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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谋深算

第二章 老谋深算

葛荣笑了笑,道:“我相信老五你的实力,以你的三万兵马,若再加个定州城,即使鲜于修礼十万大军也讨不了半点便宜,可是这并不是我所想。”

众人又是一呆,全都不明白葛荣究竟有何用意,不过,他们却知道,葛荣一定会说清楚。

“我不想鲜于修礼这么快被灭,是因为在鲜于修礼身后更有另外一股势力的支持,那就是包家庄。虽然包家庄这些年来一向极为低调,但是其财力之足,天下间只怕也唯有我葛家庄及四大家族能与之相比了,或许他们的财力比四大家族更加充足。十年前,包向天消除了他的死敌无敌庄,而包家庄、无敌庄与本庄在十年前并称为北国三庄,财力之雄已是天下少有。包向天扫平无敌庄后,将关汉平的所有财产充为己有,其财力足可用富可敌国来形容,可是这十多年来一直十分低调,因此包家庄定已积累了许多财物,而鲜于修礼正是包向天的亲内侄,说什么包向天也会支持他,如果我们此刻铲除了鲜于修礼,就等于扼杀了一批强大的军费,更使包向天的势力外投,那时一个不好,我们的压力就会大增,而此刻东北部若只有我这一路义军,势必会承受所有的压力。如让朝中官兵全力对付我们,那与北方的交易定会阻碍重重,绝对不划算。而若有鲜于修礼在中间分散一下朝廷的注意力,那我们就可以干很多事情。这一段时间,我们只顾着攻城略地,但已经得到的势力和地盘却没能好好巩固,我们的确应该分些精力去巩固已占有的其他城池重镇。”葛荣分析道。

“可是我们只要将攻势转为守势,也同样有足够的时间对所获之地进行整顿和治理呀,完全没有必要退出定州城嘛。”余花侠插口道。

“那样的话,我们的人力投入也未免过大了,何况久战必疲,我们的将士此刻锐气未灭,若是转攻为守,那他们的锋芒锐气必挫,将来再次攻则又得从头开始,而且那时候周围的城防加严,攻起来又难了。我决定退出定州,只是想让鲜于修礼在这里顶着,与元融耗上一段时间。否则,鲜于修礼在其他地方与我们争夺地盘,必是惨战连场。如果我们能让元融这个可怕的对手将他缠住,他就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在别的地方来与我们相争了,甚至还可以趁机将他的实力转化,我们要对付鲜于修礼,就必须先将内丘的包向天拔除,而鲜于修礼这个人其实不难对付,只要时机一成熟,不仅定州城会再次回到我们的手中,而且鲜于修礼的兵士也会全都归顺于我!”葛荣自信地道。

众人见葛荣那信心十足的样子,知道他早已成竹在胸,可是到此刻众人仍有些云里雾里,不明其中奥妙之处。

葛荣笑了笑,道:“若我们继续占领定州,对唐县定然产生威胁,鲜于修礼绝难甘休;若我们退出定州,鲜于修礼在短期之内,绝对不会与我们为敌,至少在他的实力没有强过我之前。退出定州,可减少两方大敌,元融为北朝少有的猛将,在二十多年前与我师兄一起被称为北朝两虎将,虽然军事才能可能不及我师兄,但战场之上也鲜有敌手,其武功之高,传说已是元家第一高手,真正实力不会比尔朱荣和我师兄逊色。只是此人一直在军中,江湖中人并不太知晓而已。以我们此刻的实力要败此人,攻下博野实是不可能,倒不如退出求其次。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给以雷霆一击,那才是正理,我们目前的实力虽然已经极强,但要想与朝庭正面硬撼,那还有许多不足。因此,如果我要发展实力,就必须退避难关,从敌人的弱点进攻,打击他们的信心,待对方士气一弱,再回头对付那些硬手!”葛荣分析道。

众人一想,葛荣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让他们放弃已得的战果,的确有些不舍。

“我们所谓的退出定州,只是一种由明转暗的过程,绝非真正放弃整座城池,我们必须留下一批人在城中,以期他日为我们重新控制定州作准备,这一点绝对不能马虎!”葛荣再次解释道。

众人这才心中微微释然,心道:“我们的大军虽然撤出定州,但是却潜留下极厉害的杀招,表面放弃了定州城,可暗中仍被自己控制主动,这才是正理,也是用兵之道。”

“鲜于修礼也不是傻子,如果我们这样退出定州城,他岂会有不怀疑之理?”何五担心道。

“他当然会有所怀疑,因此我们不能将定州双手奉送给他,我要让元融的大军与他的义军几乎同时出现在城下,那时候,他就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必全力出击,之后他肯定元气大伤,也便无法查出什么,这是可以肯定的。而我们更可落井下石,对元融进行打击,让鲜于修礼形成错觉,以为我们的计划便是坐收渔翁之利,相信他定会中计!”葛荣莫测高深地笑了笑道。

“大王的计划果然高明至极,属下心服了!”余花侠由衷地道。

“传我命令,迅速准备撤出定州,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葛荣洪声下令道。

叔孙怒雷那颓丧的精神一扫而空,显然是身上的毒素尽解。

“好些了吗?”蔡风淡然问道。

“嗯,已经无大碍了。”叔孙怒雷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既然这样,那就请放了我的朋友吧?”叶虚淡淡地道。

“好说,我蔡风也不是个不尊重信诺之人。”说着伸指连点,以极快的速度解开了唐艳身上的穴道。

“你可以走了!”蔡风冷冷地道。

“哼,蔡风,你给我记着,今日之仇,我一定会加倍奉还!”唐艳充满煞气地道。

蔡风不屑地笑了笑,道:“我没恨你,你倒恨起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好像你受了莫大的污辱一般,天下间居然有你这样的女人,真让人不明白。”

叔孙怒雷禁不住大感好笑,看蔡风的样子似是大发感叹,倒也有趣。

唐艳狠狠盯了蔡风一眼,就向叶虚行去,叔孙怒雷恢复了功力,她自然不能再自讨没趣。

“蔡公子可有雅兴与我共饮几杯?”叶虚客气地相邀道。

蔡风眉头一皱,道:“我可不胜酒力,看来还是免了吧,今日是叔孙前辈约我出来,都弄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这次约会还需不需要继续下去。”

“今日之事全仗蔡公子援手,叔孙怒雷岂是恩将仇报之辈?自不敢再与公子相战,今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消,若有用得着叔孙家族之处,尽管直说!”叔孙怒雷意态诚恳地道。

“爷爷!”被绑的叔孙长虹可就大急,本来还指望叔孙怒雷为他出口恶气,可是这下子竟然与蔡风和好,那他以前所受的冤气岂不白受了?

