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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战俘(下)

范廷亮不知道被三个傻老爷们儿轮换着扛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咕咚一下,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骨头架子都要零碎了。麻袋口被打开了,一只长满了黑毛的有力大手,把范廷亮从麻袋里拽了出来。范廷亮急忙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在黑暗中待得时间太久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简直就要把他的眼睛晃瞎。慢慢地,范廷亮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放下胳膊一看,自己在一个山寨大厅里,周围都是燃烧的火堆,把大厅映得通亮。

范廷亮身边一个傻大黑粗的家伙擦了擦脑袋上的臭汗,说:“大哥,我们在树林里抓了这小子,这小子身上有刀有枪,像是个军官。”范廷亮明白了,自己掉进土匪窝了,土匪们想拿他当肉票勒索钱财。

“把他带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个土匪拖着范廷亮来到了匪首的面前,范廷亮抬起头与匪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怔了。

“是你!”匪首起身走到了范廷亮的面前,灯火映照下,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在颤抖。匪首一把揪住了范廷亮的衣领,“姓范的,你还认识我吗,双陵山大当家的,被你杀了三个师弟的孔伯英!”

范廷亮刚开始觉得这家伙眼熟,孔伯英这么一叫嚷,范廷亮全想起来了,范廷亮不仅没恐惧,反而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这个老杂种,癞狗改不了吃屎,你又跑到这来当土匪了。”话音未落,孔伯英的拳头便呼啸而来,正中范廷亮的肚子,范廷亮侧着身子扑倒在地,感觉嘴里甜丝丝的,吐了一口,竟是带着血丝的唾沫。

“把他拖到灵堂去!”孔伯英叫了一声,过来两个大汉,架起范廷亮的胳膊就把范廷亮拖走了,孔伯英拄着拐杖跟在后面。灵堂就在大厅的后面,四四方方的一间屋子,正中的位置摆着三张画像,画像前是香炉、白蜡、祭品和长明灯。

范廷亮看着画像里那三个人的凶恶嘴脸就知道,这肯定就是被自己打死的那三个孔伯英的师弟了,时间过去很久了,范廷亮都有些记不住这些事情了。范廷亮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孔伯英握着一把匕首,说:“范廷亮,今天我要把你开膛破肚,千刀万剐,告慰我三位师弟的在天之灵!”

“你他妈的别废话,要动手就快点!”范廷亮觉得自己既然难逃一死,就别在孔伯英面前怂了,孔伯英这种虾米级的小土匪范廷亮还真没放在眼里,没想到啊,自己一世英雄死在这么个丑类的手里,只是可惜了吴美娇年纪轻轻的,嗨......

范廷亮咬牙切齿瞪着孔伯英,孔伯英举起了手里的大刀,“三位师弟已经等不及了,姓范的,拿命来!”孔伯英使足了力气要朝范廷亮劈去,按着范廷亮的两个壮汉趁机松开了手。就在孔伯英的刀落下来的一瞬间,范廷亮双手被反绑着,歪着脑袋一头撞向了孔伯英。范廷亮这一撞,拿出了共工撞不周山的气势,一下子撞得孔伯英肝肠寸断,扔掉了手里的刀,蜷缩在地上。

土匪们都把注意力投向了孔伯英,范廷亮站起来又撞翻了供桌,供桌上的白蜡、长明灯倒了下来,引燃了灵堂里的白幡,很快灵堂里就燃起了大火。大火蔓延烧向了墙上的画像,那可是三位师弟仅有的画像,孔伯英忍着痛吩咐喽啰们,“赶快救火,把画像保住了!”

