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次事情发生后，我更加坚定了出逃的计划，我想着既然可以到这个地方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org而现在对我来说最关键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马尔克斯会不会答应跟着我一起，第二件事就是能否在这个周围全是仓库的院子里找到一个最薄弱的地方，然后成功逃走。

吃完早饭，我独子在院子走着。说实话，在我醒来之后还没正儿八经的观察过这个地方，因为我一直很讨厌卷闸门，从小时候就开始讨厌，我的手被这该死的铁皮夹过。我本来是要去茱莉亚音乐学院学习钢琴的，那是我最初的梦想，我那时还天真地以为能在纽约上大学的时候过完我的青春，顺便以在林肯艺术中心演出作为青春谢幕礼，然而，都怪那该死的卷闸门，所以我才不得不背负父亲的希望，去学习我不喜欢的生物学。

这个院子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地上没有一处草坪，所以这个地方连一只蚊子都没有。我看来看去都发现不到什么能让我顺利爬出去的角落，到处都是墙壁和各式各样的门，当然这其中卷闸门的数量占绝对优势。

我正在观察，这时法布里奇奥向我走过来。那时我正坐在院子中间的一块凸起的板砖上。

“乔治，能和你说说话吗？”他的影子遮蔽了我头顶的阳光，而他，就像一座大山横在我面前。

“别，最好不要，我现在对你的情人有阴影了，我是说真的，他的功夫可不是吹出来的，估计你没被他打过吧，当然，他怎么可能打你？”我有些讽刺地说着，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个的。”他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竟然坐在我旁边。

我本来打算起身离开，但是他又说：“我是来和你说说布朗的事情的。”

我一听他要说布朗，顿时来了兴趣，我所说的兴趣不是我对布朗还抱有认同和希望，更不是我想真正了解他，因为从昨天开始，我已经很仇视这个人了。我现在唯一有兴趣的是希望能从法布里奇奥嘴里知道更多的关于他们的预谋。

“好吧，你说吧。”我向旁边挪了一下，我还真挺害怕那个明就站在某个角落。

“你不用害怕明。”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现在的心思，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样。这让我很期待他即将要表达的内容。

“明是个感性的人，当然也很任性，不过他真的很好。”

“法布里奇奥先生，你要是跟我交谈你的情人，那我看咱们的谈话应该停止了，”我打断了他。

“哦，抱歉，我忘了。好吧，咱们从头开始吧。首先，我想说的是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毕竟是我们从活死人堆里把你救回来的，所以，作为回报，你真的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再说那个建议对你并没有坏处啊，那可是你的的长项啊。”他一改往日的骄横和高高在上，突然变得很温和。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你是来游说我的，好吧，让我想想，我确实应该说些感谢之类的话，哪怕是违心的，这样你们可能也会觉得面子上过得去是吧，而且我想这院子里人人都应该对你说了感谢吧。但是可惜的是我想现在我不会了，因为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处在被别人设计的圈套中时，我的脑子里只有……”我省略了我想表达的词语，因为我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应该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在这个社会，讲礼貌是很有必要的。”

“是吗？原来也许是，但现在满大街都是想把你当作美餐的僵尸，当它们伸着手张着嘴准备把你吃掉的时候，请问法布里奇奥先生，你觉得‘对不起’、‘不好意思’这样很有礼貌的拒绝会让他们离开吗？”我有些蛮不讲理地跟他争辩着。

他停顿了几秒钟，从兜里逃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才说：“你说的很对，小子，我一点都不否认，但是现在的现实要求是我们得活着，而且现在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把你眼前的僵尸打死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我们是把那些东西消灭不干净的，所以我们得想一个最根本的办法，那就是制造出一种能对僵尸病毒产生免疫效力的东西。”

他说完后我在心里赞扬了一下他的陈述，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很难让人察觉他是从监狱里出来的重犯，这一点那个费尔南多跟他差远了。但我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因为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从说话到现在，连布朗半个字都没提。所以我赶紧提醒他说：“老兄，你不是要跟我说一说关于布朗的事吗？”

他把吸在嘴里的烟吐了出来，又接着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头扔在地上。

“哦，布朗，对，他今天惹到你了？”他的问题很有趣。

“他？惹到我？这又是谁说的？”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流言蜚语，于是这么问他。

“没有就好，他从你房间出去后跟我说了你的态度，说真的我很失望，当然，他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而且奉劝我一定要把你留下来？”

“所以，假设我没有答应，你们会运用各种手段？包括把我绑起来？我知道你的一点点背景，我还听说你智商特别高？”