“你这不成气的小畜生,以后再不知轻重,我定以家法伺候,绝不辜息!”叔孙怒雷真的有些发怒了,叔孙长虹的所作所为也的确太让他失望。

蔡风禁不住心中生出颇多感慨,想当初在成安城中与田禄、田福两兄弟一起胡闹时发出宏愿,要让战狗咬烂叔孙长虹的屁股,那时候叔孙长虹给人的感觉是遥不可及,可是此刻却与叔孙家族的老祖宗共同进退,世事之变化可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叔孙长虹从来都未曾被家中任何人这样骂过,今日竟遭一向宠爱他的爷爷大骂,心中那种滋味只让他将蔡风恨得咬牙切齿。

叶虚也好笑地打趣道:“此刻你并没有发言的权利,因为你仍是我的阶下之囚。”

叔孙长虹更怒,忍不住骂道:“你这小杂种……啪……呀!”

叶虚身后的一名汉子一记巴掌将叔孙长虹要说的所有全都打入了喉底,更打得鼻血直流,将舌头都咬破了。

尔朱兆幸灾乐祸地望了叔孙长虹一眼,心中暗叫痛快,忖道:“若不是这小子,今日我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打死了最好!”

“叶虚,你想怎样?”叔孙怒雷怒问道,虽然他骂了叔孙长虹,可是别人打叔孙长虹却是痛在他的心头,毕竟叔孙长虹是他的亲孙子。

“蔡公子既然不想与我喝几杯,那今日之事,叶某也希望蔡公子不要插手其中,可好?”叶虚向蔡风客气地道。

没有谁敢小看蔡风的实力,叶虚也不敢,他前来中原之前就对蔡风的一切做过调查,自然明白蔡风的可怕之处,因此他并不想多加蔡风这个敌人,抑或是他暂时并不想对付蔡风。

“哦,今日之事还没完吗?”蔡风笑着反问道。

“蔡公子是个明白人,今日的事自然没完。”叶虚也不再装糊涂。

蔡风不由得向叔孙怒雷望了一眼。

“蔡公子不要插手此事,你先回去,这里由老夫独自处理已经足矣!”叔孙怒雷自信地道。

权衡利害,蔡风知道今日之事对方的确是冲着叔孙怒雷而来,他实在不宜插手其中。虽然他对叶虚并没有好感,可也犯不着为叔孙长虹这样的垃圾去冒险拼命,那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好吧,今日之事,看起来我的确像是个局外人,实在犯不着多管闲事,我看还是回去做春秋大梦为好。”蔡风耸耸肩道。

“多谢蔡兄赏脸。”叶虚微绽出一丝笑意道。

“也不必谢什么,我这只是叫临阵脱逃而已。”蔡风有些自嘲地道,说着向哈凤望了一眼,竟意外地看到她眼中的一丝期盼,似乎是在期待着一些什么。

“蔡风,你要走?”哈凤有些着急地问道。

“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看他们打打杀杀不成?”蔡风心中暗叹了口气,知道哈凤要跟他一起走,但他知道,叶虚又怎肯放过到手的肥肉?而他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强装欢颜地道。

“带美人儿去马车中休息。”叶虚也看出了哈凤有些不对劲,正如蔡风所想,如此美人儿,他又怎肯放手?更不想白白便宜了蔡风!

“我不要休息,我要走!”哈凤用力挣开一名汉子的手,急声道。

“美人儿想走到哪里去?你不是说过要跟着本公子吗?”叶虚冷冷地道。

“我不要,我要回我的族中!”哈凤求救似的望着蔡风嚷道。

“那好说,待这里事了后,我亲自送你返回漠外,去见你的父皇和族人。”叶虚手一拂,将哈凤轻托而起。

黑影一闪,却是不远处马车之上的一名车夫,若大鹏般掠出,速度惊人至极。在哈凤身子即将摔在地上之时,准确而又及时地接住了她的躯体,再电射一般掠回马车。

蔡风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车夫竟然会有如此武功,这个叶虚可真是来头不小,但他能坐视哈凤受辱而不理吗?至少从良心上说不过去,而且哈凤一直当他是朋友。

“叶公子,十分抱歉,在下仍有一事相求。”蔡风不得不出言道。

“哦,蔡公子是为了美人儿?”叶虚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不错,哈姑娘是因为出来找我才会如此,既然她想回家,我就有责任还他哥哥一个完好无损的人,无论出于道义还是与她的交情,在下都得保证她的绝对完全……”

“蔡公子何不直说让叶某将美人儿双手奉送给你不就得了?”叶虚打断蔡风的话,冷笑道。

“蔡风,救我……呜,你这个坏人……”哈凤怒急,她自小娇贵而任性,哪里受过别人这种气,可此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唯有呼叫蔡风了。

“叶公子明白就好,若叶公子能将哈姑娘让在下带走,蔡风定感激不尽。他日必会还叶公子今日的人情!”蔡风认真地道。

“哼,如果我以美人儿为交换条件让你去杀一个人,你能做到吗?”叶虚寸步不让地逼道。他心中实在有些恼怒,今日对蔡风已经够客气了,以他那高傲的脾性,能够如此忍让实在难得,此刻自然再难忍下去。

“杀谁?”蔡风目中精芒一闪,问道。

哈凤听到蔡风要为她杀人,心中又喜又惊。

“杀他!”叶虚向叔孙长虹一指,冷冷地道。

叔孙怒雷、蔡风及叔孙长虹的脸色同时变得极为难看,蔡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要杀的人竟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阶下之囚。

叶虚这招真狠,如此一来,自然就逼得蔡风与叔孙怒雷反目,更为蔡风树下叔孙家族这个大敌。

若是在这之前,蔡风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此刻他与叔孙怒雷已和好,又岂能再当着他的面杀死其孙子?那样的话,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更中了叶虚的圈套。而叶虚的居心显而易见,一直在挑拨他和叔孙怒雷两人,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就是蔡风对于今次之事心中没有一点底的原因。

“哼,你休想借此来挑拨离间我们!”叔孙怒雷怒道。

“哈哈,挑拨离间?反正蔡公子与叔孙小子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和好,倒不如在他们之间分出一个生死好了。”叶虚有些微微得意地笑道。

“哦,你的眼睛倒是挺亮的,居然能够看得这么清楚。”蔡风淡然道。

“你答不答应?”叶虚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问道。

“我这个人有个很坏的毛病,不知道叶公子可想知道?”蔡风语气一改,淡然道。

“愿闻其详!”叶虚并不怎么急着要对付任何人,十分轻闲地道。

“我这人呢,极不喜欢接受别人开出的条件,总觉得那样是被人捏着鼻子走!”蔡风道。

“坏习惯并不是只有某些人有,我也有个坏习惯,那就是从不勉强别人跟我成交,更不喜作出让步。”叶虚冷峻地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蔡风习惯性地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道。

“的确没有办法,今日之事就要看蔡公子的决断了。”叶虚抬头仰望着那似乎压得很低的天空,冷然道。

叔孙怒雷也知道,叶虚已经失去了那份耐心,不想再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来浪费时间。

“哈姑娘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蔡风也不想再拐弯抹角。

哈凤虽然在马车之中,但听蔡风这般一说,心头大喜,蔡风至少已经将她当成了好朋友。

“没有考虑的余地?”叶虚再次淡漠地问道。

“没有!”蔡风斩钉截铁地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我并不是一个肯让步之人,今日对你我已让了一步,可是你仍是执意要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了。”叶虚吁了口气,淡漠地道。

