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包袱、锤！……剪子、包袱、锤！”

“别动！小昆，你输了，都看的真真的，你伸的是包袱，他俩伸的是剪子！”裁判员丁二极其认真严肃地公正了结果，但脸上丝毫没露出因为两人初战告捷的高兴神情，为了不使小昆着急上火，灰心气馁，他还要对他稍加安抚呢，“小昆，你这是头一次输，按说够走运的啦！心里别给回事似的，往后赢的机会多着呢！话说到这里，我得嘱咐你两句，出手前，别慌慌，别胡出八出，多琢磨琢磨，脑子多转悠几个圈，下回准赢！”

输得口服心服，小昆没话可说。

“小昆，我就不好意思了。咱们哥们归哥们，钱归钱，一码是一码。下一回，这钱说不定又回到你手里呢。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山不转，水转，等一会就转回去了。”王五得意地笑眯眯地说完，拿过小昆的40块钱分开，“一人0，小矬子，这是你的，这0是我的。”他又假惺惺地感叹道，“哎呀，不易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40块钱被王五拿走时，小昆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由于自己的一念之差，40块钱在瞬间归了别人。他真舍不得，但又不能阻拦。接着，又被一种不下诱饵，难得大鱼的古训代替了。于是，信心和勇气倍增。希望和危险并存。

其实，今天他们的一次赌注40块钱，这个数目，并不是丁二他们心怀恶意规定的。上次，小昆接二连三把王五、小矬子一次次击败，迎得胜利，把他乐坏了，确切地说像变了一个人，天天唱着小曲出门，哼着小调回家，见人说话客气带笑，下班干活麻利带劲，连走路都神神气气的。自己拼命流血在砖厂干一天活，累得腰酸背疼，也不过几块钱，这一会，三比划两比划，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几十块钱，既轻省又容易，这不是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嘛！头午上了班，干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活，就被躲在隐蔽处的丁二个人摆手招呼走了。这不，大概是运气不佳，开门见山，第一回就输了。

也许这就是小昆输钱的开始。现在，他还不知道，背后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已经悄悄地摆在他面前。看着逐渐合拢在手心的猎物，丁二内心激动，欣喜若狂，但他表面上的从容、冷静、敦厚绝不会让小昆看出一丝破绽。他从容不迫地见机行事，控制局势，从容不迫地指挥王五、小矬子把小昆一步步稳稳地引入他们的圈套，欲出不能。

一切都是有步骤按计划地行动。当面，个人当然就不必要过多地作言语上的暗示，一个手势和眼神就足够了。这一切都是在小昆眼皮底下进行的，他却一无所知，两眼只顾死死地盯在两人变化多端但又始终保持一致的手上，他想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此刻，聪明机敏的丁二还要不露声色地打住王五话多露陷的胡唠叨。他笑着委婉地说：“王五，别光劝别人，说不定下回就轮到你头上。留下唾沫星子多劝劝你自己吧。到时候，给老天爷爷磕头也白搭，这是命赶的。”

“大哥，你这话说地有道理。人不能给命争。我王五就是任命，赢了，不骄傲得意；输了，甘心情愿。大哥，你放心，我的心闶阆没有针鼻儿那么小，跳不了井，也上不了吊，死不了。”王五大大咧咧不以为然地说。

蠢货！听不出个上下音，不叫你说还说！丁二急眼了斥责道：“闭上你的臭嘴！”

王五看着丁二一愣，接着，不当回事地又笑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话，又瞅了丁二一眼，“好，不说了，是输是赢伸出手来就知道了。”

为了同一个目的，丁二白了王五一眼，没再计较，转怒为笑了：“准备好了吗？小昆，你也准备好。注意了，开始！”

“剪子、包袱、锤！……剪子、包袱、锤！”

“小昆，这回又是你输了!”丁二脸上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完，看了一眼王五、小矬子。

小昆沉默了一下，自觉又带着一股子赌气的力量把钱分给两人，握紧拳头，迫切而倔强地说：“再来！”

这时，王五看了一眼丁二，又转向小矬子，目光看起来是自然的、平静的、不露声色的，其实它所包含的意思只有他们才知道、才明白的情感交流。他又用小昆看不到的一只眼睛给小矬子挤了几下，然后笑对着小昆，说道：“准备好，开始！”

“剪子、包袱、锤！”

手一伸出来，4个人一齐看着愣怔了。老大一会都没说一句话。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又是小昆输了。

小昆二话没说，又把钱分给了两个人。虽然他分钱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缓慢和舍不得，但是脸上冒出的细汗和紧闭的像是憋着一口气的嘴唇，无疑都说明他输急眼了。他要拼命了。

“再来！”

“哎，小昆，别别别，你先别慌，先听我说，”丁二看出来了，急忙拦住了他，“刚才，刚才可能是脑子浑，一马虎一连输了三回，要不停一下，你清醒清醒脑子再来。”

“不用，接着来！”小昆早已攥紧了拳头，摆了出来，手脖子上的青筋清楚地裸露着，发狠地说。

丁二难言地看了王五、小矬子一眼，心中一阵沉甸甸的。刚才的这一幕情景，使他没有为他们共同谋划的又如愿以偿的结果而高兴，反而涌起一些对小昆一输再输的同情。他毕竟太了解小昆的处境了，家庭的贫困和他为养家糊口在砖厂拼命挣钱的吃苦耐劳，还有一下子被他们轻而易举骗到手的那种实在，都无不谴责着他从未有过的善良和良心。他开始感到惭愧、不安和后悔。及至，这一情景又被王五、小矬子两人争着继续往下进行的吵嚷声遮盖了。一场早有预谋的赌博又在这儿开始了。

“剪子、包袱、锤！……剪子、包袱、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