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如果没有张露露找上门来，并带来夏小雪写给自己的信，说不定张大海的日子会一如既往地过得平淡、充实、快乐。他会依然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把公司里的所有员工当成自己的家人、兄弟姐妹；他会依然不顾白天黑夜地拼命工作……穿着平常的衣服，吃着平常的伙食，即使住的条件稍许讲究一点，也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只图有个清静的休息环境。

然而，这样的状况因张露露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女儿长大了，站到了自己面前来，叫自己爸爸，如梦初醒的感觉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有过一些值得自己珍惜和回味的往事。仿佛一个人，睡着了，做着没完没了的美梦，却倏然被人叫醒，回到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来一样，来得快了点儿，适应不了，转不过弯，于是茫茫然不知所措……张大海被女儿张露露叫醒了，醒得出乎他的意料，因此，他便从此让复杂的情绪纠结着，解脱不了，言谈举止，判若两人。

他不再把公司当做自己的家，不再把公司的员工当成自己的家人、兄弟姐妹。对钱、对事业，他有了另类的解读，对所谓的人生和人生意义，也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全新认识。他不再事无巨细，大包大揽，都去管，都去过问，好像公司不是自己的，公司里的那些钱、那些人也与自己无关一般，想咋花咋花，想咋使咋使，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爱惜了。

他迷恋上了武侠小说，只要有空，他就捧着武侠小说书没完没了地读。他不打牌，不喝酒应酬，更不热衷于与别的大老板同流合污、出入于花天酒地和灯红酒绿的是非场所。他唯一的嗜好就是读武侠小说。他陶醉在书的故事和情节里，同书里面那些粗狂豪放的侠士们一起笑，一起乐，一起分享侠胆义肠和快意恩仇。

严格说来，他对夏小雪是抱有期待的，不是他不爱夏小雪，是夏小雪太要强了，他无法忍受。与生俱来，他就只要别人欣赏和赞美自己，而不要自己去欣赏和赞美别人。如果夏小雪是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他不知会是怎样的心疼，可是，夏小雪偏偏是女中豪杰，不柔，不弱，所以，他俩只能相爱，却注定不能厮守着过日子。

离婚后，没有再娶，不是他没有遇上中意的，不娶，是他给夏小雪留有回心转意的余地。他希望能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重新赢回夏小雪对自己的尊重。重新赢回夏小雪对自己的尊重，是他苦苦追求和苦苦奋斗的目标，目标犹如一盏灯，亮在他前进道路的尽头，闪耀着，给他带来光明，给他带来温暖……可是，女儿张露露透露出来的消息却狂风般地把那盏灯火扑灭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和寒冷，不过，自己是男子汉，尽管希望的灯火熄灭了，自己却依然不能显示出丝毫的懦弱和狭隘来，所以，在与女儿张露露的通话中，他从未流露出过对夏小雪和雷振宇结婚之事的任何不快。

当然，外强中干，表面无所谓，内心里其实很是有所谓。夏小雪和雷振宇结婚了，他前行的路道也阻断了，他看不见自己该向哪个方向走。

他怠惰了，懒散了，精神的垮掉比身体的垮掉更加让他不能承受，在万般痛苦和孤独无助中，他想到了结婚，想到了要有一个寄放心灵的家。爱和性，是男人苦闷时的兴奋剂，他需要爱，需要性，需要有女人来调剂自己死气沉沉的生活，于是，朝夕相处的周馨进入了他的情感世界。

在家里等到天黑，周馨回来了，吃过晚饭，周馨换了一身轻柔的素纱套裙到他的房间来约他。

他上下端详，问：“咋不穿泳衣？”

周馨把裙襟一撩，咯咯咯嘻笑：“穿在里面呢！”

每栋别墅的露天阳台前都建有专供游泳用的平台，水不深，最深处只没及颈项，虽然面积不大，一二十来个平米，但水质好，安全，不怕出意外。

张大海不喜欢在那样狭小的平台上游泳，他水性好，从小在湖水里泡大，去湖水宽阔处无拘无束畅游，才是他的最爱，因此他要周馨去小岛后面的天然浴场。

到了那里，天已经完全黑尽了。半弦的月亮早早升起来，挂在天边，洒下淡淡的清光。游泳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在水中嬉戏。张大海看了看，又提出到附近僻静一点的地方去。

转过一道弯，是桂花树林。成片的桂花树前面，有一处浅滩，因为没有开发出来，所以外人不知道，但张大海熟悉，便选择了那里。

他把泳圈抛进水里，然后脱掉衣服，头也不回，一猛子扎的老远。

露出水面，周馨也脱掉外衣下水了，不过只是站在浅水处，不敢往前走。

张大海招手：“别怕，大胆一点，有我在，淹不死的……”

周馨摇头：“不，你过来扶我！”

“好！”张大海游过去，站到周馨跟前，牵住周馨的手，往深水里一步一步带。

水渐渐漫过周馨的双腿、肚脐，接着又漫过周馨的胸部，她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她说：“我游不来泳的，别吓唬我……”

张大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呛两口水，哪里学得会游泳啦！”他从后面托住周馨的肚腹，让周馨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嘱咐，“用力蹬脚！”

周馨照着张大海说的去做，手脚不听使唤，还是呛了水进肚子里。她急剧咳嗽起来，赶紧返身双手死死吊住了张大海的脖子。

张大海猝不及防，被周馨拽了个牢牢实实。

两人身体缠在了一块儿。周馨的双腿悬在水中，盘住张大海的脚，胸脯紧贴在张大海的胸脯上。张大海感觉到了周馨的心跳。他哪里忍受得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因此，血往上涌，浑身燥热难耐，控制不住，伸出手来，隔着泳衣，抓住了周馨丰满的Ru房。

周馨挣扎，说：“不要……不要……”

“我爱你！”张大海回答，索性将手从泳衣的边缘处伸到了里面去。

周馨不再挣扎了，她说：“你要娶我！”

“嗯……”张大海应承着，手在周馨的胸脯上抚摸，同时，嘴送过去，吻了吻周馨的双唇，他说：“我早该有妻子了……嫁给我，我会对你好！”

周馨点头。

“以前我等小雪，现在我谁也不等了……小雪结婚了，我也该结婚……你漂亮，有能力，以后替我把公司管理好……我心软，狠不下心来……小馨……”他不再叫“小周”，而是改口叫“小馨”，他说，“我比你大那么多，我肯定会死在你的前面，公司的财产，除了留足露露用的，都归你……我一天天老了，没啥开支，拿钱何用……生个孩子吧，我死了，孩子陪着你！”

周馨用手捂住了张大海的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要你长命百岁……只给露露留钱不给你妹妹兰兰留钱吗？”

张大海摇头：“我不欠她的了……我要名正言顺的娶的……小馨，我张大海文化没有，义气有，你嫁了我，只要你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我绝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站起，我是一条汉子，躺下，我依然是一条汉子……我重感情……”

“知道……你累了，歇一歇……放心吧，公司我会替你经营好的……露露他们来拍影视剧，照你说的办，不让你为难……”

“是呀，我爱面子嘛，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哪怕倾家荡产，我都要兑现承诺，何况还是露露演里面的主角呢……”

“是吗，她演主角？那更要支持了……回去吧，水凉……晚上我过来陪你！”周馨轻轻吻了吻张大海的脸颊。

张大海没言语，抱起周馨，转身朝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