“你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蔡风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人。”蔡风毫不领情地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说得好!”叔孙怒雷赞道。

“我本不想与你为难,就是在莫折念生请我为他擒下你时,我都推托了。可是你太令我失望,我只好向莫折念生送上一点礼物了。”叶虚依然只是说而不动手。

“或许是你将我估得太高,这样自然会失望,你最好再给我重新定位。”蔡风笑道。

“你会后悔的,任何我叶虚的敌人都会后悔!”叶虚自信地道。

“我一定会是个例外!”蔡风更为自信。

叶虚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似乎是在笑蔡风不自量力,也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某一件事而高兴。

蔡风感觉有些不妥,就是因为叶虚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使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叶虚的笑的确有些莫测高深,更让人觉得他胸有成竹,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唐艳退后几步,扭头向蔡风望了一眼,若非那黑斗篷挡住了目光,定会让人发现那一缕幸灾乐祸的表情。

蔡风不知道他们弄什么鬼,叔孙怒雷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叶虚绝对不好惹,另外便是一定要夺回叔孙长虹,至于尔朱兆却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时候了,天色昏暗,风寒意冷,还是早点结束为妙!”叶虚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催促属下,加速战斗的逼临。

蔡风大步向叶虚靠去,他必须在气势上压过对方,在他身边的是叔孙怒雷。

叶虚无惧,丝毫无惧,就像是对眼前的两大绝世高手视而不见一般,那种镇定,那种优雅,就像他手中那把描金玉扇上的山水图。

叔孙怒雷的气势和蔡风的气势几乎是配合无间,相互助长,几若高山大海,汹涌澎湃的气劲扬起地面上的雪花若腾飞狂乱的苍龙。

“你不怕我杀了他?”叶虚有些好笑地问道。

“他死了你陪葬,绝无回转!”叔孙怒雷声音冷绝异常。

叔孙怒雷不仅仅是个高手,更是个军人,曾领兵东征西战,其作风绝对保持军人的那种果断。

叶虚身后的四人移动了一下身形,只那么一下,于瞬息间就立在了叶虚的身前。

一字排开的四人,气机相接,更像是毫无破绽的海,任是铺天盖地的气势也无法自他们的身边袭进。

他们的脸色平静得像铁板,冰冷的铁板,不带丝毫表情,更不沾半点人情味,那冰凉的目光望向蔡风和叔孙怒雷,似乎在看两个死物。

叶虚合上玉扇,以扇头在叔孙长虹那愤怒的脸上拍了拍,调笑道:“花花阔少,眼睛睁大一点,就有好戏看了!”

“呸,死到临头还不知觉!”叔孙长虹怒骂道。

叶虚禁不住发出一阵狂笑,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更放肆得目空一切,毫无顾忌。

叔孙怒雷脸色大变,蔡风也有所觉,因为他感觉到叔孙怒雷的气势如被捅破的气球,迅速消散于无形。

正当蔡风不解之时,叔孙怒雷“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如一摊没有骨头的物体一般,瘫于地上,脸色泛起一阵青绿。

“爷爷!”叔孙长虹大惊道。

“你怎么了?”蔡风惊骇之余仍然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我中了毒!”叔孙怒雷虚弱地道。

蔡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抬眼向唐艳望去。

唐艳意外地发出一声娇笑,语调有些讽刺地道:“我刚吃了解药!”

“叶虚,你卑鄙!”蔡风体内的怒火如潮般汹涌澎湃,所有经脉似乎在怒火的充斥之下变得畅通无阻。

“你只叫我给他解药,我答应了。可我并没有说不再对他下毒呀?”叶虚淡然一笑,那俊逸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让人心头发寒的表情。

“可你给了解药吗?”蔡风冷杀地问道。

“他吃的当然是解药,只是在解药之中我又加了另一种毒物而已。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会后悔的,你却不信,其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没有人能让我后悔,我也绝对不会走回头路!叶虚,你会为不守信诺而付出惨重代价的!”蔡风杀机狂涨,怒火汹涌澎湃,功力竟出奇地推至到巅峰,而体内的经脉并无混乱抽搐的现象。

“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被誉为中原第一年轻高手的武功,究竟已达到怎样一种境界,但只怕你连我的四个护卫都应付不了。蔡风,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只要你闯过了叶某四位护卫这一关,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这句话,叶虚人已在马车之上,那动作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不可能,不可能!”叔孙怒雷的自言自语蔡风并没有听到,因为蔡风已经出手了。

薛三有些不解,在大堂之上坐满了军中之人时,他并没有提出疑问,可是出了大堂,他便忍不住问道:“庄主,我们真的有把握可以顺利夺回定州城吗?”

此刻仍叫葛荣为庄主的人不多,在军中,葛荣就是元真王,在人少之地,仍有那么几个人称呼葛荣为庄主。这是葛荣允许的,他总觉得庄主这个称呼是在激励着他,告诉他大业并未完成,还待努力。而叫他庄主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薛三就是其中一个!

葛荣自信且莫测高深地笑了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定州城乃我囊中之物,此刻只是借给别人暂用一下,如果我们要它归还的话,他们必会无条件地顺从。”

“属下有些不懂,如果包家庄倾力支持鲜于修礼,到时候无论是他们的兵力,还是江湖上的实力都会大增。在得到定州城之时,虽然要面对元融这个可怕的对手,但也使他们声威大振,那时候归顺鲜于修礼的人便更多,这样岂不是有些……”说到这里,薛三却打住了。

“有些什么?弄巧成拙吗?哈哈,这个你就不懂了,兵家之争就像商家之争,商家之争是不择手段的,只要你将自己的原则保持好,诚、信不泯。而对你的敌人可用一切办法。并不只是以高价排斥对方,更可以让对方尝些甜头,再在他们失去戒心之时,再让他们到手的东西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值,或是全都转入自己的囊中。鲜于修礼就是我们储存价值物品的人,风险由他担当,我们只赚甜头。最后,我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葛荣眸子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薛三知道葛荣早有部暑,他太了解葛荣了,葛荣的确是个从不做亏本生意之人,也没有哪个对手能够让他亏本,薛三对葛荣的信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老四那边有什么情况?”葛荣冷冷地问道。

“对了,四弟派人回来通报,最近江湖中出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年轻高手,来历不明,擅用一柄黑木刀,此人似乎是那些自西域来的喇嘛们的死敌,曾独闯包家庄,竟然仍能活着出来。而且他还暗杀了包家庄十九名好手,伤了庄内三老之一的魔眼晏京。”薛三说道。

“啊,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能伤魔眼晏京,看来其武功的确不容小觑。”葛荣眼中闪过一缕奇光道。

“游四弟说,喇嘛之中又来了几个高手,专门是为了对付这年轻人的,他们还曾将这个年轻人困在六合四象阵中,可却被他所破,当时与他并肩对敌的,尚有一个功力奇高的老者,喇嘛教出动了几十名苦行者,和黄、赤两位尊者,可是仍未能擒下这个年轻刀手,游四弟以乱箭相助,使这一老一少两人脱险。”薛三又道。

“做得好,让老四想办法与这年轻人搭上关系,若是能将这人收归己用那是最好,只要是包家庄的敌人,就是葛家庄的朋友。”葛荣欣慰地道。

“属下明白!”薛三肃穆道。

“明白就好,跟我一起去安排撤兵!”葛荣说着大步向屋外行去。

狂舞的雪花,只因蔡风出手一掌。

掌并非掌,而是刀!一柄清晰可见的气刀,淡淡的锋芒,竟延伸达一丈多长,成为蔡风的锋锐至极,而蔡风便若此刀的刀柄!

