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之阿波罗的仰望

第七章.重逢[1/1页]

第七章.

那架白色的钢琴还是静静地立在那里，那些所谓的天才琴师们都以高傲的姿态走上台，却最终都以落荒而逃的狼狈姿态跑下台。

其实钢琴本身并没有多少神秘的地方，只是应了那句话：乐器也是要和人心意相通才能发挥出它的实力，热爱音乐的人没有虚华的外表，没有显耀的资本，有的，只是一颗最纯真的心灵，单纯地热爱着，把自己身心都融入进去地陶醉着。

阿言喜欢音乐，不是从他成为“迷迭香”主唱开始的，应该说，是阿言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让他成功胜任了这个主唱的位置。

阿言渴望舞台渴望音乐，似乎就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人。

有些人，你不经意间就会被他们打动，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才华，在属于他们的舞台上光芒四射。

现在，置身在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舞台，阿言内心克制不住地在叫嚣。

冷不丁，旁边传来一个略微低沉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声音：

“怎么还不上去？”

阿言不用转头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看着我狼狈地像傻瓜一样，心里很得意吧。”

阿言没回头，却把声音低了下去。

“上去吧。”

对方只是说了三个字，然后阿言只感到心口一阵空虚，转身却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那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感觉自己似乎是那个人手里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什么嘛，把自己一个人丢在日本，五年来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自己回来见了自己就只会说这些？连一个问候一个抱歉都省了？！

话虽然这么说，阿言还是决定上去了。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对疯狂的摇滚乐置若罔闻，眼里只看得到那架钢琴，仿佛它正在对自己做着无声的邀请。

似乎接受了一种无言的指示，人群突然安静了下，音乐也在瞬间停下，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走上台的身影。

失神地抚摸着琴身，阿言感到指间久违的触感。

在日本的五年，他都没有再碰过钢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初的那种音感。

坐下来，手指开始缓慢地在琴键上游移，找寻着记忆中曾经熟悉的音符。

阿言的脸上慢慢浮起舒心的笑容，让台下的人群都摒住了呼吸。

人群中，有一个戴着礼帽的男子坐在距离舞台最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阿言，表情隐在帽檐下。

********轻轻地弹起一个音符，阿言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表情就完全变了。

流畅的琴声从指尖轻快地滑过，这个时候，眼里身体里所能看到和感觉到的就只有这个光芒四射的舞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舞台，只为那个人演奏的舞台。

那个人，此刻一定也在人群里，看着自己。

阿言甚至觉得自己隐隐开始有所期待。

期待什么呢？不知道。

脸上的水迹还没完全抹去，身上此刻也一定狼狈的可以，台下的人都光鲜亮丽，映衬得自己更加难堪。

肩膀抬起来的时候扯动了伤口，阿言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皮肉粘在了一起，再次扯开就会蹿起一股麻麻的痛。

但是，他必须完美地结束这场演奏，就算此刻身上再多几道伤口，他也要证明给那个人看。

韩予言，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阿言醉了，底下的人也都醉了，他们都不发一言，沦陷在其中，表现出陶醉的样子。

靠近琴上的麦克风，阿言独特的嗓音幽幽响起在舞台上空：

“日暮时分的天拖拖拉拉的脚步睁开眼睛看这无法忘怀的地方还残留对你的怨恨现在我想要自由用时间可以解决的我相信就怕那样也只是愚蠢的行为现在那些错失的东西我存放起来了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一开始你的存在是没有我的是你给了我伤痛我还有那麼多痛心的记忆无论何时你都不是我任何人都是这样的伤痛来自饱受煎熬对不起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真的只有这样做了像你一样只有重新开始直到那天来临为止没有办法再继续爱你为了忘记对你憎恨的那天”

当年，就是凭借这一首自弹自唱的《步伐》，让年仅十岁的阿言在“迷迭香”声名大噪，现在重新回到这里，再次唱起这首歌，阿言真正惊叹于命运的巧合，同时也无端感伤起来。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可以忘却，即使经历了噩梦般的遭遇却也享受到了迟来的幸福——那个人给予的幸福。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是被爱着的，是被需要的，是可以幸福的。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生命中就已经被一个不可替代无法磨灭的身影牢牢占据了呢？

在日本，向他告白的女生不计其数，甚至连男生都有，但是，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

再怎么漂亮丰满的女人，在他看来似乎都差了那么一点。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爱上自己，阿言就只能对天翻白眼了。

现在，坐在这里，一边唱着自己头脑深处回想起的歌词，一边又思绪飘飞到不知名的角落，阿言甚至没发现所有人的眼睛突然瞪大，然后死命捂住了各自的嘴巴。

舞台上凭空多了一只黑猫！

黑猫旁若无人地跳上钢琴开始tian爪子，姿态慵懒，步履轻盈，一对诡异的鸳鸯眼扑闪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有名的猫中贵族，气质是显而易见的，可想而知它主人的身份有多特殊。

