怎么办？

阿平蹲在地上，背向二人。

阿平：快扶他上来，我背他到医疗室。

阿问连忙道：不用了，由我背他去可以了。

阿平不屑：你？现在连站也站不稳，我只怕未到医疗室你已把他摔下来，到时更严重便糟了。

阿问：...

小澄：等等...

阿平不耐烦：又怎样了？

小澄掏出手帕，替阿平抹去手上的血污。

小澄笑道：嗯～成了～

阿平：...

最后众人送阿瀚到医疗室治疗，当然，他们和那群小孩因为打架而受罚，这是后话。

＊ ＊ ＊ ＊ ＊ ＊ ＊ ＊ ＊ ＊

１３０

天晴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心儿：嗯...？

故事...完了么？

天晴吐吐舌头：故事比较长，今天只念这一段好了～

心儿：那...妳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跟他...有甚么关系？

说了一段故事，似乎也没有甚么关联似的。

而天晴三兄妹，跟已故的天朗...又有甚么关系了？

天晴：现在我只能告诉妳一件事情。

心儿：嗯...？

天晴微笑：若没有他的话，便绝对没有今天的我们。

心儿：...

天晴：至于我们是否王医生的孩子，将来一定会给妳一个答案。

天晴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天晴：对不起，我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心儿鞠躬道：对不起，打扰了。

...

离开房间之前，心儿回头：刚才妳所说的故事中...

天晴：...

心儿：那个女孩，跟妳有甚么关系...？

天晴想了一会：只是一个故事，甚么关系也没有～

心儿：...

心儿离开后，天晴在房间收拾一切，包括刚才手中那本「故事书」...「爱丽斯梦游仙境」...？那里有刚才所说的情节了？

天晴在书桌的抽屉内找出一幅相片，内里...有着五个小孩的合照。包括着一个女孩，另外四个男孩之中，其中一个坐着轮椅，与身边替他推着轮椅的另一男孩有着相似的模样。

他们...？

＊ ＊ ＊ ＊ ＊ ＊ ＊ ＊ ＊ ＊

１２９

病房之内，蓝雨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可再恶劣的地步。

她所得的并不是甚么重病，但身体却一天比一天虚弱。是由于她心内，并没有半点求生的意欲...这可比任何重病更可怕。

一个人若是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即使在她面前的是真正的天朗，也无能为力。

天朗劝道：傻瓜，别傻...

蓝雨摇头苦笑：我已经很累了。

天朗握着蓝雨的手：不要...

蓝雨看着窗外的夜空...

蓝雨：即使我还留下来，你又可以为我做些甚么...？阿天，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天朗：嗯...

蓝雨：在你的心内，除了冬意之外，是否已经再容不下半个人？

天朗：...

天朗无言，但对于蓝雨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答复。

蓝雨微笑道：那...请你让我走吧...

天朗再说不出半句话...

蓝雨：阿天，很高兴可以遇上你...

天朗：...

蓝雨喘着气：这一刻是...从前亦是...我们永远也是好朋友，对么？

天朗抱紧蓝雨：对...

蓝雨：以后还有机会遇到你么？

天朗：我...不知道...

蓝雨：嗯，大家...都不知道...

蓝雨喘气喘得更急了...

蓝雨：若有机会，希望还会遇上你，成为你的朋友。希望那时候，冬意...会在你的身边...

天朗：谢谢...

蓝雨微笑：我永远也会记得你。

天朗咽道：对不起...

...

灰灰的天 空空的街 千串细雨点

用斜纹交织出一张冷面

微凉的风中 街中一把遭弃置的破伞

说怎么过这一天

曾很喜欢 阴阴天 因我爱看雨点

在微凉风中洒向你轻吻你面

然而今天 空空的街中 飘飘雨内

没有你 阴的天 极讨厌

冷冷雨 Wo... 没焦点因找不到你

冷冷雨低泣彷佛要等你经过

我说冷雨求求停吧 别追忆泡影一个

忘掉雨里过去有爱侣走过

雨点不清楚 你已抛低我

仍共疾风东奔西走的找你

彷佛不知不再会有结果

你永不清楚 你那天经过

留下万千追忆一生封锁我

今天可否会想起我

今天可否会想起我

...

天朗送走了蓝雨...

躲在洗手间内哭泣，哭泣自己的绝情、哭泣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何到最后，仍不愿意为将要离去的人说一句慌话，好让她好过一点？

镜子之下，天朗的面容逐渐改变，变回天命的样子。天命在作为西泽的时候已经擅长易容，加上后来「影」的模彷能力，变回从前的「自己」亦不是甚么难事。

原本打算以天朗的身份说服蓝雨接受治疗，可是最后...还是要以这个身份送走她。天命无助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天命在镜前变成天朗的样子，再变回天命...不禁苦笑，想不到蓝雨在离去的同时，也送了一份礼物给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