“好刀!”叔孙怒雷与叶虚同时赞道。

这的确是一柄好刀,一柄别具一格的巨刀。

那四名护卫在突然之间,呈一条直线而列,让一人面对那可怕的刀,而另外三人则双掌抵住前面一人,四人首尾相接,这才推出一掌。

一团强烈无比的气劲,如一个巨大的球团向那柄巨刀撞去。

“轰!”响声的确可算是惊天动地,雪花若狂龙般直卷而上,竟成三丈多高的雪柱,然后“哗”然塌下,声势之惊人犹如天崩地裂。

那团巨大的气团竟被剖成两半。

“叮!”一声脆响,抵住蔡风手掌的是一柄戒刀,而蔡风那疯狂的一刀也便至此为止。

蔡风的身子倒翻而回,在虚空中打了几个旋,根本就不曾落地,他踏着一根自空中落下的枯枝再一次向那四人俯冲而下,如扑食的猎鹰,快得如一道幻影。

唐艳手心在冒着冷汗,此刻她才知道,蔡风与她交手时根本就未曾用全力,不由忖道:“如果蔡风一上来就以这种攻势进攻我的话,只怕我别说七招,就是三招也得受伤不可。”

唐艳心中本以为蔡风以诡计擒她而不服气,更当蔡风的武功仅是比她略略高明一些而已,此刻才知道自己大错而特错。她当然不知蔡风在与她交手之时,一直担心隐患的问题,只能发挥出平时的五成功力,而越是这样,体内的隐患就越容易发作,这时他被叶虚的诡计所激怒,在怒火狂升之时,功力也顺利突破,使体内抽动的经脉得以暂时修复,才会将自己的功力完完全全发挥出来。

叶虚看得眸子之中奇光暴射,更似乎手痒得很,不停地将描金玉扇捏来捏去。

叔孙怒雷也为之心惊,蔡风的刀境的确已达登峰造极之地步,而那四人的武功也让人心惊,竟可挡住蔡风这么厉害的一刀。

叔孙长虹和尔朱兆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蔡风如此可怕,难怪能屡战不死,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与蔡风之间相差很远。

“果然不愧为中原第一年轻高手!”叶虚的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

蔡风再次面对的,却是四人,八柄戒刀如天罗地网一般,更像是一口极大而且向蔡风张开的锅。

锅的中心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

蔡风的身子在接近刀锅之时,化成了一道旋转的陀螺,向锅的中心旋去。

“轰!”锅破,四人一分即合,却将蔡风围在中间。

蔡风一惊,当他向四人的中心一站之时,四周的压力似乎陡然增强数倍,连他都感觉到有些气闷。

蔡风不惧,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惧的,脚下一扭,双掌化刀,以无坚不摧之势疾劈而出。

无论是角度,抑或力度都无可挑剔,唯一的遗憾却是两掌扑了个空。

蔡风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四人的旋动如此灵活,竟然能将他算无遗漏的两掌尽数避过。

在蔡风两掌斩空之时,立刻有两道劲风自腋下袭到,锐利的刀气似乎早已透过了衣衫,直袭入体。

蔡风一声冷哼,错步出剑!

剑若一缕幽暗的鬼火,寂灭于虚空。

“叮叮!”两声脆响,利剑跳出之处,正是两柄戒刀的刀锋。

剑式未止,剑尖若灵蛇一般,滑过戒刀的平面,向握住刀柄的两只手上斩去。

“啪啪!”两柄横里扫过的戒刀,平削蔡风之手,对方配合之默契,同样是无可挑剔。

蔡风的后腰再次感到劲风袭体,当然又是戒刀来犯,他心中一惊,对方来速好快,而且时间方位都把握得天衣无缝。

蔡风唯有跃起,如风中之柳,以一种怪异的弧度斜射而起。

在此同时,四柄戒刀却如影随形地直追而上,似乎定要将蔡风大卸八块一般。

蔡风一声长啸,声震九天,裂云破雾。

在众人惊骇无比的同时,蔡风若跃过龙门的红鲤,在空中陡地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然后整个人消失了。

消失在一片星雨之中,是剑雨,闪烁若夕阳投落湖中的残斑,凄美、惨烈。

星雨直泻而下,不仅吞噬了蔡风,更吞噬了四柄戒刀,也吞噬了立在下面的两名刀手。

在星雨最盛的一刹那间,另外两名刀手也飞身撞入了星雨之中。

星雨散落,一抹残虹般的光亮横划虚空。

“叮叮……”蔡风翻身疾退,他必须突出这四人的合围之局,四人的排列并不是一般的方位,而是一种变化莫测的阵势。若是在这阵式中相斗,必须要付出双倍的精力才能够闯过难关,蔡风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浪费体力,对方真正可怕的对手是叶虚。他更不能让叶虚知道他武功的底细,否则最后落败可能便是他。

那四人竟在蔡风那一剑之下并无损伤,反而穷追不舍。

“来吧!”蔡风的身子在空中顿住,如被一根绳子悬于高空,显得怪异莫名。

众人一愕之时,地上的雪花,全都似着了魔似的向蔡风射去,方圆三丈的地面,没有一点零碎的杂物存留于地。

远远的叔孙怒雷也感到那股强大的吸力在撕扯着他的肌肤。

大雪冲天而起,蔡风的身子冉冉再升五尺,竟在虚空中结成了一片巨大昏暗的云。

天空变得一片黑暗,至少在这四人的上空是一片黑暗。

蔡风深陷入黑云之中。

“这是什么武功?”叶虚也禁不住暗暗心惊,自语道。

叔孙怒雷也有些难以想象地望着这奇迹般的景象,忽觉身子一麻,再一轻,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

“吼!”一声惊天暴喝,紧接“轰”的一声猛炸而开。

一片巨大的黑云,变成无数剑雨,如水银泻地般狂洒而下。

割体的劲气,带着摧毁性的劲道,似从无数个角度渗出、激射,不断地撕扯着那四名护卫的每一寸肌肤,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都撕成绝不完整的碎片。