“智商高？算了吧，顶多能记住几个密码，然后把自己救一回罢了。”他开始谦虚起来，那种印象中的痞子形象在他身上一点都找不到了，怪不得那个中国佬会喜欢他。

“嗨，你想什么呢？”他问我。

“哦，没想什么。”我歇了一下又说：“记住密码？你是说通过听几次开锁的声音就能记住密码？”对于他的事迹我真的很惊讶。

“我相信你也会记住的，那些按键是有声音的，数字从小到大声音也会越来越大。”

我“哦”了一声准备要走，因为这种无趣的对话对我来讲实在没有意义，他现在表现的就是再和善都不会让我改变我的决定的，我很明确我跟他之间的距离。

他一直在后面追我，我用明来当挡箭牌，后来他也没再继续。

他走后，我换了个角度，我想这一次应该从最矮的地方开始。我想到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厕所，于是赶紧跑进去。

这真的是一个大发现，厕所的便池正上方有一个通风窗口，我踮起脚但是还是不足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然而兴奋的是，这个通风口的大小足够我身体出入。

我到外面找到马尔克斯，把刚才发现的消息说给了他，他把我拉到一个角落数落了我一番。

他说：“你以为你真的能成功吗？就算你说的那个地方能出去，可是外面是僵尸啊。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人，但是他们毕竟很强大，强大的足以让我们不愁吃不愁喝地待上好几个月。”

“马尔克斯，你不要说了，其实我除了要告诉你我的发现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今天晚上走不走？和我？”

我一直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却变得迟钝起来，又是挠头又是抓耳，让我很着急。

我们僵持了几分钟，他一直低着头，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我很失落。

我和他分开，一个人向房间走去，躺在床上有些痛苦。劫难来临之后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当我想跟他分享我的东西时他却拒绝了。我耿耿于怀，那些逃跑的计划也开始被抛在脑后。

“乔治麦克啊，你到底想干嘛？”我问着自己，狠狠地砸着床板。同时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情，而且是对我逃跑来讲特别有用的事。我记得那天在监狱的时候，法布里奇奥提醒过我当僵尸靠近的时候可以装死，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僵尸的血抹在我身上，从而成为他们的一分子而蒙混过关呢？我为我刚刚的这个想法感到骄傲，再次捶打着床板。

晚上很快到来，我匆忙地从那个临时厨房的仓库里拿了一份食物就走开了，临走时我观察到马尔克斯一直在注视我。我没有理他，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应该结束了。

回到房间后，我只把带回来的三明治吃掉了，把那瓶矿泉水和酸奶装进了我的兜里，我想要是出去找不到能让我填饱肚子补充水分的地方那就糟了，所以这两样东西我必须留着。

我假装肚子疼，便捂着肚子向厕所走去，这条三百来码的路程对我来讲好像很遥远，我的手心现在全是汗，头发也开始变得湿漉漉的。我一直担心被人发现，不停地回头，不停地张望，任何一个小声音都会让我高度紧张。我眼看着厕所理我越来越近，我想这和犯人期待获释日期的临近应该很像。

当我离厕所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我放弃刚才一直的走路，改成跑起来，我的眼前虽然黑暗，但是对我来讲那是无限的光明。不幸的是，说光明，光明就到了。一束强烈的手电筒光线打在我脸上。

“你要干嘛？乔治麦克先生？”是布朗。

我被吓到了，差点没尿到裤子上，生平第一次出逃，竟然这样狼狈地被人抓到。

我的意识一下子全没了，脑子只有“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说谎自己肚子疼，就被他扭着胳膊带到厨房仓库里。

“好吧，乔治，看来你得仔细地跟我解释解释了！”布朗像个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一样，他的口气也好像在审查一个犯人。

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耍威风。

“这样吧，你回答不上来，我来替你回答。有人举报你要离开这个地方，请允许我用离开这个词，因为我怕当我说你逃跑的时候，你会心肌梗塞或者脑血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么你错了，这个地方虽然很小，但是它也有它的制度。你以为我们没你那么有文凭就没你那么有智商吗？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侮辱我，我感觉正像他说的，我真的快心肌梗塞了。

“你别在用这种口气了，好吧，你们有制度，那你就随便用你的制度来惩罚我吧。”我想学着战争中的那些大无畏的英雄一样来表现我现在的无所谓，其实我心里最深处的还是悔恨，悔恨自己的马虎和对别人的信任，我知道那个高密的是马尔克斯，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惩罚，当然要惩罚，可是事情不仅仅是惩罚这么简单，我现在以一个组织的最高领导者的名义命令你必须加入我们。”他那副比撒旦还恐怖的脸面对着我大声吼叫着，我不认为他现在是皇帝，但我觉得他比皇帝的老子还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