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先别慌张，我可记得在大房子的楼上就有一个厨房，虽然有点小，但是我们可以把这里的食物直接搬到那边，等用完的时候再过来拿，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看那些卫兵的脸色，又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费太多精力，这是多好的选择啊。.org”费尔南多突然插出一句。

我一直对他心存戒备，他的聪明虽然不及法布里奇奥那么人尽皆知，但是我从来都是把他当做一个隐形的竞争对手的，我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选择和我们同一小组，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看到了我们的价值，而他不跟随法布里奇奥很大原因我想是出于对法布里奇奥的畏惧。

我还记得上次在地下室的时候就曾发现他企图把那里的线路摸清，但是我没有打探到他那么做的目的，直到现在，那还是个迷，不过我想等到大家的利益分界线越来越明确的时候，那个谜题也自然会水落石出的。我不打算现在当着我朋友的面揭穿费尔南多，也不想警告塞巴斯蒂安和他保持距离，我想，既然他在演戏，就成全他演个全套的戏，要不然也没人在继续欣赏了。

詹姆斯对费尔南多的说法表示坚决反对，他说：“首先我不想在现在去追问你为什么知道楼上有小厨房这件事，当然我会查清楚的。”听到詹姆斯这么说，我就像吃了定心丸，我知道他也开始怀疑费尔南多了。詹姆斯继续说：“当然，我还想告诉你，你的那个愚蠢的想法确实有些让人大跌眼镜，因为你只知道小厨房的事情，你却不知道小厨房已经不能用的事实。哦，请允许我感慨一声我的上帝啊，因为你是个胆小鬼，当我们都忙着和僵尸抵抗的时候，你却吓得躲在一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很胆小，其实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对吧？”

詹姆斯的问题一瞬间将费尔南多推向风口浪尖，所有人都开始用眼光打量起他的身影。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塞巴斯蒂安，他们两个前段时间一直厮混在一起，而且他们之前有矛盾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费尔南多说：“你这个大块头，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这么和气，我还在纳闷，之前在监狱的时候你成天威胁我恐吓我，怎么一到这个地方你就开始百般温顺起来，原来你是早有企图啊？”

“不，你听我解释，你们都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还有詹姆斯，我知道在这个小团队里你说了算，但是，你凭什么抨击我，还说什么我自己最清楚，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我，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应该照顾你的组员的感受才对，你现在倒开始把我往外推了。”费尔南多好像很不服气。

詹姆斯却一点都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有什么证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从监狱出逃的时候你挺厉害的，为什么一到这个地方你就又紧张又害怕？况且像你这么魁梧的身材，就应该是在监狱时候的那个样子，就光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说你在给我们演戏，难道你还不想承认？”

詹姆斯*得确实有点紧，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因为他的问话方式和我的初衷现在有了矛盾。我赶紧凑到他耳边告诉他：“你先别这么冲动，看出来你也觉得他这个人现在有问题，不过，正像他所说的，我们现在正在非常时期内，他还没有暴露，我们就给他留条活路吧，我的建议是，不要再重蹈法布里奇奥的覆辙了。本来可以好好合作，后来因为太真诚的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然后使得我们背道而驰，这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讲有些不妥。”

詹姆斯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想了一下又说：“我不是要故意这么针对你的，只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你还愿意合作，那么我们可以握手言和，继续我们愉快的合作，如果你觉得你的想法比我们高明，那……”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用不着你来教我。是啊，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了，之前我确实想过要靠自己，但是当我发现法布里奇奥被你们整成那样的时候，我便决定跟着你们，我知道一个人什么都干不成。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的名单上，但是他们既然选择了我，就说明我还有点用处。既然有用处，就不要浪费。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不想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就死在僵尸口下，我就是想要一份抗体，然后我就会离开。”费尔南多貌似诚恳的态度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惊讶，但是他把自己和法布里奇奥相提并论，并说是我们在整法布里奇奥，这一点，我很不同意。

我对他说：“嗨，你弄清楚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整过法布里奇奥，是他自己想不开钻牛角尖的，况且我们曾有过大费周折地去找他，去请他回来，这些你又不是没看见？”

他听我这么说后又立即改口：“好吧，就当我是口误吧，反正孤零零的感觉有些不好受，这大概就是我选择你们的原因吧，我看得出来你们几个很团结，也很在乎彼此，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分殊荣。”他的话语竟然有种淡淡的伤感，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很矛盾。

