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没有其他办法了。默默，要不是你为了我留在S市，说不定早就逼着你爸到医院检查了，白血病只要是在慢性期就可以马上安排骨髓移植。现在却要先做化疗才行……”

萧堇话里都是内疚，阎晧默低声说：“小堇，这怎么能怪你……”

他话还没落音，就听见楼下传来孟雅兰的惊呼声：“国强，你去哪啊？你别跑啊，哎呀——”

阎晧默和萧堇对视一眼，发现事情不妙，赶紧朝楼梯下跑去，孟雅兰大概是跑得急了，摔倒在地，阎晧默冲上前把她扶起来。

“快去追你爸，快去……”孟雅兰喘着气说了声，阎晧默迅速朝楼下追去。萧堇把孟雅兰扶到一旁坐下，手在她背上轻轻撸着。

过了好一会，阎晧默回来了，孟雅兰朝他身后看看，“你爸呢？”

阎晧默皱着眉：“医院周围我都找过了，没找到。”

孟雅兰抬起袖子轻轻啜泣，“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活了大半辈子，弄了个白血病在身上。”

“妈，别哭了。”阎晧默上前搂了下孟雅兰，“你去病房里休息着等吧，我出去找找他，把他劝说回来，这病不是没法治的。爸还需要人照顾，你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孟雅兰点点头，萧堇和阎晧默将她扶到病房里的临时床上躺下。

“我也去找，分头行事吧。”萧堇低声说，阎晧默摇摇头，“小堇，你身体也不好，就留在医院陪我妈好了，我等会打电话给廖先生，他人手多，我就不信把整个S市翻过来还找不着他。”

萧堇心想也对，留下孟雅兰一人在医院，她胡想八想担心起来，自己跑出去了该怎么办。

看阎晧默出去后，萧堇坐到床沿，翻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的看。

廖天良的车行这个时候忙的热火朝天，本路段来往车辆很多，廖记车行的信誉好，服务周到，许多常客会特意绕个圈子过来洗车或保养。

“阎老板，来啦！”

伙计看到悍马车，上前招呼了声，“来，我帮你开过去保养。”

“不用了，廖先生呢？”阎晧默下车问了声，伙计指指店里，阎晧默进店后，见廖天良正跟几个客户聊得欢。

“廖先生有访客，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客户们站起身，廖天良放下翘着的腿，起身将几人送出去后转回来。

“小阎，有事？”

“嗯，想借你的人用用。”阎晧默从衣袋里掏出阎国强的照片，“这是我爸，他从医院跑出去了，我得赶紧找到他。”

“找人啊。”廖天良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行，我把人都召集起来，你去那边把照片扫描下，上传到他们手机里，也好做个比对。只要他出现在S市的公众地方，我的人应该就能看见。”

商量好后，廖天良吩咐手下去召集人，阎晧默开始扫描照片。

本来阎国强的病就已经过了慢性期，如果再拖延时间的话，生命都会有危险。再说他身体较虚弱，万一晕倒在什么无人之处……

想到这里，阎晧默手上的动作快起来。廖天良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很快便召集了一两百号人，挨着将照片存到手机里后分散出去了。

“你爸平时生气喜欢去什么地方？”廖天良安排人出去之后问了声。

阎晧默摇摇头，才发现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父亲。他的记忆里，只有父亲严厉或生气的表情，何曾见他失意过。

事到如今才发现，从前的关心真的太少，他深深理解了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待。

（老天爷，如果能再给我一个孝顺的机会，我一定会弥补我从前的罪过，只求现在能够尽快找到他。）

一天过去了，孟雅兰在医院走廊上焦急的走来走去，萧堇在一旁看着她，欲言又止。

劝过了，没用，到现在人还没找到，孟雅兰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手机，如果阎晧默找到人，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怎么还没来电话啊……”

“阿姨，您先坐一会吧，吉人自有天相。”萧堇忍不住又劝说一句，孟雅兰看了她一眼，总算坐进医院的塑料椅里，还没坐热呢，电话响了。

孟雅兰急切看手里的电话，不是她的。萧堇这才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电话。

是阎晧默打来的，她一想就知道人还没找到，否则他会先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萧堇回头瞅了失望的孟雅兰一眼，快步往楼梯口走去，走到了才按下接听键。

