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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步步算计口难辩 声声抱歉泯祸殃(2)

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店在热卖着圣诞的小礼物,不是很贵,却都很别致用心,我被导购小姐忽悠着稀里糊涂地买了两团灰色的毛线和一副针,直到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是要做什么?

休整了几天,子越的电话倒是每天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如期而至,内容基本三句话:小薇,吃药了吗,多休息。我有点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是放过我了吗?这又是唱哪出?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他句:“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他沉默,只应了一句:“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知道。”便匆匆挂了电话。

抽了一天时间去周亦那里办离职,周亦没在,一切照旧,办公室也没有搬到新楼,助理也没有招。原来小崔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看到我,站起来笑笑:“赵姐。”

“你是?”我有些讶异,不记得见过她。

“小吕,原来是销售部的。”她笑得有些拘谨。

“小崔呢?”我真的很想见她,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如何面对我坦然地说出她是陪我去人流。

“辞职了,听说去了家更好的公司。”小吕说着,我的心一沉。没再吭声,直接开门进去等着周亦。

熟悉的地方,却已经不是熟悉的感觉。将办公桌里的私人物品收拾出来,无非不过是护手霜、像框什么的,还有生日时收的几件礼物和那条红宝石手链。我都细细收好,放到了纸箱里。

去茶水间接水,又看到美女蛇窈窕地从周川办公室出来,却已经少了起初的那份讶然与愤愤。这就是生活,纵然眼里有沙子,眨一眨,还是要看。

等到快中午,周亦才回来。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他很快地敲门进来,目光接触到我的纸箱神色便是一黯。

“周亦,”我冲他笑笑,开了口,“近来还好吗?”

“还好。”他淡淡笑笑,“你呢?药该吃完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还没。”

“怎么会?”周亦眉头一皱,“你没吃?这个病可大可小,你别耽搁了。”

我没有吭声,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被软禁,吃不到药。忙转移着话题:“对了,小崔辞职了?”

周亦点点头:“去大华了。”大华是一家酒店为主兼很多产业的大型上市公司,比周川这里好了不少。

“她的能力不错啊。”我试探着,想从周亦这里得到点什么消息。

周亦笑笑:“辞职得很突然,估计不仅能力不错,背景也不错。”

“什么背景?”我忙问。

“那就不知道了。但是大华很难进,她的条件,够呛。”周亦随口答着,转而深看着我:“小薇,真的要走?”

我点点头,无论怎样,和子越的误会毕竟由周亦而生,心里总归很别扭。若是和子越分开还继续在这里,不正好落实了流言。虽然也想过,已经分手了,就算有流言又如何,却怎么也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看着周亦有些伤神的样子,我故作轻松道:“对了,我帮你想了,你的新办公室装修走古典风好了。既合你的路子,也合酒的风格。做个酒柜,放点古代的酒爵。”

周亦叹了口气,看着我眸色黯然:“一个人,装修成什么样又有什么意思?”

我的心一突,勉强镇定道:“你是老板,可不就得一个人独享个大办公室么。”

却被周亦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柔声道:“小薇,你懂我的意思。”

我抬眸看看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不起,周亦。我现在不想想这些。”

“你就甘心那么过一辈子?”周亦有不解,有心痛,“他无法给你幸福。”

一句“我和他已经分开了”差点就冲口而出,却又怕周亦知道我和子越分手后更加执着,徒增烦恼。话到嘴边变成了:“周亦,我想先清静地过段日子。”

周亦颓然松开了手,靠着办公桌静静看着我。半晌,叹气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点点头:“当然。”又补充了句,“有你做朋友很温暖。”这是心里话,周亦做朋友,关心恰到好处,举止进退有度,绝不会带给人压力。会让人有难得的轻松。

周亦苦笑了声,抽抽嘴角:“朋友也好,可以长久。”说完直接给人事部的车经理电话,我便过去办手续。

回来待要离开,周亦看我的纸箱,一把抱起:“走吧,我送你。”东西也的确不算少,我便同意了。

上了他的路虎,他习惯性地向右开去,那是去子越小区的路线,我忙指正着:“去我的出租屋吧。”

周亦眉头一松,看我的眸子有点闪亮:“你现在住回来了?”