最让人惊骇欲绝的,却是那四人的每一寸肌肤上所承受的力道都以螺旋之势,向体内疯狂的蹿动不休。

叶虚真正为之变色了,蔡风这一招的威力的确可怕至极,竟能够将地面三丈方圆的雪花吸得一点不剩,单凭这种威势,就已无可想象了。

这正是黄海的三大杀招中最为可怕的一招“暗云吞日”!两年前蔡风的功力根本无法与今日相比,在邯郸元府中仅能将前两大杀招使出,但那时已让敌人尸首异处。今日功力已达绝顶,再施展出三大杀招之中的最厉害一招,自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可怕。

满耳都是劲气撞地的“噗噗”之声,再无其他。天地之间似乎除此之外,连马的惊嘶声也全都不入人耳,尽被这充满神奇力量的声音所掩盖。

天地再静之时,地上已无雪,潮湿的泥土变得蓬松,却下陷了一尺之深,几点血花,在四周白皙的雪光和黑褐色的泥土陪衬下,显得那般生动,鲜艳夺目。

蔡风的胸部在剧烈起伏着,但眸子之中依然闪着狂热而野性的光彩,他傲然而立,剑尖斜指左侧的地面,脸色泛出一阵潮红的彩光。

那四名刀手拄刀跪地,衣衫褴褛如最可怜的乞丐,剑气使他们的衣衫变成一块块碎布,露在风中的肌肉泛起一种异样的红色,若被火灼之印。

蔡风胜了,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剑是怎样收手和击出的,更没有人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剑。

拖住马车的两匹健马由于有叶虚的真气相护,并没有躁动不安,而另外几匹马身却在出血,是蔡风那一剑残余的剑气射破了那些马的皮肉。

那四人并没有死,的确是个奇迹。

“叶虚,轮到你了!”蔡风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心中翻涌的气劲,傲然道。

“你体力消耗太多,连他们四人你都没有力气再杀,如何再与我……咦?”说到这里,叶虚突然一惊,向蔡风身后望去。

“叔孙怒雷呢?”唐艳急问道。

蔡风一惊,扭头一望,果然不见叔孙怒雷的踪影。

正当蔡风一惊之� �,唐艳的身形已掠过蔡风,到达叔孙怒雷方才所在之地,那里的雪地只留下一道坐过的痕迹,哪有叔孙怒雷的影子?地面上连个脚印也没有。

“好高明的轻功!”蔡风心中也禁不住暗赞,他知道,叔孙怒雷绝对不会是自己走开的,以他的伤势,又岂会在地上不留足印之理?更何况他绝对不是个临阵脱逃之人,蔡风虽然与叔孙怒雷相识不久,但这一点却可以肯定。

“是谁带走了叔孙怒雷?是敌还是友呢?”蔡风想着,抬头望了望叶虚,见他眉头紧皱,知道并不是他所为,但除了叶虚还会有谁能做到这般轻巧利落、不留一个足印呢?更何况自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蔡风,想不到我还是失算了,你的确可怕,把你的朋友叫出来吧!”叶虚突然开口道。

“我的朋友?”蔡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叶虚其意何指,但想来叶虚定是怀疑他还带有伏兵,一直在暗处寻机待发。

“哼,难道不是你的人带走叔孙怒雷的吗?”叶虚怒问道。

“你也没见过那人的身影吗?”蔡风反唇相讥道。

“你……你以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我完全没有必要,即使是我的人带走了叔孙怒雷又如何,至少不像你那么卑鄙!”蔡风反唇相讥,打断叶虚的话道。

“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叶虚仰头淡然道,竟在刹那之间变得无比平静,更似在身上笼罩了一层邪异的雾气,若整团燃烧的魔焰。

第三章冥宗绝学

蔡风暗自心惊,唯有强打精神,刚才与那四名护卫相斗损耗功力的确极巨,即使唐艳此刻出手,他也不是对手,更何况是叶虚?

那四名护卫的武功完全超出了蔡风的想象,而且结阵之后,其威力更是提升数倍,斗志极为顽强,蔡风使出“暗云吞日”,的确极损功力。

“蔡风,受死吧!”叶虚缓缓伸出一只手,在手臂伸直的过程中,蔡风看到了那只手掌转换了五种颜色:红——蓝——紫——黄——黑!

黑如墨,抑或像是被天狗吞噬的月亮,阴森森的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邪异魔力。

蔡风的目光竟因这样一只手而有些呆痴。

手掌似乎在漫无边际地扩大,整个天,整个地,就像全都变成了这样一只黑手,一只黑得让人有些心寒的魔手。

天空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只有黑暗,粗如擎天之柱的五指在张狂、幻化。

在蔡风的眼中,那五个手指粗如天柱,不能掩饰的惊惧在他的眼角显露出来。

天地突然一亮,黑暗的天幕,突地出现了一团彩球,五彩缤纷,绚丽无比。

叶虚的眼角浮出一丝不屑,似乎是为自己的出手而不屑,但他看蔡风的目光有些怜悯,就像是在看一只小猫小狗,抑或一只被猫抓住的耗子。

唐艳似乎有些惊异,虽然她的心神也被那团彩球所吸,但仍可以思考,她难以相信刚才那般可怕的蔡风,在叶虚这样一只手掌之下竟然如此软弱,似乎根本不知道反抗,那呆痴的目光哪里还有半分灵气和傲气?十足的一个白痴,她无法想象叶虚这一掌的魔力。

叶虚对这一掌太自信了,比对他自己的自信更甚,抑或他的自信就是来源于这一只手掌。

自信当然好,但过度的自信却只能是骄傲,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叶虚便有点过度自信,抑或是他太小看了对手,小看了对手就要付出代价!

叶虚的确小看了对手,而且小看了一个可怕的对手,所以,他脸色变了,变得有些难看。

叶虚变了脸色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蔡风的刀!

蔡风一直都没有出刀,包括对付那四名护卫,他都没有动过刀子。最多也只是出剑,并击出那最凌厉的一剑。

那一剑的确是震撼人心的,更有着惊天地、泣鬼神之威,但是叶虚却忘记了,蔡风最可怕的,不是剑,而是刀!

因为他是北魏第一刀蔡伤的儿子,因此,刀才是他致命而狠绝的杀招。

叶虚的那一只手的确很可怕,那种邪异无边的魔力似乎可以钳制人的心神,让人完全失去斗志,失去灵魂,但叶虚的对手是蔡风,一个身兼佛道两家绝学的蔡风。

佛道两家所讲的都是修精养心,培元炼神,其心志之坚,意念之强,绝对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比的,绝对不是!

蔡风不得不承认叶虚的魔功厉害,以他的心灵修为,在刚开始时,竟然也有短时间被夺心神,但却很快恢复了过来。

演戏对于蔡风来说太简单了,一个顽皮开朗的人,往往最会演戏,蔡风将计就计,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蔡风终于还是出刀了。

无首无尾的一刀,不知道出自何方,也不知道将去何方,但这一刀却有着一种奇妙的生命力,这股生命力乃是应叶虚而生,似乎叶虚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引起这柄刀一千种不同的变化。

刀是活的,注入了蔡风全部心神的一刀!