“小堇，我妈还好吗？”

“她没事，人还没找到吧？”萧堇问了声。

“是啊……”

萧堇想了想问：“默默，你知道你爸平时不开心会去哪里吗？”

跟廖天良一样的问题，阎晧默带着内疚答：“不知道。”

“我想，有个人可能知道他在哪。”萧堇思索着说，阎晧默问：“谁？”

“阎家管家，刘叔。”听萧堇说出这个人的名字，阎晧默恍然大悟。对啊，刘叔在阎家做了很多年，跟阎国强的感情很好，他一定了解阎国强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会去哪里。

“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刘叔，先挂了啊。”

阎晧默急着挂断电话，拨了刘叔的手机，拨号音响了很久后对方才接起来。

“少爷！”刘叔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刘叔，你知道我爸在哪吗？”

“他不是在医院吗？”刘叔反问一句，让阎晧默警惕起来。首先阎国强生了重病，刘叔就不应该这么淡然。其次，刘叔对阎家素来忠心，今天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行，那我再找找看吧。”阎晧默不动声色挂断电话，开着悍马车往阎家别墅而去。

从前他心里不顺时就喜欢窝在家里喝酒，都说父子连心，或许阎国强不开心的时候，也喜欢待在家里。

但他扑了个空。别说阎国强了，连刘叔都不在家。

他坐到车上时，廖天良来电话了。

“我的人在东区一个小区外面见到个人，但只是说像，不能肯定是。怎么样，你那里有消息吗？”

“没有。”阎晧默答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廖先生，你那卫星追踪装置能追踪手机吗？”

“能是能，但这种事情是被明令禁止的……”

“就用一次，应该没问题吧？”阎晧默问了声，廖天良说：“应该没问题，不过你得保证被追踪的人不会起诉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可不想进去蹲上一段时间。”

“有事我来扛。”阎晧默匆忙回了声，将刘叔的手机号码翻出来。阎国强匆匆从医院跑走，没带手机，他猜想刘叔应该是跟阎国强在一起。

将手机号码给廖天良后，又过了5分钟，他拨通刘叔的电话。

还是过了很久才响起来，阎晧默东拉西扯的问话，是想拖延时间让廖天良能查到信号所在地。

“少爷，我手上还有些事情，就不跟您多说了。”

刘叔终于按捺不住挂断电话，这个动作更加肯定阎晧默的猜想。

“老爷，你觉得怎么样了？”挂断电话后，刘叔问坐在窗帘后的阎国强，他身子朝着窗，厚重的窗帘拉着。从到了这里后，他只是静悄悄坐着，半句话都没说过。

许多年了，刘叔对阎国强的性格了如指掌。白血病不是普通小病，说治就能治。如果要进行化疗等一系列复杂的治疗，还没有必定痊愈的把握的话，他宁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死。虽然刘叔心知肚明这不是明智之举，但他见识过多次阎国强的固执，他深知自己没有办法劝服。

不如让他好好想一想再说。

另一边，阎晧默打电话问过廖天良，他已经追踪到信号所在地，果然是在S市东区，廖天良让那边的兄弟聚集到信号发出的小区外面，一旦阎国强出现他便能找到人。阎晧默亦开车往那边而去。

到了廖天良所说的小区后，阎晧默按照手机上追踪的红点找过去，一些廖天良的人见到他后微微点下头，并未打招呼。

信号点锁定一栋楼，阎晧默抬头看了看，一共15层。这里是高档住宅区，可能是阎国强很久以前买的房子。

进了电梯后，阎晧默的手停在数字键前，他不知道该去几楼。想了片刻，他毅然按下1，然后等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往上跳。

出了电梯，左右各一户人家，阎晧默掏出手机，拨通刘叔的电话，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

屋里，听见电话声音的阎国强忽然从椅子里站起身，自刘叔手中抢过手机一下砸到门上。

“老有人打电话来，烦不烦啊。”他大吼了声，刘叔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去拾手机的碎片，塞到垃圾桶里后，想拎到门前扔掉。刚打开门，便看见门前站着的阎晧默。

“少……少爷？”他难以置信的叫了声，听见屋内的阎国强一下将房间门轰然关上。

“爸！”阎晧默赶紧进到屋里，不停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少爷，让老爷一个人静一静吧。”刘叔在旁劝说了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