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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说得好好的，雷振宇把同夏小雪见面的具体日期确定下来后罗婷婷也来参加，可真到那一天，罗婷婷却躲得远远的了。

罗婷婷在电话里回绝雷振宇说：“振宇，你想一想吧，我咋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呢？你和她是情人，感情非同一般，我来，岂不是搅坏了你们的局……振宇，珍惜那份情缘吧，风风雨雨几十年，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彼此相聚，太难得……如今你好了，她好了，你们的孩子失散多年也找到了，那是怎样的运气呀！上帝和你们在一起……上帝刻意想让你们破镜重圆，所以呀，就千万别再去惹上帝生气了！你和她聊吧，咱们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旧是，孤独的时候过来找我说说话，痛苦的时候过来找我聊聊天，烦恼的时候过来找我倾述倾述，我一定做你忠实的听众和廉价的受气鬼……呵呵，代我向她问好，祝福她，祝福你，祝福你们的孩子，快乐永驻，幸福常在！”

罗婷婷将电话挂断了。

雷振宇手握话筒，久久沉默。

嘟嘟嘟的盲音响个不停，慢慢地，盲音变成了尖厉的啸声，他犹豫着也将电话放下。

不过，只片刻，他就又将电话拿了起来。

他拨秘书张小茜，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张小茜敲门进来，问：“雷总，什么事？”

雷振宇叫张小茜沙发上坐，吩咐：“找个清静的地方，订一桌可口的饭菜，晚上有客人。”

“大概几人，我好安徘？”张小茜问。

“4个吧，你，我，小刘，另外还有编剧……饭菜不要太贵，可口就行……知道编剧是谁吗？”

“知道，夏老师，小刘的阿姨……”

“不，你不知道……看过剧本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抽空读一读，你把里面的主要人物置换一下，就会明白，那剧本所讲的故事并非空隙来风。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生活是艺术之本，是艺术之源，离开了生活，所有的艺术都暗然失色……夏老师是小刘的母亲……这话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至少不该现在告诉你，可是，你是我秘书，我不能老是对你隐瞒着……你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今后才好处理和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既为我，也为公司……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小茜摇头。

“记住把剧本读完吧！”

“读完了……雷总，难道……小刘……你……”

“说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敢，我怕……”

“怕啥？”

“怕伤害了你！”

“不会的……夏老师也是我弟弟大学的老师，她和我同在长寿湖插队当过知青，是她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我的……我们二十年没见面了……”

“那要把你弟弟也叫来吗？”

“不用……浩波最近忙……给小李讲，到银行取20万现金出来，打成包，你带上，吃饭时交给我……编剧费！”

“少不？”

“不少，20万，市场价，正合适……怕是20万小雪也不会要！她在信里给我讲过，说免费替我们做剧本……我哪能剥削她的劳动呀……小刘的事和北京那边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钱也汇过去了，你看叫他什么时候去？”

“早一天去吧，春节他还要到厦门，真正坐下来学习的时间不多……好好培养……你有男朋友了吗？”

“咋问起这事来？”

“关心呀……小茜，你来我们公司这么久，我从没向你提及过此事……你是我秘书，我总是希望你能找到好的归宿……婚姻是终生大事，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像我，都变得胆小如鼠，处处谨小慎微……爱情呀，婚姻呀……小茜，你恋爱过吗？”

张小茜羞涩地笑，不回答。

“别不好意思，大方些，恋爱过就恋爱过，没恋爱过就没恋爱过，恋爱过不丢人，没恋爱过也不丢人……到了青春期，男孩子、女孩子都是要恋爱的……我和小雪有过一段恋情……她呀，那时只有十**岁吧，或许连十**岁也不到……花季少女，扎两条小辫，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现在的女孩子不那么打扮了，时尚、新潮、花枝招展……那阵我们谈恋爱比做贼还要鬼鬼祟祟，生怕被人逮着了……她父母是西师的老师。西师是西南师范大学的简称……去过西师吗，校园非常漂亮……1975年夏天，他父亲托关系弄了个工农兵学员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本该她走，为了我，她把名额让出来了，于是我进了西南农学院……后来，一连串不该发生的事情接踵而至……她的父亲坐牢了，她的母亲去世了……我和她，也失去了联系……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嫁给了张大海……听说过张大海吗，长寿湖的大老板……大海当过兵，生性豪爽，耿直，义气……按说，大海待小雪不错，可是，他俩谈不到一块儿……再后来，顺理成章，她和大海离婚了……给你讲这些，一个目的，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不惜巨资拍这部戏……能调动的关系我都在设法调动……最初只是想让小雪做好剧本，没料到她会把剧本改成这样……里面的每一个情节都凝聚着她的心血，每一段文字都凝聚着她对逝去时光的不尽留恋……小刘是我和她的孩子，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孩子一生下来便送人抱养……生活呀，由不得你做主与不做主……改革开放给大家带来的不只是物质的丰富，精神的丰富也有目共睹。现在的年轻人多自由，想爱谁爱谁，想咋谈恋爱咋谈恋爱，即便越轨了，发生了婚前性行为，社会也持宽容的态度，不拿来上纲上线……有些情感，注定要伴随你一生，你走得再远，那份情，那份爱，都消散不了，所以，如果还没谈恋爱的话，不妨先作好思想上的准备，不爱则已，爱就爱个酣畅淋漓，只有全身心投入进去了的爱才圣洁，才不朽，才让你终生铭记……下午我去北碚接小雪，你把吃饭的事安排好！”

“放心吧，雷总，你信得过我，给我讲这些，是没把我当外人……”

“秘书会是外人吗？”

“当然不是……呵呵……雷总，你和夏老师能合好吗？”

“干嘛要用‘合好’两个字，咱和她本就没有任何的矛盾……虽然分隔很久了，但彼此的心却是相通的……不相通，她会答应替我们做剧本？不相通，她会来我这里做客……人生只应有爱，不应有恨，特别是相爱过的人，更应当做到这一点……别说小雪，就是张大海，我和他也没有恨……他在小雪最艰难的时候陪伴过小雪，在小雪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呵护过小雪脆弱的情感，感激还来不及呢……男女相爱，不成夫妻便成仇人，那样的事，在我和小雪、张大海之间不可能发生，任随一个人心胸狭窄了，咱们就走不到一起……你没看见小李和小刘到长寿湖，一说拍电视剧，张大海就满口应承要大力支持么……人活着，除了恨，更多的是爱，爱家人，爱朋友，爱同事，爱理想，爱事业……有爱，心灵的天空才阳光灿烂！一个人老是记着别人的不好，老是对别人的过失耿耿于怀，在我看来，不是聪明，恰好是愚蠢，因为那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