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卡萝尔的离去本来就已经让我跌入深谷，再加上大卫这个疯子不断地用那些嘲讽的话语刺激我，我觉得我现在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org

“怎么了？小子？”大卫问我。我抬起头发现他还在笑。

“可恶。”我愤怒地朝他喊了一句，然后对他竖起了中指。

“这不叫本事，小子，这真的不叫。这只能说明你已经被我打败了，或者说你已经失去自信了。一般情况下，对别人竖中指只能表明自己很懦弱，中指是五根手指里面最长的，所以竖起中指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找自信，但在对方眼里，你永远都是傻子，当然了，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大卫看着我竖起来的中指对我说。

对他的话语，我已经产生了免疫。我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我确实如他所说我根本就是傻子，我根本就是在自嘲，我根本就很懦弱。我把头低下，以一种极其不光彩的样子离开。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家伙是不是还在我背后偷偷发笑，每当我想起这些，我的后背就会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就像是有人拿着针尖在我的脊梁骨上狠狠地戳一样。

下了台阶没两步，我就听见詹姆斯在叫我。“嗨，乔治，我正想找你呢。”他向我跑来，而我却停了下来，我不敢面对，不敢听他接下来的问题，我担心他会提到卡萝尔。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看我停住后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把卡萝尔怎么了？我看到她哭哭啼啼地跑进来，也不打算吃饭，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紧*作间后面的那间小房子了。”

我心里骂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死。但我没有骂出口，我也没有回答他什么。

他看我不说话，也不表示任何态度，于是退推了我一把。“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你让她不开心了还是大卫，我知道你们两个刚才一直在那和大卫说话。”

“詹姆斯，你什么意思？”我问。

“什么什么意思？”他好像陷入匪夷所思，的确，我也感觉到了我刚才的问题确实有些让我的朋友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我并没有刹住闸，我还是继续着刚才的问题。“你什么意思啊詹姆斯？卡萝尔是你什么人啊？我怎么老是觉得你特别关心她？”

我的问题刚刚问完，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痛——詹姆斯给了我一巴掌。

这中间的十几分钟之内，我们两个一直相对站着，我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他一直在抽烟。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一声气都没叹。

“乔治，对不起。”最后还是詹姆斯先开口。不过他这一开口似乎非常要紧，因为我的眼泪下来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真是未到伤心处啊。我难掩悲痛之情。刚才大卫对我的羞辱，卡萝尔对我的误解，以及我自己的自卑现在统统化为一道伤口，这道伤口正在从我的心脏开始向外蔓延。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跪在地上，嚎咷大哭。这是自从有了僵尸之后我第一次这样无休止的发泄。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像正被人拿炭火烤着，感觉自己的手指却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我太伤心了，到头来我竟然找不到伤心的真正源头。

“该死。”詹姆斯也蹲下来。他双手搭在我的肩头，然后缓缓地说：“上帝啊，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而且我发现你竟然要比卡萝尔还伤心欲绝。我的耶稣基督啊！乔治，拜托你了，赶紧对我说出来好吗？”

他搂着我的脖子，我则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我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之后，我把刚刚在大厅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我们三个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完完整整地道给了詹姆斯。诉说完之后，我却发现，这种一字不差不带任何感*彩的诉说真的是一颗灵丹妙药，至少它能让我立即忘记之前的痛苦，反而投入到对詹姆斯接下来所要反应的期待中。

詹姆斯把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拿开，他又点上了一根烟。他沉思着、沉默着，他想象着、联想着。突然，他把剩下的大半截烟朝着合金板外面扔了出去，然后咳嗽了两声。我以为他要训我了，但是他张口就喊：“马尔克斯，把里面所有的人叫出来。”

我征得从地上站起来，我问他：“你准备干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朝着食堂那边喊着：“马尔克斯，去*作间后面的小房子把卡萝尔也带出来。”

“你要干嘛？”我又接着连续问了三遍，他还是不回答，而是一直看着食堂的大门。

过了几十秒，里面的所有人全部出来。他们像被捅坏的马蜂窝里面的马蜂一样，一涌而下。人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合金板通道，他们全部向我和詹姆斯走来。