叶虚躲不开,其实叶虚并没有躲几次。当叶虚闪过了七次仍无法摆脱这柄刀的纠缠之时,他便放弃了躲避,他并不习惯躲躲闪闪的方式,他总觉得那完全没有必要,甚至是对生命的一种污辱,是以他硬受了这一刀。

“轰!”五彩气团重重击在蔡风的身上。

蔡风惨号一声,但却没有退,他的刀已经切入了叶虚的肌肤。

不深,只有一寸,但是却被叶虚赶上来的两指钳住,若两道山壁一般,紧夹着刀锋,再难寸进。

蔡风大骇,他没想到叶虚竟如此可怕,他的刀在破入对方的护体真气之后,力道已经所剩无几,再加上被叶虚那一记狂击,力道再减,刀的余劲顶多只能切入叶虚肌肉三寸,但叶虚在刀切入自己一寸肌肤时就已夹住了刀锋,那种速度的确让蔡风心惊。

叶虚也为之心惊,蔡风的动作也绝对不慢,竟在对方掌击其胸口的一刹那间,一柄剑已无声无息地横挡在胸前。

当然,剑是蔡风的。

剑已被击得粉碎,但蔡风的伤却要不了他的命,想要蔡风的命,那一掌的确无法做到。

蔡风的胸口染满了鲜血,那被击碎的断剑碎片全都嵌在他胸前的肉中,更有几片被叶虚的掌劲轰入体内。

叶虚眸子中的杀机犹如闪烁之鬼火,那么实在,竟似可以看到形状,十分像剑。

蔡风身子狂震,狂喷了一口鲜血,点点血珠犹如一柄柄利剑的锋芒向叶虚脸上射去。

“哗……”张开的是叶虚手中的描金玉扇。

蔡风的身形如飞般倒跌而出,刀也断成了八截,整个人更被描金玉扇刮起的强劲掀了几个跟斗。

与那四名护卫之战,蔡风损耗功力的确太多,疲惫不堪之下,根本就不是叶虚的对手。

或许是叶虚的武功的确太过可怕。

蓬松的泥土上,像蜂窝一般出现了不少孔洞,微微的红斑成了小孔洞一道独特风景,这是蔡风以内劲逼出的鲜血所造成的,叶虚以手中玉扇发出的引力将蔡风喷出的鲜血引向一旁,才会造成这种结果。如果这口鲜血喷在脸上,不让人满脸成马蜂窝才怪。

蔡风所受的内伤似乎极重,叶虚那震断长刀的劲气,无情地摧伤了他的少阴三焦经,这是蔡风自己的感觉。

叶虚怒极,是因为蔡风不仅伤了他,还弄脏了他的描金玉扇。

描金玉扇上那幅清淡自然的山水画,沾了数滴蔡风的血液,大大破坏了那山水间的情调,怎叫他不怒?

“蔡风?……”哈凤在马车之中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惊呼出声,她的确很担心蔡风,毕竟蔡风是她喜欢的男人,而且为她而力战且受伤。

“叶虚,你卑鄙,竟然施展出车轮战术,即使赢了也不光彩,若有本事,你让他养好伤,再打不迟!”哈凤情急,什么也顾不了乱嚷起来。

叶虚一顿,转身向哈凤怒视一眼,杀机却收敛了不少。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蔡风被誉为中原第一年轻高手,而他更自信唯有自己才配称为天下第一年轻高手。自视甚高的人,往往会心高气傲,他们面对自认为可作为对手的人,绝不想以不择手段之法去对付,而要以征服的手段臣服对手,也只有从征服中得到的快感才是那般真实而又让人心动。

蔡风与他相斗,是在身受重伤、元气大损之时,这是不可否认的,即使这样杀死了蔡风也是毫没乐趣。何况,又有美人儿言语相激,更增了他要臣服蔡风之心。

“哼,以你今日之罪,已经当死,但本公子知道此刻杀了你,你心中一定不服,再说这样做也不并是本公子的作风,因此,本公子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到时候,本公子要你输得心服口服,死得无怨无悔!”叶虚狠声道。

蔡风以手撑地,半跪于地,咳出几口鲜血,冷眼望向叶虚,目光之中充满了嘲弄之意,有些气喘地道:“你会后悔的!”

“本公子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别以为凭你现在的武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待你伤好之后,我仍要让你败得很惨!”叶虚不屑地道。

蔡风笑了,笑得十分轻松,十分自在,双目之中更有一种狂热的自信在燃烧,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好好把握。

“你说吧,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蔡风冷然道。

“二月惊蛰,在泰山玉皇顶!”叶虚望了蔡风一眼,淡漠地道。

“好,二月惊蛰,泰山玉皇顶,不见不散!”蔡风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那一天你没有到,她就会成为牺牲品!”叶虚向哈凤一指,杀气腾腾地道。

哈凤一惊,吓得向马车中缩了缩,骇然道:“你敢伤我,父皇绝不会饶你!”

“哈哈哈……我叶虚向来说到做到,还从来都没有不敢惹的人,即使是尔朱家族、叔孙家族和刘家,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小角色而已,又岂怕你一个小小的高车国?”叶虚狂笑道。

“我们之间的决斗关哈姑娘什么事?”蔡风冷问道。

“我们之间的恩怨本就因她而起,自然需要她承担。总之,在这期间,我会保证她完好无损,但惊蛰一过,你若败了,她就是我的;反之她便由你带走。如果你迟到一个时辰,那就等着收她的尸!”叶虚冷硬地道。

蔡风望了哈凤一眼,面对着哈凤那惊悚的眼神,心中一阵怜惜,更涌起了无限豪情,朗声道:“即使是死,我也会在那一天让人将我的尸体抬上玉皇顶,希望你遵守诺言!”

“好,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就此别过,不送了!”叶虚冷冷地道。

蔡风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惨然一笑,再向哈凤望了一眼,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而去。

叶虚望了望那沾血的描金玉扇,心中极为不快,但蔡风那蹒跚的样子却使他傲气更甚,心道:“什么中原第一年轻高手,我叶虚一定要成为天下间第一年轻高手,甚至第一高手!”想着那美好的未来,叶虚禁不住有些兴奋。

唐艳的话却打断了叶虚的思路。

“叶公子,看,那带走叔孙怒雷的人,一定是从这树顶掠走的!”

叶虚一惊,却发现唐艳若一只纸鸢般立在一棵松树上,他飞身掠起,只见松树之顶那蓬松的雪面之上留着一个细小的脚印。

“是个女人,对,一定是自树顶掠走的!”叶虚也断言道。

唐艳一颤,脚下一滑,踩落一团雪花。仔细看了看那脚印,的确是个女人的脚印。

“脚尖内扣,后跟斜插,力道却是在后跟,这人真是个轻功高手!”叶虚仔细分析着那个看似极为普通的脚印道。

“叶公子怎知力道在后跟?”唐艳的声音有些奇怪。

“看这脚印后深前浅,但脚印凝而不化,似结成冰状,其人的内劲应属阴寒之类。”叶虚解释道。

“难道真的是她?她怎么也会跟来呢?……”

“是谁?”叶虚奇声问道。

唐艳有些失魂落魄地应了声:“我师妹!”

