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之后便是中原最盛大的节日，春节。已近年关，大街小巷都有着浓郁的年味。天气非常的冷，白天飘了一天的雪，此刻的雪小了点，天空似乎空朗了，出现了一轮明月，一轮明月下飘着雪花，此景真是妙不可言。

“啾啾”的声音响起，天空中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缤纷焰火。凌沧海选在一处空旷的地方，买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焰火，然后在空地上一字排开。他忙得不亦乐乎，跑来跑去地点着火，虽然他没有欣赏天空中的焰火，却看得出他很开心。

站在不远处的烈焰此刻却呆住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焰火。以前在桃花源里时，每到过年，家家户户也就只是会象征性地放一些爆竹，因为要确保桃花源的位置不被外界所知道，焰火这类东西是绝对不会放的。看到这美丽的焰火，她的心却痛了：“如果没有师傅说的那些我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我的使命，也许，我就可以不用回桃花源了，也许，我就可以经常看焰火了吧！”

“焰儿，快过来帮忙，把这些全点着才好看呢！”凌沧海上蹿下跳地忙活着，还不时回头叫烈焰，然而烈焰都没回应他，等把焰火差不多都点着了，他向烈焰奔了过去。

烈焰还在抬头呆望着天空，眼中似乎有泪光，雪花朵朵飘飞，落在她的脸颊，再从脸颊滑落，也许是雪花飘进了她的眼睛吧！

“焰儿，好看吗？”凌沧海跑到烈焰身边，将手里火折子的明火熄灭，然后收进了怀里。他看了看天上的焰火，又看着烈焰。

“嗯，好看！”烈焰继续抬着头，没有看她。

“你没事吧！”凌沧海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异样，于是问道。

烈焰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复又抬头望着天空道：“焰火虽美，可惜瞬间就消逝了，谁都不可能真正地拥有，起码，我不能真正地拥有！”

“说什么呢！如果说焰火的一生是短暂的，那它的一生都是夺目美丽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天天给你放，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怎么不能拥有呢！”凌沧海认真地说道。

烈焰听他这么说，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了句：“凌大哥，谢谢你！”

“哎。。。别。。。别这么看我，我。。。呵呵”凌沧海见烈焰盯着他看，脸红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呵呵！”烈焰掩嘴低笑。“啊。。。”忽然，烈焰右手抚在胸口，左手扶住了凌沧海，“啊。。。我。。。我的胸口。。。”继而她痛苦地双手死死摁在了胸口，身体几乎倒了下去。

“怎么了？焰儿，焰儿，你怎么了？”凌沧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又惊又急，他双手扶住烈焰，焦急地问道。

“我。。。啊。。。”烈焰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双眼紧闭，蜷缩在凌沧海怀里。

“焰儿，焰儿别怕！”凌沧海紧紧抱住她，他能感觉到烈焰的眼泪滑落在他手上凝结成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当天上没有了焰火，烈焰的身体慢慢放松，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她一眼便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凌沧海，便勉强地给了他一个微笑，轻声道：“凌大哥！”

“焰儿，你好点了吗？”凌沧海看到烈焰脸色苍白，心疼地对着烈焰道。

烈焰轻点一下头，她已然没有力气说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胸口痛？”凌沧海问道。

烈焰摇摇头，眼中也是疑惑。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凌沧海心知烈焰此刻也不能说话。

“我。。。”烈焰看看她，无力地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凌沧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道：“我抱你！”然后不等烈焰点头同意便将烈焰打横抱在怀里。烈焰有些拘谨，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除了她的师叔墨梅，她是第一次与男子这么近距离地亲密接触，以前在桃花源，即便是与他的师兄们一起习武玩耍，师兄们也不会这么与她亲密接触的，否则会被师傅责骂。凌沧海见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心中却莫名的有些高兴，只对着烈焰道：“将手搭我脖颈上！”

烈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然等下要掉下来了！”凌沧海用眼神示意她必须要把手搭上去。

烈焰吃力地将手环在他脖子上，她与他的距离更近了，烈焰完全能听到和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忽然就觉得心里很安宁，似乎再怎么痛都不怕了。

凌沧海等烈焰的手环上他，看了烈焰一眼，然后足下运功，稍一用力，便抱着烈焰架起轻功快速向天禧客栈的方向奔去。

焰火残留之处，烈焰离开之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夜清风。他走到刚才烈焰和凌沧海呆过的地方，抬眼望着细碎的雪如玉屑一般落下。他从聚贤楼一路跟随，看着他们被人跟踪，看着他们在焰火下嬉笑，看着烈焰的眼泪凝结成冰，如雪花般飘落，看着烈焰痛苦地蜷缩在凌沧海怀里，看着凌沧海抱着烈焰离开，他一直都在他们附近，只是他们没有发觉。他伸出手掌，接住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入他的掌心，慢慢融化，就像他曾经冰冷的心被那一抹红色融化一般！