“费尔南多，威廉姆斯，去里面把那个狗娘养的大卫给我拖出来，顺便把那根钢筋从门上拔下来。”詹姆斯说。

费尔南多和威廉姆斯刚开始也有些发愣，他们两个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想问我怎么回事。我摇着头，但我摇头并不表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开口，不想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情跟我有关。

“快去啊，你们两个站在这儿想干嘛？这院子里不缺电线杆。”詹姆斯怒吼。

他们两个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跑向大厅。

接着是布朗，他想张口问些什么，但是詹姆斯一听到布朗刚说出第一个词就朝着他喊到：“你也闭嘴，我知道你会问什么。不过我告诉你，待会你会看得清清楚楚的。我他妈的向上帝发誓，你一定会明白的。”詹姆斯说完后又把身子转过去，他现在面朝大厅，我知道他在等待进去的那两个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大卫拉出来。

而大卫可能已经猜到或是听到詹姆斯的用意了，他被拖出来的时候不断地大声叫骂，不断地挣扎，只听得他身上的铁链不停地碰撞在一起从而发出特别刺耳的声响。“你们两个奴才，你们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你们都不问那家伙要把我拖出去干嘛就进来拉我，*，我一定会报仇的。”大卫最喜欢说那句“我一定会报仇的”话了，这似乎是他的人生格言，又好像是他的口头禅，然而两者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因为大卫之前的表现就是例子，他刚才对我的表现也是例子，他确实喜欢有仇必报，而且如果要报仇，他就会兴奋。

“狗娘养的，快把我松开。”大卫依旧在高声喊骂，但他的吼叫根本就是于事无补，他现在就是把自己的声音喊哑，也不会有人再替他求情的。

杜宾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拖了出来，他竟然转身回到食堂去了。我们都看着他渐渐离去，可是詹姆斯突然回过头对着杜宾的背影喊道：“杜宾，你站住。你以为你走开了你就会清闲吗？不会的，这次我要让你看看你弟弟是怎么被我打死的。”

这时，大卫已经被拖到了詹姆斯脚下。他抬起头望着有些高高在上的詹姆斯，然后开始苦苦哀求，而刚才在大厅里他对我的气焰嚣张不知道飞到那儿去了。“詹姆斯，老大，老兄，我的盟友啊……”他不知道用了多少称呼，“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应该和你们坦诚相见，我知道我应该放下现在的，我知道我……”

大卫还没说完，就看见詹姆斯一脚踢在了大卫的脸上，大卫原本浮肿不堪甚至有些失去形状的脸再一次喷出鲜血，从他的鼻孔里、嘴角下。“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他妈的非得这么对我。”大卫有些委屈地问。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詹姆斯说着又是一脚，这一次大卫直接倒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双腿蜷在一起，屁股撅起来对着我们一群人。他开始抖动着，哆嗦着，而且喃喃自语着。

“我到底怎么了你要把我弄死，我们本来就互不相干，你至于下这么狠重的手嘛？”我听见大卫说。而且他的身子还被捆绑着，两只胳膊也被紧紧束缚在背后，他想把胳膊从铁链下面掏出来，但是费了半天劲也只是把铁链顺着自己的小臂往下挪了一小截，而且他的头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威廉姆斯和费尔南多。

“你问我至不至于？我告诉很至于，非常至于。”詹姆斯说。“不仅很至于，我还要把你的胳膊砍下来，扔到合金板外面喂僵尸。我觉得，我喂一个僵尸，它可能还户心存感激，但是想起当初，我现在那些要试着跟你了解一切的心思一点都没有了。”詹姆斯说完后弯腰下去，我知道他想要干嘛，他无非就是想把大卫身上的那根钢筋拿下来，看来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打死大卫了，看来他这次真的不想给杜宾留情面了。

“你这个疯子要干嘛？”大卫看到詹姆斯过去准备把钢筋抽出来，于是问到。

“我要干嘛？你来问这根钢筋吧。他妈的，只可惜这玩意儿不能讲话，要不然，我也就不用再费口舌了。”詹姆斯说着把钢筋在手上掂了两下，然后又说：“我就是要把你的肠子一根根的抽出来，然后缠在这根钢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