“嗯,先休息一段养养精神。”话一出口觉得有些问题,怎么说得好像我在冯子越那也像工作赚钱似的。偷眼看了看周亦,倒是面色如常。我方才释然。

回到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看着那条手链,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记得带上的那天,当流苏垂下恰好遮住伤疤的时候,我心里是感动的。感动于他的心细和对我的关爱,可惜,那份情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他关爱的女人,远不止我一个。

想着这些,便觉得分手对我,真的是一种解脱。终于可以不为他对谁更用情而纠结,也不用为揣测他在哪里过夜而失眠。便又轻松起来。

晚饭后,正好和旁边屋的高贵冷艳美女同时进门,我冲她笑笑,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美女个子很高,看起我来便有点像俯视。淡淡地应了句:“嗯。”

我伸手去关门,她忽然注意到我胳膊上的天珠,好奇地说了句:“咦?”再看向我时脸色便没那么冰冷了:“我看看可以吗?”

“嗯。”我侧过身子解下来,递给了她。她拿在手里反复看着,看向我的目光有几分惊讶:“你买的?”

“朋友送的。”我如实回答。尽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但子越说我买不起,想来也价格不菲。以我住在这没暖气的老公房的一间的身价,自然没法说是我买的。

“很漂亮。”她递还给我,态度亲和起来:“我叫李艳,你呢?”

“赵小薇。”对我主动示好的人,我素来没有抵抗力。寒暄了几句,她便提出到我屋里坐一会儿聊聊。我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她打量了下屋子,说着:“比我那间还小一点儿。”看我放在床头的毛线,打趣着:“准备送男朋友礼物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子越,男朋友,这两个词在我的概念里实在无法画等号。其实我自己也在心里定位过他,他算什么呢?男朋友?爱人?都不是。情人?太难听。最后的结论竟也只能是“我在乎的朋友”。随口回答着李艳:“没想好。我不会织,也不一定送。”

“我会啊,我教你。你想学什么针法?”李艳来了兴致。

我哪知道什么针法,笑笑:“我对针法一窍不通。你觉得织个围巾什么针法好?”

“围巾啊,多大年纪?”李艳摸摸毛线,“质量还不错。”

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四十出头。”

李艳一愣,但随即便神色自如:“那就简单的平针就好,不适合太花哨。”

说完开始教我织法,的确很简单,几下便会。李艳走后,我自己静静地织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算是幸福,也没有沉重,只是很安宁,在完成自己的一个夙愿,送他一件礼物,便能放下。

寒夜风簌簌,室内虽清冷,但静静织着围巾的日子,心有所安。

第二天又上网去看有没有公司回应我的简历,依旧一无所获。其实没有电话便应该没有回音,只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无意间看到大华的招聘信息,一个财务会计岗位,还要硕士以上学历。我看着不禁有些瞠目,大华的要求的确不低,难怪周亦说小崔够不上。

想到小崔,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和她的交情算不上深,但总归也是尽心竭力地在帮她。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苏醒的蛇会咬农夫,不是所有的真情投入,回报都是鲜花感谢,也会有毒蛇的信子。

小崔的手机我之前拨过,已经停机了。想来她是换了号。我忍不住按照上面的联系电话打了个过去:“请问销售部的崔小青在吗?”虽然不知道小崔在哪个部门,故意将语气说得笃定一些。根据我以前帮周亦接电话的经验,如果对方语气笃定,一般是认识,心理防线会低。

对方的语气有些不耐:“打错了,这是人力资源部。”

“麻烦转一下可以吗?”我继续着。

“打总机去问。”那人急着说了个号码便挂了电话。

从总机那里找到了崔小青的办公电话,她依旧在市场部,算是做着本行。

我有些忐忑地给她拨了电话:“喂,小青。”

“哪位?”她的声音听起来活力四射。

“赵小薇。”我静静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电话挂了。

我的心忽然很疼,这个结局自己不是没料到,但是当真实地发生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难道时至今日,她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是她回拨了过来:“赵姐。”她的语气有些歉意,“刚才我办公室有人,不方便说话。”

“打扰你了。”我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着:“对不起,赵姐。我真的没办法。”

一句对不起,让我的心倏地没了主意。许久才道:“为什么那么做?”

“对不起,赵姐。”小崔反复的只有对不起。

我的心有些寒凉:“我们可以见面聊聊吗?”