孔伯英正要组织人手救火,外面吵吵闹闹,喽啰兵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呼喊:“不好啦,官军杀来啦!”孔伯英大惊失色,官和匪就像猫和鼠,是天敌。孔伯英也顾不得画像,顾不得范廷亮了,顺着后门仓皇逃跑。

刚跑出后门,一道寒光在孔伯英眼前闪过,污血溅到了墙上,孔伯英喉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呜咽了几声,栽倒在地死掉了。几个彪形大汉闯进了失火的灵堂,看见范廷亮解开了绳索正准备逃跑。大汉们过来就是一拳,将范廷亮打倒在地,重新捆上绳索,拖出了灵堂。

山寨里的喽啰死的死,逃的逃,丢下了几间草房,官兵们拿着火把将整个山寨付之一炬,熊熊火光映得天地之间一片红彤彤。几个大汉把范廷亮拖到了一个军官的面前,大汉们说道:“将军,我们抓到一个穿着叛军军装的人。”

范廷亮抬头一看心就凉透了,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这个将军就是田政彪。田政彪带着人马搜捕范廷亮,搜到了孔伯英的山寨,田政彪平时很讨厌土匪,捎带手就把孔伯英这伙土匪灭了,没想到在土匪窝里发现了范廷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田政彪狠狠踢了范廷亮一脚,叫道:“把他捆结实了,扔到马背上带回军营!”范廷亮被捆绑手脚横卧在马背上,在中山军的看押下向东行去,身后的土匪山寨在烈火中坍塌毁灭。

颠簸的山路让范廷亮苦不堪言,幸亏他晚上没吃东西,要不然全得吐出来。这罪都是人遭的,范廷亮头发散乱,脑袋昏胀,肚子疼痛,一点范四爷的威仪也没有了,范廷亮心想可千万别叫吴美娇见到自己这副狼狈德性。范廷亮在马背上想着自己的心事,田政彪在旁边瞪着范廷亮,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情。

两个月前,田政彪即将率军到边界驻扎,柳行空再王府内举行宴会,为他送行。达官贵人们欢聚一堂,喝酒闲聊。时间飞快,不知不觉便天黑了,仆役们掌灯点蜡。宴会的主角田政彪被朋友们灌得踉踉跄跄,朋友们还是不肯罢休,一定要把田政彪灌倒。田政彪起身摆手,说:“诸位兄弟,失陪一会儿,我出去解个手马上回来。”

院子里清爽恬静,田政彪倚着走廊的柱子闭上了眼睛,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一块石头落入了湖里把田政彪惊醒了,田政彪转身一看,对岸有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从服饰和身姿可以判断出是柳文婷。

田政彪穿过小桥来到了对岸,在花木缠绕的假山附近,柳文婷倚着栏杆向湖里投掷小石子,夜空下,漆黑的湖水被激起一层层涟漪。田政彪静静地站在柳文婷的身后,当柳文婷转过身时吓了一跳,一件小东西从手中掉落到草丛里,柳文婷急忙蹲下身子寻找那件小东西。

“对不起,偷偷地站在你的身后很没有礼貌,你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田政彪为了取得柳文婷的好感,强压着自己的野性,找了几个儒学师傅,学得文明礼貌了很多。

柳文婷焦急地说:“是一枚戒指,一枚镶着宝石的金戒指。”

“是不是这个?”田政彪从脚下捡起一件闪闪发光的小东西。

“对对,就是它,”柳文婷接过戒指,欣喜若狂,双手捧着戒指就像捧着自己跳动的心。

遥远的夏日午后,花香醉人,寂寥的闺房按捺不住少女萌动的心。范廷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大咀大嚼,俨然成了房屋的主人。柳文婷坐在床边,说:“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擅自闯进我的房间,偷吃我的水果。”

范廷亮坐到椅子上,说:“是你每天让我吃完午饭就来找你的,我是经过你的允许才进你的房间的。”

“你为什么不敲门?”柳文婷起身走到了范廷亮的身边。

范廷亮一脸微笑,说:“我们这么熟悉了,我进你房间还用敲门啊?”