“焰儿，烈焰！”他望着烈焰和凌沧海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手心融化的雪，眼中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凌沧海抱着烈焰都没走大门，直接从临街房间的窗口飞了进去，动静不小，估计上下左右都要被惊动了，但他可不管那么多。等进入房间，她将烈焰放到床上，拿被子给烈焰盖上，还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然后回转身去关上了窗户。烈焰此刻脸上已有了些许血色，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凌沧海为她忙来忙去！凌沧海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但此时水已经凉了，他将水杯握在右手中，然后将内力汇聚到右手上，片刻，杯中的茶水便冒出热气来了，他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茶水，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走到烈焰身边，喂烈焰喝了几口水，再又将烈焰放下，“焰儿，好点了吗？”凌沧海放下茶杯问道。

烈焰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焰儿，你。。。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凌沧海被烈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脑袋对烈焰说道。

“凌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日久生情了？”烈焰眨着她那美丽的琥珀色眸子很认真地问道。

“啊？什。。。什么？”凌沧海一愣，被他的问题给吓了一跳。

“师兄跟我说过，一男一女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有超出朋友的感情，就会日久生情，就会照顾对方，为对方担忧，为对方着想！”烈焰很认真地轻声解释道，而凌沧海的脸色却乏着淡淡的红。

“什么呀？我这不叫日久生情，我这叫一见钟情，是爱情！”凌沧海一不小心，话语间就露出了自己的心迹。

“一见钟情？”烈焰更好奇了。

“一见钟情，也就是爱情，在武陵源的时候，我看见你。。。”凌沧海也很认真地回到，忽然，他好像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武陵源？不是上次在客栈吗？难道你从武陵源就一路跟踪我？在客栈撞到你，也是因为你跟踪我？”烈焰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身子索性坐了起来。

“啊？没。。。不是。。。哎呀，你个姑娘家的，怎么尽跟我说这些情啊爱的？这可不行！咱们。。。咱们。。。”凌沧海有些接不上自己的话，想要转移烈焰的注意力，但实在说不出什么，他忽然一拍大腿：“你还没说你胸口疼是怎么回事呢？是有经常这样疼吗？”

烈焰听他这么一问，摇了摇头，她也是一脸的疑惑：“这是第一次，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撕扯咬噬一般。”

“没有？那总不至于会中毒吧？你不是百毒不侵的吗？”凌沧海继续问道。

“不可能，我有寒冰珠护体，别说百毒，万毒也伤不了我的！”烈焰马上反驳凌沧海的说法。

“那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心脏本来就有什么毛病吧！”烈焰只好如此解释，她其实比凌沧海还要疑惑。

“不会啊，心脏要是本身有什么毛病，不可能十几年都没发现的！起码，从医理上来说，这是说不通的。”凌沧海解释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先躺下休息吧！往后我再好好研究一下，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的！”凌沧海伸手打算扶烈焰躺下。

“凌大哥，我好像对你日久生情了！”烈焰突然对着凌沧海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什么？”凌沧海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我要为你着想，我要杀杨广，我不想连累你，所以，你不要跟着我了！”烈焰接着说道。

“合着说这么一句，就是要赶我走啊！”凌沧海一下就清醒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烈焰塞进了被窝里。

“凌大哥，我。。。”烈焰想挣扎，奈何现在没什么力气。

“别说话，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凌沧海再次将烈焰塞进被窝，然后坐在床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看，你走你的路，你的旁边也是路，你的后面也是路，你走过的路的后面和旁边不是同样有很多人在走吗？好，是。”凌沧海对着点头的烈焰继续到：“既然如此，你总不能让别人不准走你走的路的旁边的路吧，你也不能不让我走你走的路的后面的路吧！我只不过是走了你走的路的旁边的路，偶尔走你走的路的前面的或者后面的路，这不能算是跟着你啊！难道走在你前后左右的那些人都是跟着你吗？既然不是，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走的路的旁边的和后面的前面的路？”

烈焰点点头又摇摇头，凌沧海好像说得有些道理，起码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烈焰皱着眉头想要理清他的话，但好像已经被凌沧海成功地转晕了。

“好了，好了，我走什么路你可管不着啊，所以还是乖乖睡觉吧，我去那边的长椅上躺着就好了！”说完，不等烈焰说话起身就打算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慢慢回过头，烈焰还在看着他，他小声问道：“你。。。刚才说。。。对我。。。日久生情，真的？”

“嗯。”烈焰点点头。

凌沧海慢慢回过头去，烈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头似乎在抖，然后手往后一靠，向一边的长椅走去。

聚贤楼的房顶上，夜清风左手持一酒杯，右手执酒壶，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酒壶中再倒不出一滴来。他看着空空的酒杯笑了笑，然后遥望着对面的天禧客栈。

“公子，酒入愁肠愁更愁，公子何不奏笛一曲，玉儿给公子伴舞，可好？”玉儿出现在了夜清风身边，递给他一支斑竹长笛。

“斑竹泪。”夜清风接过了长笛，手指轻轻抚过笛子上的点点斑痕，雪花从天空飘落到笛子上，再从笛子上滑落，“怎么把这个带来了？好久都没吹奏过了，怕是生疏了！”

“公子的一曲‘雪夜’，天下无人能及，公子就奏一曲吧，也好让玉儿开开眼界。”玉儿继续说道。

“呵，雪夜无言，多少生死断无常；情深莫道，几何爱恨夜未央！”说罢，夜清风将长笛放到了嘴边，玉儿站在屋檐，眼角上翘，裙摆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