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妡妍很少听到父亲骂人，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虽一贯严肃，但从不粗鲁，可能是因为今晚听女鬼害了人，怕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吧？

蒋仪yīn也觉得自己适才在女儿面前话语有失文雅，又加了一句：“真是把我气糊涂了……”

妡妍不想听父亲谈论什么鬼道了，了她也不懂，就岔开话题，问道：“爹，跟鬼生气犯不上，明天您不是就能把她摆平了么……对了爹，刚才您向李老疙瘩打听那三个陌生人做什么？”

蒋仪**：“我觉得那三个人应该是王一言、姓何的大虾米还有那个叫行如风的子。这个行如风年纪不大，但老成持重，与他的年龄实在不相配，看不出，猜不透，可能是个棘手的人物。”

“是又怎样？他们目前已经是摩天岭的散人了。”

“若依着为父，我只会留下那姓行的子，毕竟他是从神仙岛来的。至于那两个所谓的侠客么，要文没文，要武没武，要名没名，要钱没钱，简直狗屁不是！留他们在此，纯属鸡肋！”

“既然他们这么不中用，干嘛还留下他们？”

“杜大鹏先发了话，又请示了老神仙，把姓行的留下，再让姓行的叫上两个能得来的人陪他。老神仙都头同意了，就不可能再变更了。”

“爹，我看那姓何的大虾米也有不顺眼，女儿有个主意，不如叫他去蒋铁三那里黄老四的空缺，也让他尝尝卖苦力的滋味。”

“妡妍，既然那只大虾米被姓行的子看上了，再把他调出来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办到的了，看以后他的表现吧。”

“爹，我看这个姓行的少年虽然傲气一，但看着倒也不十分讨厌……”

“哦，是么？”蒋仪yīn奇怪地看着女儿，“你的感觉？”

妡妍道：“感觉也不大准，他才来几天呀！但凭直觉上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坏，听他是纯阳之体呢……”

蒋仪yīn哼了一声：“纯阳之体，那又怎么样？”

妡妍嘻嘻一笑：“那可是修道的好材料呀！咱这山上有几人能达到纯阳之体呢？”

蒋仪yīn又哼了一声，没言语。他何尝不想做纯阳之体？但有时，免不了学道意志不坚定，架不住sè的诱惑。

妡妍见父亲沉默，知道刚才的话有刺伤他，虽是无心的，也觉得过意不去。过了会儿才道：“爹，女人是纯yīn之体，您看……我能修成神仙么？”

蒋仪yīn盯视女儿片刻，忽道：“能！”

妡妍一笑：“那您呢？”

蒋仪yīn摇摇头，道：“当初我跟你师伯不清道人在这摩天岭上学道时，他也过我是纯阳之体，我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能够光大门户。都怪我不争气呀！”

妡妍试探着道：“您……是不是在怪我娘……”

蒋仪yīn一愣，没想到女儿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他其实真有怪她娘的意思，但全怪她么，自己就没一责任么？

妡妍道：“我听别人讲，当初是我娘苦苦追求您，后来师伯从中为媒，您才勉强跟她成婚的。”

蒋仪**：“别人的话未必全对。你娘很漂亮，要一儿也不心动那是骗人，但我很矛盾，既想保持纯阳之体，以便得到成仙；又想成仙之路实在渺茫，不如……唉！别提了，怪就怪我学道意志不够坚强啊！”

妡妍柔声道：“不管怎么，没有您和我娘，就不会有我，这养育之恩女儿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蒋仪yīn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对面那冰凉的石壁，神情忧郁道：“你娘离家出走后，半音信皆无，我时常担心啊！”

妡妍道：“您不是总在找么，已经尽力了……我也想我娘啊，五年了，我连做梦都在想她呀！”

蒋仪yīn又叹了口气，道：“你娘的资质不比你差，莫不是由于妒心太重、定不了心神，怎会走火入魔呢？自她坠入魔道后，我试过许多办法来拯救她，但都无济于事，最后竟让她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了……唉！太大意了，那天晚上，我要是不去白玫瑰那里就好了……”

妡妍走到石门旁听了听，然后回来悄悄道：“爹，您和右仙姑紧对门，可别叫她听见了。”

蒋仪**：“好了，不这些了！我现在还是回答你的问题吧——我再怎么努力也修不成真正的仙了。不光是因为失去了纯阳之体，还因为我修习了一些旁门左道，入魔已深，虽功力雄厚，但均是魔的力量，便是有笋剑来帮助我修行也难去我的魔心，最终修成魔仙就很不错了。”

妡妍道：“世上还有魔仙么？”

蒋仪**：“或许有吧，好像应该是脱离了正道的、具有仙的功力而达不到仙的品味的那种吧，他可以长久地活在世间，但口碑不太好，在这上还不如鬼仙呢。”

妡妍道：“您及早收手，摆脱心魔，重新走入正道吧！”

蒋仪yīn摇摇头道：“谈何容易！除非遭到尸解，投生来世，重新修行。”

妡妍道：“我师伯是纯阳之体么？”

“他？”蒋仪yīn不禁笑道，“早就不是了，在某种程度上讲，他还不如我呢。你看咱们这条隧道的石室呈男女对称排列，还有那头的隧道——东山和南山隧道的石室，不也是呈男女对称排列么？这均是你师伯的创意，只不过是老神仙来了后继续沿用此法罢了！你想，你师伯创这么一个玩意儿来究竟为何？不言自明啊！要不，怎么连他自己都，自己是个不清道人呢？暗含道理在里面，试想，六根清净方为道，六根不清，何以为道？”

妡妍不住头，喃喃道：“那个行如风乃纯阳之体，看来有得道的可能了……”

蒋仪yīn嗔了她一眼，不悦道：“怎么又提起那子来！”

妡妍撒娇道：“我对他好奇嘛！”

蒋仪**：“你是不是想借你的纯yīn之体，破了他的纯阳之体？”

妡妍的脸霎时绯红，羞道：“爹……您什么呢……”

蒋仪yīn深知当父亲的不应对女儿出这样的话，但他在魔道混惯了的，不十分讲究措辞，还是道：“我jǐng告你，离他远儿！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

妡妍急道：“爹，女儿没想和他怎么着，这不过想同他比试一下武功啊！”

蒋仪yīn一摆手：“不用比，你比他强！”

妡妍道：“不比哪会知道？明天我就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