“你真讨厌,”柳文婷在范廷亮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范廷亮倒吸着凉气,搓着胳膊,说:“你这猫爪子掐人真疼,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到花园里去转一转吧。”范廷亮起身要走,柳文婷拉住了他,说:“等一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柳文婷露出诡秘调皮的微笑。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和柳文婷在一起,范廷亮随时都做好了被捉弄的准备。

“等一会儿,我给你拿,”柳文婷跑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翻找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范廷亮歪着脑袋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柳文婷没有回答范廷亮,而是坐到了桌子旁,拧开玻璃瓶盖,倒出一点液体抹在了手背上,“你闻一闻我身上的气味。”

范廷亮伸长了脖子,故意把鼻子贴在了柳文婷的胸脯上,用力嗅了嗅,说:“一股诱惑十足,让人神魂颠倒的气味。”柳文婷狠狠拍了他一下,“该死的东西,我让你闻一闻我的手背。”

范廷亮嬉皮笑脸,“手背的气味不如那里气味诱人。”柳文婷生气了,杏目圆睁,柳眉倒竖,范廷亮急忙说:“你别打人啊,你要打人我就不陪你玩了。”柳文婷看了看范廷亮,举着手里的小瓶子,说:“你仔细闻一闻,这可是父王从洋人手里买的高级香水,这一小瓶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别以为我是乡巴佬,在交趾岛当丞相的时候我就见过香水,尼德兰人给了我整整一大箱子了,后来都被我洒院子里驱蚊子用了。”范廷亮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柳文婷说:“这瓶香水你肯定没闻过,那个洋人说这是他们女王专用的香水。”范廷亮说:“洋鬼子到了东土华夏就学坏,学得咋咋呼呼骗人钱财,我闻闻,是真是假我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范廷亮接过香水瓶,低头翘起鼻子,突然,他打了一个喷嚏,握着香水的手抖了一下。柳文婷急忙在旁边叫道:“我的香水瓶子!”范廷亮再伸手去抓已经晚了,香水瓶子掉到地上摔碎了,屋子里立刻弥散开一股沁人的香味。柳文婷急得直跺脚,范廷亮看着破碎的香水瓶子,洒了一地的香水,也呆若木鸡。

“你赔我的香水,赔我的香水!”柳文婷抓着范廷亮的胳膊用力摇晃,“这可是西洋女王用的香水,是父王费了很大劲才买来的,你,你,你!......”柳文婷抡着巴掌又要打人了,范廷亮说:“你别吵啦,我衣服都快叫你扯破了,不就是一瓶香水吗,值多少钱,我赔你。”

“我不要钱,我就要和这一模一样的香水!”

“我没有香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啊,”范廷亮把手上的戒指撸了下来,“呐,我把这枚镶着宝石的戒指赔给你,这可是南洋某岛特产的宝石,抵你那瓶香水,你不吃亏。”

柳文婷接过戒指看了看,说:“我不能让你说我占你便宜,这样吧,你吻我一下,我们俩就两讫了。”范廷亮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吻你一下这么贵,我这枚戒指起码能抵你那一百瓶香水。”

柳文婷扭过头去,说:“哼,你仔细想一想,一会儿我可要改变主意了。”话音未落,柳文婷就感觉脸颊湿润灼热,紧接着一股透着清凉的甜蜜就流遍全身,一阵阵细雨滋润心田,一簇簇繁花绚烂绽放。

时过境迁,柳文婷抚摸着脸上的唇印,把宝石戒指小心翼翼地收好,田政彪醉眼朦胧,摇摇晃晃地说:“婷婷,那枚戒指是他送给你的吧?”柳文婷转过身,望着湖水不说话,田政彪走到她身边,说:“明天我就要走了,到边界上去对付他们那伙叛贼了。”柳文婷捡起一块小石子投入湖里,柔静的湖面破碎成一层层褶皱。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田政彪双手抓住栏杆,柳文婷看了看他,敷衍一句,“祝你一路顺风。”田政彪伤心了,说:“婷婷,你为什么对我冷若冰霜的,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才能高兴?”柳文婷不理会田政彪,取出宝石戒指拿在手里端详,脸上舒展开笑容。

“我知道都是因为他!”田政彪一下子夺过了宝石戒指,“这些年来我对你一往情深,付出了多少心血,关心照顾你,难道还不如一个无赖的几句花言巧语吗?”

“你把戒指还给我!”柳文婷很愤怒。田政彪很是痛苦,“我真不明白那个无赖到底哪点比我好?”

“快把戒指还给我!”

