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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黄毛丫头傻小子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担心王盛烈安全时,猛然间从墙的豁口处,那横七竖八的木拦里,窜出一条大狼狗来,只见那狗,舌头耷拉子很长,两眼射出令人恐怖的凶光,“旺旺”叫着,直奔他们几个而来……

“不好!快跑!”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同时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那是一条土埂路,窄的几个人只能穿成一串跑,不管跑的快,还是跑的慢,都难以超过前面的人,而要命的,跑到前面的恰是最不能跑的,又肥又胖的“三角眼”。

“快呀!快呀!”跑在后面的不断催促前面的,甚至嫌其档害,不时的还要从后面推上一把。推的前面的人直踉跄。

这种情况下,跑在最后面的——俗称是“打狼的”,是最倒霉的一个,他直接面对狼狗的威胁……而跑在最后面的恰恰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王盛藩。

那狗就在他屁股后面咬来咬去,他连回头看一眼时间都没有,只顾往前拼命的跑,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前面那个人的腿上,而前面那个人一绊又撞到更前面的那个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一倒一大串……

再想爬起来跑,已经不赶趟了,狼狗已是虎虎视眈眈蹲站在他们眼前……根根毫毛看的很清楚,那狗真是蹲子要比站子高。

放狗的那个傻小子此时方跑了上来。他呵斥带喘的说道:

“跑,跑,我让你们跑!你们这些可恨的小蟊贼!今天让你们尝尝偷吃水萝卜的滋味!”

跑在最后面的王盛藩直到这时才发觉膝盖有点隐隐阵痛,忙掳起裤腿看,这一看不要紧,膝盖处跌破一大块,还淌着血!

“该!该!让你偷吃水萝卜!”

“我没偷吃!”王盛藩含冤受屈忙分辨道。

“你没吃?谁信啊!没偷吃你跑什么?”

王盛藩瞪了瞪眼,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话今天可算是倒了大霉,跟他们这些小子吃了瓜落,现在说是说不请楚了!

队伍中唯有跑在最前面的“三角眼”得以幸免,看得出来人到激的时候,确实能发挥出他的全部潜能,他竟一路狂跑一百多米,虽说已是屁滚尿流,还是拼命往前跑,上体育课测验时未必能这样!

所幸的是,这段路不是太长,眼前就是车来车往,有人行的一条灰尘泡土的马路。

“三角眼”跑到这里,终于长喘口气,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跨上马路。

到了马路犹如到了安全地带,因为马路上人来车往……狗不敢上前,也只能望人兴吠!不会再追下去了。

此时“三角眼”已是满头是汗,大汗珠子直门往下掉,上气不接下气,心像打鼓一般蹦蹦乱跳,仿佛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他不得不蹲在道旁喘歇一会……

直到这时,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后面……

只见傻小子已牵着狗班师回朝。

“咦?”他好生奇怪,后面的人怎么没有跟上来?再放远一看,啊,他发现了,他的那些同学们,有坐子的,有躺子的,人仰马翻都成了俘虏,挤成一堆,正老老实实等着傻小子得胜回来押解回府呢!

傻小子命令他们排成一行往菜园子大门方向走去!,他在后面耀武扬威押着他们,像二郎神,手中还牵着的那条狗……

有声音远远传来:“哼!我让你们偷!一个个怎么不学好!……回去非得让我爷爷,治治你们不可!……把你们的一个个腿打折!让你们学校来人,都给你们开除……”

这是傻小子责骂他们的声音!

傻小子,其实没那么傻,只是遇事反映慢,迟钝,属于人们常说的还没有傻透腔那种。

“三角眼”一听这空气中飘来的话,心一下子又慌了起来……

傻小子的话真让他往心理去了。

学生最怕的就是学校开除,这一点甚至比打他们骂他们还厉害。

“坏了!这要是人家真的通知学校……学校能不能开除?不开除那在全校大会上叫到前面去……那脸往哪搁呀!”

“三角眼”把傻小子的话当真了,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越想越害怕。

“这可怎么办?”急的他站起来又蹲下,蹲下又站起来。不知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到王盛烈同学……

“王盛烈不是去赔礼道歉了吗!有门!这样事情会好办多了!像是坦白自首罪过免去一半!想到这不禁佩服起王盛烈有先见之明!但是……关键还要看园子里的主人态度!