“你师妹?”叶虚也禁不住一惊。

“不错,叶公子刚才所说的,正是我师父的独门轻功‘燕双飞’,而我师妹所学正是‘意绝九冥’,本来我就已经怀疑可能是她,经叶公子一证实,那就再也不会错了。”唐艳有些魂不守舍地道。

“唐姑娘是怕你师父叫她前来抓你回去?”叶虚飘然落地,有些不屑地道。

“我不知道!”唐艳也有些茫然地飘落于地上,回应道。

“唐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向你撒野,既然你肯定叔孙怒雷是被你师妹救走,我今日就放过他们,走吧!”叶虚自信地道。

唐艳感激地望了叶虚一眼,跟着向马车走去。

蔡风的归来,几乎所有人都为之愕然。

的确很出人意料之外,蔡风竟然拖着伤疲不堪的身子归来,这对三子和元定芳来说简直是一种打击。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能让蔡风也重伤而归,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在元定芳和三子的调护之下,蔡风将这之中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众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叶虚究竟是什么人。

“哈鲁日赞曾来找过你。”三子向蔡风道。

“最好通知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根本就不是叶虚的对手,去了也是白去,反而会赔上性命!”蔡风涩然一笑道。

“阿风,你真的决定要去玉皇顶?”三子有些犹豫地道。

“那个当然,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得去,更何况不去又怎么向哈鲁日赞交代?至少他已将我当成了朋友。”蔡风坚决地道。

三子默然,元定芳却对蔡风充满自信地道:“风,你一定能胜,一定能!”

蔡风禁不住握紧元定芳的手,凝望着她的眸子,禁不住有些感动,更是涌起无限的豪情,肯定道:“对,我一定能胜,一定能!”

元定芳无限温柔地自背后揽住蔡风的脖子,也不顾三子等人是否在身边,便在蔡风的脸上亲吻了一口,没有半点羞涩之态。

蔡风胸前的衣衫尽被血染,那些长剑的碎片也一块块拔了下来,唯有被叶虚掌劲轰入体内的碎片有些麻烦,也是最痛的,哪怕稍稍动一下都会牵动伤口,痛得蔡风龇牙咧嘴。

“奇怪,我怎会感觉到如此疼痛?”蔡风自语般地道。

“这碎片切入了公子的肌肉之中,疼痛自然是难免的,如果他掌劲再大一些,这些碎片只怕会透体而入,刺穿心脏了,这小子下手也够狠!”无名五气愤地插话道。

“不是这样的,自我变成毒人绝情之后,体质大变,肌理内层的疼痛感已经十分迟钝,不仅疼痛减少,而且伤口很快也会自行愈合,可是此刻伤口竟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动静,真是奇怪。”蔡风极为不解地道。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毒人了呀?”三子和元定芳同时道。

“不对,应该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虽然我不是毒人,但我的躯体并没有变,只不过以金针刺穴解开了我心头的禁制,其他的一切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按理我的躯体依然拥有毒人的力量和潜力。”

三子想了想,觉得也对,同时也骇然色变。

“你怎么了?”蔡风奇问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三子似乎有些害怕说出口。

“什么事?”元定芳倒先急了,问道。

“阿风,当时在神池堡中金蛊贼魔曾经讲过,如果他死了,你也只有三个月好活这句话吗?”三子道。

蔡风蓦然一呆,像泥人木雕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涌起了一种毫无来由的恐惧感。

“风,你没事吧?”元定芳担心地望着蔡风那变了色的脸,问道。

蔡风深深吸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忖道:“田新球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在我体内另外置入了一种什么可怕的药物,可以在他死后再让我跟着他死?而我最近体内经脉出现了异常混乱之象,难道与他有关?”想到这里,全身禁不住起了一层疙瘩。

三子和元定芳诸人见蔡风脸色变幻无定,又突然冒出冷汗,禁不住担心地望着蔡风,唯恐有变。

“你说,田新球会不会在我身上种下了蛊毒,而天下间也只有蛊毒才能控制如此精确的时间,而且与施行蛊毒者本身能够配合默契?”蔡风突然开口问道。

“蛊毒?阿风怀疑田新球在炼制你这个毒人之时,也同时种下了蛊毒?”三子惊问道。

“不错,除了蛊毒之外,田新球还能够以怎样一种形势在他死后三个月让我死亡呢?”蔡风肯定地道。

“也许他只不过是说来骗骗你罢了。”元定芳出言道。

“那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骗我,何况他若施以蛊毒,那并不是毫无可能之事,他以蛊毒而成名,要种下蛊毒自然轻而易举。”蔡风吸了口气道。

“阿风,你为什么如此坚持以为田新球在你体内有种下蛊毒的可能性呢?”三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蔡风涩然一笑,道:“因为我这几天感觉到经脉有些异样,似乎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但又不似毒,时发时不发,更在功力摧至一定境界之时,就很可能突然发作,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而我自成毒人之躯时,就已百毒不侵,不惧任何外来的毒物,可是仍有中毒之象,如此情况唯一可以解释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田新球在炼制毒人之时种下的毒蛊!”

“啊,竟有这回事?”三子吃惊地望着蔡风的脸色,唯有一片苍白,其他的什么也找不到。

“我一直在探找原因,可仍是无法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破除毒人之后,我体内已经留下了后遗症。”蔡风肯定地道。

“可惜,陶老神仙不在,否则他一定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三子感到有些遗憾地道。

“是呀,天下间也唯有他才能够破解毒人之毒,相信他对毒人的了解绝对不会比田新球少。”蔡风叹道。

“那我们这就去南朝寻找老神仙,让他给公子看看,早一点治好就多一分取胜叶虚的把握了。”无名五插话道。

蔡风苦笑道:“想见老神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下间能找到他隐居的地方之人不多。虽然我也知道在积金,可并不知其具体地址,唯有我爹和黄叔叔知道,另外萧衍等有限的几人知道,我就是有心去见老神仙,也得先找到这些人中的一个才行。萧衍当然不用提,那就必须找到我爹,要么是黄叔叔,否则急也没有用。”

元定芳一呆,她没想到见一个陶弘景也这么难,不由得担心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回葛家庄!”蔡风道。

“回葛家庄,再到积金,然后是玉皇顶,可是如今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两个月,恐怕根本就不够用,而且这一路奔波,你如何养伤?如何能够安心行功?这对你于玉皇顶之战绝对不利!”三子急道。

“我们先得回葛家庄,至于去不去找老神仙,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我先得在葛家庄养好伤,也许我师叔能有办法。或者,我爹也在葛家庄中,到时候由他们去想办法,相信一定能行。”蔡风认真地道。

“那也只好这样了。”三子无可奈何地道。

“我们必须走一步算一步,但绝对不能失了分寸,一步步得走稳。回葛家庄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至少,在那里我能够安心养伤!”蔡风无可奈何地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起程?”无名五问道。

