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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轻尘

山越来越陡峭,走了数天的路,风餐露宿,就为了能躲开绣花宫的视线。

正午时分,已经走出了深山密林,视线所及之处,凌沧海发现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一个半山腰的小村庄。“焰儿,前面有人家。”

“啊?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烈焰有些惊慌。

“怎么会?这荒山野岭的,那些人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抓你吧?再说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到这里?”凌沧海有些觉得好笑,故意问道:“我说,你好像真的很怕那些人啊?他们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烈焰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就往小路上走,把凌沧海丢在了后面。

“哎。。。不想回答就算了嘛!哎。。。等等我。”一边叫着一边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了村口,入村子的路边有一颗硕大的梅树,光秃秃的,但依然透着梅花独有的傲气风骨。

“这是他最喜欢的呢!”烈焰看着眼前盘枝错节的梅树枝,浅笑嫣然。

“谁?”凌沧海一见烈焰这副温情脉脉的眼神,立马就觉得心里直堵得慌。

“呵。。。没谁!”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向村子里走去,“哎呀,那里有家客栈呢,快走吧!。”

“谁?喜欢什么?”凌沧海还在冥思苦想,听到烈焰的喊声才回过神了,便一路小跑着追了过去。

“别—来—客—栈,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凌沧海看着门楣上的四个字,皱着眉念道。

“哎呀。。。客官,二位远道而来,快请进,快请进。”立马就有一个店小二眉开眼笑地迎了出来。

“先进去吧?”烈焰对凌沧海招招手便自顾自走进去了,凌沧海还在迟疑不前。

“客官,请吧!”小二再次请道。凌沧海看看小二,便一甩衣袖,走进去了。

烈焰已经自顾自地坐到了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小二立马跑过去擦桌子“二位客官请用茶。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看二位风尘仆仆,想必是赶了不少路,一路上也是风餐露宿的,一定辛苦了,现在想要吃些什么啊?小店虽没有精致佳肴,琼浆玉液,但这山野里的山珍和自酿的果酒一定能让您满意?”小二热情地介绍道。

凌沧海一脸怀疑地看着小二。

“客官,您的脸上都写着:你怎么知道我们风餐露宿?”店小二一边说一边给两人倒了杯茶,“我们小店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家,咱们梅树寨也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村庄,客官能走到这里来,自然要跋山涉水十数天了。”小二笑着对凌沧海说到。

“慢着!”凌沧海一把拦住打算喝茶的烈焰,然后看看小二,从烈焰手中拿过茶杯自己喝了两口,“哪,喝吧!给我们上几个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式,再要两间上房,银子不是问题,你去吧!”等小二走开,再将自己面前的茶递给了烈焰。

“出门在外,小心为妙。”然后看看周围,小声道:“这店小二一点都不像个店小二,伶牙俐齿,条条是道。我看这店也有问题,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居然连掌柜的都没有。这村子里也怪,都没见什么人,说不好就是一山野黑店。”

“哦?”烈焰好奇地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他的解说,她不懂什么黑店,也从没遇见过这些事,在她眼里,凌沧海的行为有些好笑。

“哎呦,今天当真是贵客临门啊,我说今个早晨那老梅树上怎么老有只喜鹊在叫呢?这会儿怎么都叫进客栈里了?”一个发髻高绾,头上缀满珠玉,身着纱裙的女人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她的打扮与客栈里面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

凌沧海和烈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风情万种地款款走来。

“哟,这位少侠可莫这么看着奴家,小心旁边这位姑娘的心里。。。嗯呵呵!”她故作娇态地轻抚着自己的脸庞笑道。

“嗯。。。”凌沧海立马红了脸,他只是惊讶这荒山野岭怎么还有这样美貌的人在这里,心中奇怪,却不想被人家误认为他是好色之徒了,“你,谁?”他看了看烈焰,见她脸上无异,便看着眼前的女子道。

“哦呵呵,两位客官,我是这的老板娘,也就是你说的掌柜的。我们这里都好几个月没来过什么远客了,二位今日一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板娘,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好像村子里面都没人?”烈焰问道。

“哎呀,姑娘。”那老板娘突然两眼放光,似乎扑到了烈焰身上,凌沧海硬是没拦住。“姑娘这支钗子可真是好看,姐姐我啊,漂亮的珠钗首饰可没少有,你这个当真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一定是哪位公子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人家祖传的,哪有什么公子啊?哪有什么定情信物啊?”凌沧海“噌”地站起来挡在客栈老板娘的面前。

“哟,难不成公子自己买不起价值连城的宝贝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也不许别人送吗?我看这位妹妹容貌俏丽,喜欢他的人恐怕没有一大把,也有一大堆吧!公子莫非是姑娘的爱慕者,只是不得这位姑娘的芳心?”老板娘不依不饶地调侃凌沧海。