也不知盛烈进到园子里怎么样了?人家正在气头上……

他想到这心里又没了底,他叹口气:

“咳!你看今天这事整的……都怪我这嘴!这可怎么办啊!……”

此时“三角眼“真有点发愁了!这个水萝卜吃的!想不到惹出这么大的事!他有点后悔不迭。

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办?”

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干着急没办法。

他喘了好一会,呼吸才平息下来,心跳的也不像打鼓了,他无助的东望望西看看,最后决定还是回家找他的那个能耐爹想办法,他不是认识校长吗!。

他想回去告诉他妈,让他妈再告诉他爸,让他爸出面,解决这个联合国都解决不了的“重大”问题。当然少不了挨他爸一顿臭骂!那他也认了!

看来“三角眼”还不错,还有良心,讲义气,他没有丢下小伙伴于不顾。一个人逃之夭夭。

可有的学生就不行了,怕家长责骂,往往回到家里,不吱声不吱气,对这些学生,要说心理害怕也有,说他自私,也不算冤枉他。因为他们心里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

当然“三角眼”之所以能这样,也是受到王盛烈的感动,也和王盛烈今天勇于承担责任有关。他觉得王盛烈这个人可交!他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

再说王盛烈进到菜园子里后,他一下子就被那眼前一大片生机盎然绿茵茵蔬菜所吸引。此前他二目所及的都是抚顺城市的灰土,煤灰……在他的印象中抚顺城一个字全是“灰”,连天空都是灰的。今天眼前竟有这么一大片绿,而且是那么鲜绿,嫩绿,望去真醒目,真养眼啊!他从心里往外觉得清新自然!尤其微风一过,你就看吧,那肥厚的菜叶骄傲的摇来摆去……再放眼一望,从这头到那头绿波荡漾……随之便有一股股疏香之气散发出来……令人不能不深深吸一口,真是荡涤肺腑啊,那黄的白的菜花,引来无数蝴蝶在那上面翻飞……远远望去真是花如蝶,蝶如花!

菜地中央有丈把宽窄的土台,那是水井,一匹老白马不知疲倦的拉着水车在转,咿咿呀呀,吱吱扭扭……不远处一个老头戴着一顶破草帽,裤腿高高挽起,双手拄着一把锹,不断的在地里挖开,填上,再挖……他是在调解水流,使清清的水流能流进各个地块里。

吸饱了水的蔬菜愈加支楞,愈加嫩!

新奇!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清新,一切都是那么清新。这让第一次走进菜地的王盛烈内心深有感悟,菜园子里真是好地方,别有一番情调,在这里能找到闲适,安然,淡泊,宁静……

他突然有了创作冲动,他真想把他见到的,和感悟到的,画下来……可是又一想不能啊,他不是画画来的,他是来向人家赔礼道歉的!

就在他贪恋眼前景色而不愿走开之际,突然身后传来几声狗吠,吓的他本能的一回头,见一个傻小子和一个黄毛丫头,正牵着一条狗向他这边跑来。

跑近前黄毛丫头停住了脚步。

“我说不是,你硬说是!怎么样!弄错人了吧!”

黄毛丫头说完还朝王盛烈不好意思笑了笑。

王盛烈哪注意到她的笑,他只注意那条狗了。

他听大人们说过,见了狗,别害怕,不能跑,越跑狗越追你,若是见狗追来,你立刻蹲下,他以为你在拣砖头,就不敢靠近你……只能远远的朝你叫……

王盛烈记住了大人们的这些话,他马上蹲了下去。他哪知道狗是被牵着的,根本用不着这些。

王盛烈蹲着,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狗……直到那两个人牵着狗从他身旁走过,他才敢站起来。,

就这样也吓的王盛烈出一身冷汗。

不知为什么,黄毛丫头走过去又回头上下看他好几眼,是看他害怕的样子呢?还是……脸上始终带着不好意思抱歉的笑,女孩子含羞的笑是很迷人的。

从他俩的穿着打扮,及他俩的一言一行,不难看出,两个人是姐弟,他们俩走过去不远,只见那个男孩挠了挠秃脑盖子对他姐说道:

“真的不是……好悬弄错了!不过……那他进来干啥?会不会是和那几个小子一起的,他们窜通好了,他来望风?见没人还想……这群兔崽子!他们还没吃够!等我抓到他们的绝不轻饶……”

那个傻小子一边走一边对他姐说。

“告诉你,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看他不像,挺规矩,挺和善的,眉宇间有股文气劲!让人……八层是路过讨水喝的!你可不能放狗咬人家啊!别把人吓着!”