依旧沉默,半晌,传来了小崔有些哭腔的声音:“赵姐,原谅我。我们刚买了房子,每个月还着房贷,我婆婆前些日子又查出了癌症,我真的不能没有工作。真的抱歉,赵姐,我不能见你。”接着挂了电话。只剩下心如刀割的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找到她又能如何?选择原谅,会不会没那么纠葛?即使不原谅,以我的毫无反击之力,又能如何?

选择原谅比选择憎恨更让人轻松愉快。对我而言,这个选择更加容易。尽管对小崔的陷害,我有过伤心和震惊,但是当听到她哽咽着说对不起的时候,我那点伤痛,似乎遇到金疮药一样随风痊愈了。

我需要的也许不是一个结果,只是一个理由。是否只要有了理由,就能对我无尽地伤害?我说不上来。我的性格,很难去执着地恨一个人,那样也许我的痛苦比被我恨的人更甚。既然无恨,我又何苦对她步步紧逼,况且我又有什么能挟制住她的,让她对我屈从呢?

但是心里却依旧堵得慌,这种不白之冤,只要想起来,就像有块石头压在心上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给艾云打电话,闲聊了几句,支吾着把话题转移到主题:“你知道有啥方法能证明我没怀过孕吗?”

“你说什么呢?”艾云一愣,“你不是上次检查就说没怀孕吗?”话音刚落她就反应了过来,“老狐狸怀疑你什么了?”

“他说我做过人流。”面对着艾云有些着急的垂问,我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无人能说的委屈,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尽管当着周亦,我有过好几次冲动,想对他说,你能不能帮我去告诉冯子越,我没做过人流。却话到嘴边,真的说不出口。你无法面对一个不是那么亲近的人,去说你和那个亲近的人之间的间隙。似乎那样,你和他的缝隙更远。但是面对着更亲近的艾云,我终于把憋了数日的委屈倾诉了出来。

“他混账。”艾云气得大骂,声音陡然提高了N个分贝,“你上次检查的没怀孕的单子呢?”

“早扔了,谁还留着那个。”我抽噎着。吸吸搭搭个不停。

“你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做个检查证明,到时候把没做过人流的报告甩到那个老浑蛋的脸上,挺胸抬头地走人。你说说你,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又阴险,疑心还重,手段也辣。现在的人也是,为了几个钱,什么昧良心的事儿都能干——”艾云在电话那头气得止不住口。

我在这头,委屈终于找到了泄洪的出口,还在哭着。艾云的口气软了下来:“好了,你一哭,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先去医院看看吧,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有些茫然。辗转想了一个晚上,是不是真的可以去医院试试?虽然我一直很怵去医院,我也是真的想离开子越过轻松的生活,但是这种不白之冤,我是不是就要这么背下去?就算是走,我是不是也该走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而不是背着个沉重的壳悄然远去?

一夜难眠,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就医难在北京算是到了极致,虽然医院多,但是架不住患者更多。说是网上可以预约,但是在预约范围内的专家号,每次一放号就立刻被刷完;还说电话可以预约,但是预约电话就很难打进去,永远是占线的声音。还不如去医院直接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运气已经被号贩子抢购一空了。我八点到的最近的那家三甲医院,除了号贩子大哥会悄悄地问我要不要号,十几块的专家号被炒到几百。专家号早就没了。挂号处的小妹妹斜着眼睛问我:“普通号吧,待会儿这都没了。”想想普通号也无妨,无非是经验多少而已。便挂了普通号。

排了一会被分诊到三号诊室,医生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姐,有些不苟言笑:“怎么了?”

我犹豫着,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开了口:“您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最近一个月有没有做过人流。”

话音刚落,大姐的眼睛立即瞪得好大,像打量怪物似的目光上下逡巡着。看得我直发毛:“做没做过你自己不知道?”

我忙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没做过,就是有没有检查,能证明我没做过。”

大姐了然,再看向我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悲悯,想来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去那边躺下。”指了指帘子后头。

我仰躺到床上,医生的手法也不轻,还真有点疼。看完问我:“轻度宫颈糜烂,以前做过人流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做过人流就会吗?”

“不见得,大部分做过的会糜烂,但没做过的也有糜烂。这个不绝对。”大姐面无表情。

“那怎么还能检查?”我有些着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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