“她。。。她只跟我走一条路,别人哪有资格跟我堂堂。。。跟我比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凌沧海不服气地说道。

“公子这话说的。。。此刻头发长的,除了你我,好像旁边这位妹妹的头发也长啊!难道公子是说我们三个见识短的凑到一块了,那真是缘分啊!哈哈,老板娘我今天高兴,这顿我请你们,如何?”老板娘乐得呵呵直笑。

“你。。。”凌沧海顿时无语,与女人斗嘴,他往往都会败阵,在蓬莱岛是如此,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还是如此,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烈焰在看着。

烈焰自顾自地喝着茶,看着一来一去地两人,像是在看戏一般!那老板娘看凌沧海无话可说了,便绕开他坐到另一边的位子上,“姑娘,我一看你啊,就有一种亲切之感呢,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亲妹妹。姐姐这里可好久都没来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哪曾想,你这同伴一来就与姐姐斗上了,你可得管管!”

“啊?我。。。”烈焰讶然,看看凌沧海再看看这老板娘。

凌沧海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继续喝茶,心中奇怪:“这山野的小客栈,怎么会有武夷山的大红袍?这等茶,就是城里的大客栈也少有拿来招待人的,这绝对的今年采自武夷山野生的岩茶。”

“哎呀,妹妹,你不介意姐姐这么叫吧?我比你年长,当得起你姐姐,是吧?”

“嗯,那您是。。。”烈焰看着她。

“我是这别来客栈的老板娘啊,我姓梅,叫梅轻尘,我们这个村子叫梅树寨,妹妹也看到村子口的那棵老梅树了,寨子名字就是这么来的,那梅树听说都长了上百年了,但是只见长叶子,不见开梅花,奇吧?”

“哼。。。倾城?”凌沧海马上冷笑了一下。

“公子可别误会,此轻尘非彼倾城。你说的是倾国倾城的倾城吧?奴家是微风轻拂便随风飘扬的尘土,在这繁华人世沉浮,不得自主。”如此一说,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烈焰看见梅轻尘情绪的变化,恼怒地看着凌沧海,凌沧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一个女子,只是与他斗嘴几句而已,他就笑话人家,用他师傅的话说,那就是:“年少无知,口无遮拦。”

“这位姐姐多想了,他不是取笑你,再说了,姐姐本来就是倾国倾城之貌,就算叫倾城也不为过啊!”烈焰浅笑嫣然。

“真的?哎呀,妹妹真是嘴甜!你这妹妹我是认定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效劳!我们梅树寨怎么说也是这湘西一带最大的寨子!”梅轻尘马上就眉开眼笑了。

“算了吧!我们可没打算再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以后还真用不着你。”凌沧海说着,忽然,他“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把梅轻尘和烈焰都吓了一跳。

“凌大哥,你又怎么了?”烈焰问道。

“你说这是湘西?”凌沧海瞪着眼睛问梅轻尘。

“是啊,公子怎么了?”

“焰儿。”凌沧海一脸痛苦地看着烈焰,“我们走错方向了,该往东北方走的,结果走到西北方了。这指南针。。。”他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东西看了看,“果然被烧坏了。”

烈焰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指南针来看,然后再看看凌沧海,颓然坐下。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竟然越走越偏了。

“啊?难不成你们不是要来这边的?呵呵,我说咱们有缘分嘛,为了与我相遇,竟然还走错了路呢!别急别急,既然都已经走错了,不如将错就错,在我们客栈休整两天,过两天我们刚好有人要去洞庭采买莲子和其它物件,到时再将你们带出去,可好?”梅轻尘安慰烈焰道。

“焰儿,这个。。。”凌沧海有些恼怒地看着梅轻尘,但毕竟现在是自己也有错,便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凌大哥勿需自责,要不是我烧坏了指南针,也不至于会走错。”烈焰反而安慰凌沧海。

“好了,看来我与妹妹真有缘呢!今天的饭,我可是请定了。”这梅轻尘似乎很是高兴。然后对着后堂大声道:“小力,叫厨房把好吃的都做出来,贵客到,不要把鸽子宰了啊!”

“好嘞,您就等好吧!先来这道黄金烤野鸡。”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堂端着两只肥大的烤野鸡进来了。

“呕。。。”凌沧海满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唔。。。”烈焰也捂着嘴巴,一副想吐的表情。

店小二还没将盘子放下,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他们还没吃这烤野鸡就觉得这不好吃?“客官,这可是我们山里面的美味啊,特意用梅树枝熏烤的,别的地方不一定吃的到呢?”

