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妡妍的母亲(上)
行如风想听听妡妍母亲的故事,没想到黑塔酒仙却没了下文。就见他向西侧崖壁一指道:“我带你们到它上面看看!”
这次黑塔没有抖动袍袖,只将打狗棒向上一指。随着金光泛起,耳畔生风,转瞬穿过百丈云雾,向西侧峰飘去。
下一个瞬间,三人已立在峰一块岩石上。
黑塔一屁股坐在岩石上,自顾道:“道爷我累了,想喝口酒儿。”言罢,将破碗放在地上,手伸进黑sè上衣里一阵摸索。
此处是西横断山的最高处,与东侧的西山绝只相隔约莫百丈远。
行如风和蒋妡妍站在黑塔身侧,奇怪地看他做出每一个动作。
行如风暗忖,酒仙馋酒实属正常,但这荒郊野岭,何处去寻酒呢?
妡妍心道:这黑乞丐来得蹊跷,虽相貌丑陋,道法却也通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母亲业已走失五年之久,遍寻不见,莫非他有她的消息?
“唉呀——我的酒呢?”黑塔在怀里摸索半天,空着一只手出来。
妡妍暗笑:你的破衣服瘪瘪的,能从中摸出虱子来我信,摸出酒来岂非做梦?
“唉呀——”黑塔仍在慨叹,“这若是没酒的话,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呀!”
妡妍道:“大仙,只要您告知我母亲的下落,我便将北山酒馆所有的窖藏全都敬奉您老人家!”
“是那十二大坛酒么?”
“是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哦?这北山酒馆的酒……”黑塔不断眨着眼睛。
“您还不信么?妡妍我言出如山,从不打诳语!”
黑塔笑道:“道爷我早就知道你这娃娃不善谎,但有儿健忘啊!”
妡妍一愣:“此话怎讲?”
“你忘了么?你已经答应将北山酒馆十二大坛酒给我了呀,一件东西岂能送两回呀,哈哈!”
妡妍道:“我是过,但前提是我父亲好了以后。他现在不是还没好么?”
黑塔道:“你只要按我的方法去做,十天之内,你父亲便会从床上站起来,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北山酒馆的酒早已在我囊中,不应重复计算哦!我听你家在西山也有一个酒馆啊,呵呵。”
妡妍面带忧郁,道:“大仙,原来神仙亦有贪念啊!您老人家将我家的酒都鼓捣完,让我们拿什么开店啊!”
黑塔哼了一声道:“是买卖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人都没了要店何用?十二坛酒换回一条人命,二十四坛酒换回两条人命,看看哪个上算?你娃娃不呆不傻的,掂量掂量吧!”
行如风一旁道:“蒋姑娘,还等什么?快答应吧!”
妡妍一瞪眼:“用得着你催吗?我早答应了!”
黑塔道:“早答应不早?看我的——”言罢掐诀念咒,大嘴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响,伸出右手食指向东面一指,道一声:“疾——”
“干嘛呢这是?”妡妍和行如风不约而同地看着黑塔的手指头。
片刻,一团黄乎乎的烟雾飘飘忽忽地从东面飞来,在黑塔身侧降落。黄光散出,一个未开封的大酒坛呈现在眼前。封泥上面篆刻一个“蒋”字,正是蒋妡妍家的藏酒。
妡妍愣怔在当地,不晓得黑塔施了何种法术,竟将一大坛酒从地窖里抓摄到此处。
黑塔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轻哂道:“此乃道家普通的搬运功夫,雕虫技耳,何足挂齿?”言罢,右手轻抬,那块封泥已凌空飞走,掉到脚下的深潭里。
黑塔一指酒坛,道声:“酒水来!”
但见直径半寸许的酒线从坛口飞出,呈一道黄橙橙的弧线,不偏不倚地降落在破碗里。
酒水源源不断,一滴未洒在外面,但那酒碗便是不满,始终在半碗左右。
黑塔看看差不多了,喊一声:“停!”
那酒水真听话,听到指令,即刻从弧线部断开,一段流进碗里,一段回流至坛。
在两个凡人惊愕的目光中,黑塔酒仙毫不客气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嗯,半坛酒下肚,姑且解解渴吧!”黑塔拍了拍肚皮道。
妡妍道:“大仙的酒也要了,也喝了,该正事儿了吧?”
“别忙!”黑塔一摆手,对行如风道:“你子要不要来两口?”
行如风嘻嘻一笑:“您老人家业已干了,莫非想让我舔舔酒碗吗?”
“谁叫你舔碗了?这里不是还有酒么?”言罢,黑塔重施伎俩,那只破碗里仍旧半碗酒。
行如风端起来就要喝。
妡妍道:“嘿——那是我家的酒呀!”
黑塔道:“这还是你家的酒吗?切!你气还不爱听——子,这是我的酒,喝!甭理她!”
行如风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喝起酒来。
那酒乃绍兴陈酿女儿红,喝起来特别爽口,只是有一样,怎么喝也喝不完。
行如风放下酒碗,对黑塔道:“仙长,我喝好啦!”
黑塔瞥瞥酒碗,笑道:“子还行,喝了将近二斤。”
“这么多呀!没见少啊!”行如风吓了一跳。
妡妍道:“自己家的酒舍不得喝,别人家的酒当然要放开量啦!”
行如风刚yù加以反驳,黑塔抢道:“你这女娃认哪门子死理呀!你若觉得不够本,将剩下酒的喝了吧?”
妡妍一撇嘴道:“脏兮兮的,我才不喝呢!”
黑塔怒道:“你敢道爷我的碗脏吗?这可是个仙碗哪!有无穷的妙用,你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
妡妍道:“我没嫌碗脏,只是觉得三人共用一个碗不太卫生啊!”
黑塔道:“是卫生重要,还是你母亲的安危重要?”
“大仙,这喝酒跟我母亲有何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嘛!”妡妍一时气乐了。
黑塔道:“道爷我做每一件事均有它的道理。你不喝酒,可别怪我不告诉你母亲的下落。”
妡妍心中有气,又不便发作,只好忍气吞声,端起了酒碗。看看碗边儿,似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急忙一闭眼,也不管是哪儿,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碗,妡妍对黑塔道:“大仙,我酒也喝了,是不是该告诉我母亲的下落了?”
黑塔站起来,围着酒碗转了三圈,然后立定,双掌合十,默诵真言,突地向酒碗一指,道声:“疾——”
一道金光闪过,那酒碗倏地变成笸箩状,里面的酒水同时增多数百倍,黄橙橙的,醇香扑鼻。
行如风和妡妍互看一眼,不明白黑塔究竟要做什么。
黑塔神情庄重,双手搓了几下,对着酒碗平伸,同时一口仙气喷了出去。但见酒面上氤氲密罩,好久才渐渐散去。
“好了,娃娃你去好好看看吧,要抓紧时间!”黑塔道,声音微微带喘,似乎费了不少气力。
妡妍伸头去看,但见氤氲散处,酒面像镜子似地反shè出一个漂亮女人的上半身来。
“啊——娘!这是我的娘啊!”妡妍真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