“你对我太残忍了,我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你却对我不理不睬,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爱,我都会幸福满足,仅仅一点爱我都得不到。”田政彪喝多了,一吐衷肠,柳文婷不说话,夺过他手里的宝石戒指,头也不回地走了,田政彪站在岸边独自吞咽悲伤。

中山军回到了军营,田政彪把范廷亮秘密囚禁了起来,手下官兵们只知道田政彪抓了一个叛军的俘虏,并不知道这个俘虏就是大名鼎鼎的子爵指挥使范廷亮。

范廷亮失踪之后,陈忠带着大部队越过边界到处寻找,找到第二天早上,跟随范廷亮的那些亲兵的遗体都找到了,范廷亮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忠隐瞒了范廷亮失踪的消息,派细作悄悄潜到中山军的控制区打探消息,结果细作回报,并没有任何关于范廷亮的消息,陈忠急得不知所措。

义军与中山军又对峙了半个月,田政彪突然接到了柳行空的命令,命令田政彪立刻率军回高武省。原来柳行空、赫连庆贵在南面感受到了张文宗、吴存义的强大压力,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张福六的袭扰。

田政彪带着队伍往南走,半路上在一片山林里宿营。夜空幽暗,荒野寂静,中山军在营地边燃起了篝火,喝烧酒吃烤肉。范廷亮被绑在了一棵大树上,呆呆地望着夜空。田政彪把装酒的皮囊扔了过去,吩咐士兵,“给他松绑,让他也喝点酒吃点肉。”

手脚自由了,范廷亮急忙捡起地上的皮囊,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狂饮一通。田政彪又割了一只烤熟的兔子腿扔了过去,范廷亮接住了,大口地撕咬,一边吃兔肉一边喝酒。田政彪看着他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这个无赖还有点酒量。”

范廷亮举起空皮囊倒了倒,叫道:“再给我来点酒。”田政彪愣了一下,“哎呀,成阶下囚了,你还这么嚣张。”范廷亮擦了擦嘴,说:“死囚上刑场之前还得来顿饱饭,再给我来点酒。”田政彪吩咐士兵拿过一坛酒,再拿过一个大碗,范廷亮拿起大海碗倒满了酒,一口喝下去,连呼痛快。

田政彪看了看范廷亮一副饕餮吃相,又吩咐士兵送给范廷亮一只烤鹌鹑。范廷亮接过烤鹌鹑三下五除二撕碎了,填进了肚子里,叫道:“田将军,谢谢你的款待,下辈子再回请你一顿吧。”田政彪嘱咐士兵,多给范廷亮一些野味,让他吃个痛快。范廷亮也不客气,就坐在大树下吃喝起来。

田政彪和将士们一路旅途劳顿,难得有这个喝酒放松的机会,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熏熏然有几分醉意。田政彪和他的手下多是匈奴人,匈奴人喝醉就喜欢载歌载舞,于是他们就围着篝火,扭动着身子跳起了草原上的舞蹈,大声唱着一些范廷亮听不懂的匈奴歌,一直闹到午夜才结束。

这时候可能有人会说了,范廷亮倒是趁机跑呀,丫的,傻x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范廷亮从来就没想过逃跑,不是他不想跑,而是根本就跑不了。几万人的队伍盯着自己,你就是解个手都被盯得死死的,往哪里去跑?没跑成让人家抓回来再羞辱一顿?算了吧,田政彪既然养了自己半个多月,那就是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即使他想杀死范廷亮,范廷亮也无力抗争,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早晨,中山军官兵们都睡醒了,收拾一下营地准备启程赶路。范廷亮却醉得如同一滩烂泥,无论官兵们怎么叫喊,他就是不起来。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发笑,这家伙心可够大的,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喝成这样,整个一没心没肺傻小子嘛。田政彪叫士兵们把范廷亮扔到马车上,继续赶路,范廷亮躺在颠簸的马车里,鼾声如雷。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田政彪带着队伍抵达了高武山城,军队驻扎在城外,田政彪带着几个亲兵进城,向柳行空汇报工作。汇报完了工作,田政彪拖着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范廷亮进了王府后院,来到了柳文婷的闺房前,田政彪拉着范廷亮上前,敲响了房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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