詹姆斯却冷冷地对他说：“得到这份殊荣？哼，不是我小看你，你要是还继续保持着对别人不放心，只心存自己的抗体，那么你永远也不会得到的，你走着瞧吧。”

费尔南多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他摇着头转过身去，接着又摸索着香烟，然后默默地点上。看着烟雾里他那颤颤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突然觉得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他，可是后悔又没有用，我只能由衷地希望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防备我们，不再把我们当敌人。

“不好意思——”当我们的对话已经停止很长时间后杜宾突然说。我们都看着他，等着他说话。他转悠着眼珠子，又是那种让人看着想笑却笑不出来的眼神，十几秒过去了，他依旧在看，直到布朗命令他快说的时候，他才结结巴巴地说：“嗨，我真不打算说，但是，你们知道我这人憋不住，但我向上帝发誓，我一定不乱说。”他害羞着又惊恐着，然后笑眯眯地望着詹姆斯和布朗，等着他们的允许。

“快说啊。”詹姆斯大叫。

“好吧，老大，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我胆子小。”

“不想被我吓就快说，我胆子大，但是看到你慢慢吞吞地调别人胃口，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急死的。”

“好吧，那我可真说了。”他还是没有立即说，又扫视了我们一圈，还在半途中对费尔南多说：“抽烟的那个家伙，我要说话了，麻烦你尊重一下我，请转过身来看着我行吗？”

费尔南多有些不耐烦地转过来，他将剩下的半截烟踩在地上，然后吐了一口，双手抱胸，两脚交叉。

“好吧，我要说了。你们刚才对话的过程中我可真的是一言没发。但是听完了，我想说，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我这个人性子急，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说什么就干什么，不喜欢推推拉拉等好久。我们不就商量一个计划吗，既然大家都表决过了，那就挽起袖子抡起膀子干啊，为什么要在这里分析这个讨论那个的，这个嫌那个心术不正，那个又觉得这个态度不诚恳，我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抗体，要知道，那个停尸房里的尸体再过几天可就完全坏掉了。”

杜宾说完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膝下弯，手掌放在膝盖面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十几下。他喘完之后才直起腰板但是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该批评地批评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你哪里都没有说错，你说的很对，我们是该正面地检讨一下自己了，你说的这些不就正好是我们现在纠结的嘛，太感谢你了，我亲爱的杜宾先生。”詹姆斯似乎很认同杜宾的话，又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种性格，都喜欢直来直去，只是詹姆斯看上去比杜宾稳重一些。

杜宾得到了表扬，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差点没跳起来鼓掌为自己庆祝，他实在激动地说不出话，我看到后只好替他说：“嗨，别忙着高兴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这回够意思了吧？”

他笑着说：“很好，很好，谢天谢地。”

詹姆斯却说：“卡萝尔呢？让她继续待在这儿？”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带她回到地下室去。布朗说：“别带了，让乔治留在这儿陪她吧，我们几个回去。”

我一听到要让我留在这儿，便立刻说：“不行，不行，我必须得跟着你们，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可是她怎么办？”詹姆斯又问。

“她，她——”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带上卡萝尔，我不仅要担心她的安危，还要同时担心她对我的担心，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一星期诺言才刚刚开始，她一定会表现出比我还担心我自己的。于是我回答詹姆斯：“不，她必须留在这儿，而我，必须跟你们一起，让塞巴斯蒂安留下来陪她，他那么能说，明都夸赞过他的聊天技术，所以，就这么定了。”

“你愿意吗？”詹姆斯立即征询塞巴斯蒂安的意见。

塞巴斯蒂安望着我，又看着詹姆斯，他说：“我？你们要我留我就留吧，我比较随意。”

“你别随意，你是有任务的，首先，像上一次那种卡萝尔被人劫持的事件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一旦发生，我们找你是问，其次，你的任务是陪她聊天，但是不能什么都聊，她是个文化人，没你那么随便，总之逗她开心为主。”布朗对塞巴斯蒂安追加了几个条件。

“什么？聊个天还得参照这么多标准，我也是个纳税人啊，怎么就没人为我服务呢？”塞巴斯蒂安有些不太乐意了。

我赶紧上前安慰，“答应我吧，我知道你很厉害，就当我欠你一份，回头我加倍补偿。再说了你不仅不用冒着生命危险直面僵尸，还在这儿能享受自助餐的待遇，多好的事啊。”

他想了一下，便答应我了。他的确没费尔南多那么复杂，这是我非常欣赏和喜欢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