阿言似乎是神游得太厉害了，身心都投入在指下的演奏中，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不速之客的存在。

直到，一个身影走上了舞台。

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礼帽，穿着绅士的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

一个即使看不到脸也帅得让人窒息的男人，一个即使站在舞台上不言不语都能光芒四射的男人，一个能在瞬间征服所有人眼里却冷漠得容不下任何人的男人。

他是“迷迭香”的传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T城又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成为称霸这不夜城的主人。

他们叫他：

“少爷！”

气氛开始凝滞，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空气中莫名的压迫感和威慑力。

琴声戛然而止。

阿言慢慢抬头，眼睛触到那个朦胧的侧脸，突然不可自制地浮起了雾气。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跳入自己的视线，侵入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层呢……

记忆中的那张脸清晰了又模糊，近了又远了，五年里每分每秒都在想念的人，突然就这么直接地撞进了自己的视线，阿言的第一个反应是想逃。

他终究还是没有看他的勇气，怕自己轻易地就原谅了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但是，他没来得及站起来，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只发生在几秒钟里。

黑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居然毫不客气地直接冲向阿言，一头蹿进了阿言的怀里。

阿言手忙脚乱地抱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脸已经直接被黑猫的舌头洗礼了一遍。

众人也没来得及反应，但是很快舞台上的人就开口了：

“从今天起，韩予言将不再是‘迷迭香’的主唱。新的主唱，明天我会亲自介绍给各位。今晚我请客，大家尽情地玩！”

唇边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隐在帽檐下的脸在灯光照耀下泛着迷离的光彩，底下的女人全部被这个微笑勾走了魂。

“少爷！”

静默了一秒钟，有人扯开了喉咙喊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爆出了疯狂的尖叫：

“真的是少爷啊！天呐！”

“少爷实在是太帅了！”

“天呐，少爷回来了！扶着我点，少爷啊！”

“那个不是五年前消失的韩予言吗？”

“啊对啊，真的是认不出来了啊，真漂亮！”

“《步伐》啊，真的是天使阿言啊，‘迷迭香’传奇人物之一的韩予言啊！”

……

所有的呼喊到后来都变成了统一的口号：

“少爷！”

这个男人，让这个夜晚点燃了激情。

********阿言基本上是被抱着回到“迷迭香”二楼的休息室的。

因为，第一：他被那个自己想了五年的人和黑猫热情的招待弄得现在还处在云里雾里状态；

第二，他被那一句“韩予言将不再是‘迷迭香’的主唱”给彻底打击到了以至于整个思绪还在那句话上徘徊。

所以，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个他想了五年的人毫不怜惜地丢在了休息室的大床上。

肩膀的伤及时地刺激了阿言的神经，阿言撑起身子，不意外地看见某个男人正抱着黑猫靠在门口。

“它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呢。”

Augus的手摸着猫的脑袋，眼睛看着阿言突然蹦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没有一句关心的话，甚至连一个简单的问候都没有，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主角竟然还是那只黑猫！

阿言深吸一口气，刻意避开那个让自己心神意乱的眼神和那张比五年前更加出众的脸。

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就挂念了五年？

阿言满腔的不满疑问怨恨正打算一股脑儿抖出来让眼前这个人好好反省一下，面前的人却用一句话堵了阿言接下来欲开口的话：

“去洗澡。”

Augus的下巴朝浴室扬了扬，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蛊惑的味道。

阿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曾经在乎过自己，眼前这个人的口气举止眼神都平静得像是自己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难道，自己走后的五年里，那个人真的已经习惯了，真的已经不需要他了，真的不再对他有任何挂念了？

阿言试图读懂面前人的表情，试图透过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探视到那个人的内心，但是徒劳，那个人的心从来没对任何人打开过。

见阿言坐着不动，眼神又开始呆滞，Augus挑了挑眉。

“要我帮忙么？”

这句话如电击，让阿言立马跳了起来。

“不需要！”

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想到自己现在的确一身狼狈，伤口也需要清理，阿言打定主意等洗完澡再问也不迟。

他，应该没发现自己受伤了吧……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响起，Augus在床上坐了下来，拨开遮住脸侧的头发，露出一只别致的十字耳环。

叹一口气，Augus开口，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哥……拿包扎用的东西上来，现在。”

看似简单的耳环居然是做工精密性能绝佳的微型通讯器！

“是，少爷。”

耳朵里传来年轻男子恭敬的应答声。

盯着尾指上和阿言成对的戒指良久，Augus轻轻地叹息。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