“呵,呵!第一次见面你就护子他,你是不是……”

“瞎说!不行你瞎说!”黄毛丫头红着个脸带着嗔怒。

“好,好,不说!……姐!我上那豁口看看去,我看他们是从那跑出去的,那三个人,穿什么色衣服我知道!要是那三个人还在……”

“那你可得把狗给我看住了!别把人吓着好歹的!……我回屋给爷爷热饭去!”

说完姐弟两个人分了手,弟弟牵着那条狼狗奔墙的豁口而去,姐姐回到门前看园子的那几间小屋。

王盛烈此时想,我何不跟那个黄毛丫头而去,他想通过她,见到园主人,说明来意,向主人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事……

可是素不相识就跟着人家套近呼,还是个女孩子……不太好吧!

他有些犹豫……等他再想跟过去打招呼时,黄毛丫头已走远了。

真是机会转瞬即逝,他眼看黄毛丫头走远,又不能去追,想法只能放弃。

他又四处瞧了瞧,一眼又瞧见了那个看水的老人。

“何不找老人问问!老人都好说话!”

想到这,便顺着土埂走近那位老人。

“老伯,请问您是这个菜园子的吗?”

老头一听有人过来问话,把破草帽正了正,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

“我是这个菜园子干活的……看样子你像是个学生……找我有事吗?”

“有事,是这样……我是专门来找园主人赔礼道歉的!”王盛烈规规矩矩的说道。

“噢……”老头很奇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不明白,你小小年纪,赔什么礼,道什么歉?”

“老伯,是这样,方才有几个同学,很不礼貌,跳墙而入,拔了你们种的水萝卜……他们顽皮,只觉得好玩,没意识到那是偷……他们有点后悔,又不好意思前来……所以……我是代表他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他们保证今后绝不再偷!”

“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小事一段,小事一段!不就是几根水萝卜么?用不着道歉!嘿嘿!你们愿意吃,我再去拔几根让你们吃个鲜!园主人不会责怪的!”

“不,不吃!……老伯,千万别再拔了,你们也不容易……这么大一片园子,绿茵茵的,被您老莳弄的这么好……您老真行啊!够辛苦的了吧!”

“哪呀,我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大家子人呢!忙时还得雇几个帮工,我一个人哪忙得开!”

“老伯,那怎么不见你的那些家人们啊!”

“我那儿子会点日语,在矿山谋一个差事,平时两口子也不怎么过来,孙子孙女倒是常来,他们和你班对班大小,不瞒你说,孙子有点傻,心眼实,一天就知道玩,他爸从矿上给他淘弄来一条淘汰下来的狗,如今成天就玩他那狗,才我看他牵出去……好像出去遛去了……我那孙女好,心灵手巧,帮我干这个,干那个,是个好帮手,闲下来还爱画画……”

“哦,爱画画?我也……”王盛烈一听画画便来了兴趣。

“啊,……这么说你也喜欢画画?”

老头从他的表情,说话,看出面前的这个学生也有这方面的爱好。

“恩,不过,画的不好!”王盛烈微微点了点头,很谦虚的说道。

对话中,老头很喜欢面前这个懂礼貌,规规矩矩,显得十分诚恳的略有些拘谨的小学生。

“老汉我年纪大,眼浊,但是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学生!我想……既然你和我孙女都喜欢画画……那你们在一起一定能有共同语言,要是你们能在一起互相切磋,一定会有更大的长进!”说完他把锹撂到一旁,“小同学你等我一会,我到水井那洗洗手,然后我领你到那小屋去,我让你们认识认识……我也饿了,该回去吃口饭了。”

“您是……您就是这园子的主人?”

老头没回答,只是朝盛烈笑了笑,便向蓄水池走去。

王盛烈乘老人洗手空闲,又看了一眼园子四周,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环境。

此时正是春日午后,天空上蓝天白云,园子里春和景明,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墙里面有一排摇曳婆裟的垂柳,有各种羽毛色彩斑斓的叫不出名字的小鸟,穿行于万千柳条之中,一会是在这棵树桠上,一会又跑到那棵树枝上,跳来跳去,在愉快歌唱……

眼前的那水车,那老马,那片绿……

他想要是在这里画画,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那有多美,就是不吃饭,饿着肚子画一天,他都心干情愿……可就是怕人家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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