“小力,先端下去吧!去看看鸽子喂食了没,再来好好招待贵客!”梅轻尘摆了摆手,向他递了个眼色。

“是,梅姐。”说着便又端着盘子退下了。

“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没吃呢?怎么就。。。”

“梅姐,我们在这山里赶了十来天的路,没有带什么干粮,可这山上多的就是野鸡,其他什么能吃的都很难找到,所以,我们一路上几乎天天吃烤野鸡。并不是梅姐的菜不好,实在是。。。实在是我们吃腻了。”烈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凌沧海一边趴在桌子上,一边猛点头。

“呵呵,原来这样啊!好好好,姐姐马上让厨房给你们上新鲜的东西,保证你们食欲大开,先等着啊!”说毕便向后堂走去。

等梅轻尘一离开,凌沧海立马凑近烈焰:“你这人,太没心机了!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可以轻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这别来客栈肯定有问题,还有那老板娘和店小二。明白我说的?“

“可是,数日之前我也不认识你啊!于我而言,你们没有什么分别。”烈焰淡淡地说道。

“有分别,当然有分别。”凌沧海差点没跳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立马又小声道:“我是真心帮你,他们就可能是不安好心了。你看那老板娘看见你头上玉钗的表情,恨不能立马抢了过去一般。”

“清蒸鲫鱼来喽!”只听小二的声音已经从后堂传了过来,清新的鱼香味也飘然而至。凌沧海立马闭嘴,烈焰的眼睛立刻光彩夺目了,抓起筷子就往小二刚离手的盘子里伸。

“慢着!”凌沧海的筷子比烈焰更快,一下就夹住了她伸向盘中的筷子,然后笑嘻嘻地对小二道:“既然有好菜,麻烦小二哥给我们来点好酒呗!顺便来几两米饭!”

小二看着凌沧海的架势,明白他什么意思,憨厚一笑:“好嘞!客官稍等,就给你上我们自酿的酸梅酒。”说罢转身就走了。

小二哥一走,凌沧海将烈焰的筷子拨到一边,然后小声道“等我先尝尝,小心有毒。”

“那你不怕中毒?”烈焰看着那盘鱼,舔舔嘴唇道。

“我是男人,当然不怕!”凌沧海一拍胸脯道。

“中毒和男人有什么关系?”烈焰偏偏要追问。

“我有解药,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里面似乎是药丸,“这个是一个中医卖给我的,解百毒。”说完便迅速又收了起来。

“哦。。。那你尝尝吧!”烈焰耸耸肩。

凌沧海尝了一口,细细的嚼着,然后对着烈焰使了个眼色,“没事。”话未落音,烈焰的筷子就以迅雷之势伸到了盘中,然后熟练的从鱼肚上起下一大块鱼腩,鱼刺却还在鱼骨上,然后再见她斜斜地一出手,鱼背上的背鳍带着里面的背鳍刺被挑了出来,筷子从挑走背鳍刺的空当轻轻一戳一挽,鱼背上除了鱼尾处,一大块的鱼肉就被完整地取了下来,烈焰再不慌不忙地将鱼肉在自己面前的盘中轻轻往两边压,鱼肉中的小鱼刺被她抽丝剥茧般的剔了出来,然后再拿勺子在菜盘里舀起一些汤浇在鱼肉上,把鱼的另一边翻过来,起下鱼身和鱼尾的肉,然后再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等完成这些步骤,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大作,只等细细品味了。

“哈,开吃了。”说完拿起筷子便开吃了,完全不理一旁目瞪口呆的凌沧海。可怜的沧海看看烈焰盘中的鱼,再看看桌上鱼盘子里仅剩的鱼头、鱼尾以及鱼身完整的鱼刺,此刻的心情,除了震惊,别无其他。

“鲜野菇浇白菜。。。”小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一边朝桌边走来,一边大声道,“酸梅。。。”酒字未出口,小二登时也惊讶地看着盘子中的鱼骨和烈焰盘中的鱼肉,然后怜悯地看着凌沧海道:“客官,您吃白菜,还有您的酒,米饭稍后就上。”

“小二,后面还备了什么菜?”凌沧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板娘说二位客官想来最近吃多了山上的东西,所以干脆给客官上水里的,后面在准备做红烧鲫鱼、水煮鱼片、紫苏鳜鱼,还有村民自己做的熏鱼肉。”店小二介绍道。

凌沧海心一横,闭眼道:“给我把刚才的烤野鸡端上来。”说话间,客栈外面飞起一大群鸽子。

小二看看外面,便指指飞翔的鸽子道:“要不给您来只烤乳鸽?也是自家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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