“越快越好,我们吃了午饭,就立刻起程!”蔡风道。

元宵节,春节的最后余韵。

花灯四悬,天色其实也并没有暗下来。

今日的天气极好,雪化冰消,白天的阳光极暖,晚上的风虽然冷了些,可是阻不住人们追逐花灯的兴致。

当然,能够享受花灯挂满街巷的只有那些未被战火烧及的地方。

建康,南朝最为繁荣之地。

天下重镇之中,也只有北朝之都洛阳才能与建康相比拟。

建康城最近出了一桩大事情,那就是平北侯府被封,仆奴等人尽数被斩,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但却不掩节日的喜气。

萧衍终于临朝,这使文武百官心定了不少。此刻的萧衍比之往日似乎更多了一份深沉,望之令人心寒生畏。

萧衍近日来并不怎么高兴,萧正德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对付那毫无头绪的魔门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而昌义之诸人更精得像沙漠中的豺狼,一点风吹草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所作的监视和安排全都无效。

彭连虎等六大护卫回京,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的样子都有些狼狈。

石中天没能追到,早在萧衍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仍然禁不住大发雷霆,将彭连虎诸人狠狠训了一顿,然后才听他们的细述。

彭连虎诸人听说萧衍差点被石中天的计划给害死,心头都捏了一把冷汗,能让萧衍大骂一顿也好,至少说明已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于是一个个将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黄海和尔朱荣再战,竟战了个两日两夜方休,各自都累得吐血,战到最后竟然半个时辰才出一招,有时候时间更长。抑或是两人最后已招不成招,所有的招式都用完了,唯有临场创招,绞尽脑汁相斗。

两日之间,那个异域武痴达摩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战,看着两大绝世高手那惊天动地的比斗,最后实在忍不住手痒,硬要与彭连虎比斗。

彭连虎眼观高手相斗,领悟颇多,就与达摩切磋起来,可是三十招不到,就被对方击落三次刀。于是黄锐、追风、逐月三人也加入了战团,以四敌一,竟仍然处于劣势,更被达摩攻得节节败退。

达摩直呼不过瘾,竟在攻击彭连虎四人的同时,又向尔朱情与尔朱仇攻去。

几人逼得没法,只好六人联手攻击达摩一人,这才勉强战成平手。

达摩武功之高的确出乎彭连虎诸人的意料之外,奇招怪式迭出不穷,竟让他们应接不暇,而且达摩的武学大异于中土武学,一种他们从来都未曾见识过的模式,使得彭连虎诸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彭连虎诸人才能更好地将这两日来所领悟的武学意境运用得自然纯熟,但他们的悟性与达摩相比,似乎相差了很大一截,达摩更在与几人相斗之中愈斗愈勇,竟将尔朱荣与黄海相斗时领悟出来的中土武学与天竺武学融于一体,更是奇招怪出。斗到后来,抗天也加入了战团,七人斗一人,才敌住达摩。

此时尔朱荣和黄海也斗得难分难解,两人出招变缓,时而冥思苦想,时而比手画脚击出一招。

达摩这般乱打一气,最后对这种比斗方式失去了兴趣,开始注意尔朱荣和黄海,实在忍不住时,竟也加入了尔朱荣和黄海两人的比斗之中,开始冥思苦想,在两人演出一招之时,他也出招。

尔朱荣和黄海都大惊,虽然三人的招式没有相互接触,可是他们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异域武痴达摩所想的招式竟然可以同时将两人的招式化解。

彭连虎诸人也都看得如痴如醉,这三大绝世高手,各凭心思,在比斗中创出绝世新招奇学。玄奥无伦的招式,也只有如彭连虎这般高手才能够明白其中的神奇所在。

尔朱荣和黄海诸人斗到筋疲力尽之后,就不再是生死搏斗,反而变成了切磋,相互学习精进。

达摩的武学来自异域天竺,所施展出来的招式更让人耳目为之一新,使所有武人的视野都似乎开阔了很多。

这两天两夜之中,所有人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浑然忘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直到后来,尔朱荣、黄海和达摩都绞尽心智吐出鲜血才大笑住手。

“想不到中原的武学如此深奥莫测,今日真是痛快,痛快之至!”达摩再咳出一小口鲜血,大笑道。

彭连虎心头大惊,心知这种比试绝对不会较之真刀真枪轻松,甚至会令人耗尽心力,油尽灯枯而亡,三人这一场比试,全都受了内伤。

黄海和尔朱荣伤得比达摩更重,他们在这之前便已经受了伤,再加上这一场心智与功力的相斗,更是伤上加伤。

“大和尚好武功,原以为只有中土才有登峰造极的武功,却没想到你这大和尚也如此厉害,佩服佩服!”黄海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笑道。

尔朱荣神情虽然委顿,但似乎极为兴奋,今日之斗虽然让他受伤,可这对他的武学修为肯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黄海,你和蔡伤谁要略胜一筹?”尔朱荣有些好奇地问道,想到当年黄海甘心做蔡伤的家将,想来蔡伤的武功定比黄海更强。

黄海想了想,吸了口气道:“二十二年前,他在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招上胜过我,我们交换兵刃后再战,他却在一千一百四十三招上胜我。二十多年的修行,他很少再出手,但我却知道,在这隐居的十九年中,他的武功早已突破了人体的极限,不可否认,他武功的进展比我快。此刻的他,在一千招之内必能败我,或许更少!”

“啊!”尔朱荣的目光极为深沉地望着黄海,似乎想自黄海的眸子之中发现一些什么。

黄海并没有半丝回避之意,尔朱荣知道黄海绝对不是在说谎,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中原还有人比你们的武功更好?”达摩似乎表现得更为兴奋,一种跃跃欲战的情绪表露无遗。

“或许可以算是。”尔朱荣道。

“那人是谁呢?”达摩急问道。

黄海眉头一皱,道:“大和尚似乎太过于心急了吧,这让我无法将大和尚与出家人联系在一起。”

达摩不以为耻,反而傻傻一笑,道:“贫僧就是因为性子太急,屡犯佛戒,才被师父遣入中土寻找佛缘的。”

“寻找佛缘?”尔朱荣和黄海同时愕然道。

“不错,我师父乃是天竺国大雷音寺第一高僧,说贫僧今生有十九大劫,要想闯过这十九大劫的话,唯有足行东方寻找佛缘。”达摩诚恳地道。

“佛缘又是个什么东西?”尔朱荣问出了黄海想要问的问题。

“佛缘并非什么东西,而是一种缘分,我们佛家所讲的便是一个‘缘’字,因果轮回,皆由缘起。当年我师伯佛陀便东渡而寻找佛缘。师父心有所感,在前年清明之时,突感苍天召唤,知我师伯登入天道,就让我东来寻缘。”达摩并没有隐瞒什么。

“什么,佛陀大师是你的师伯?”黄海一惊,问道。

“那自然是,师伯东渡中土已有数十年之久,在天竺国之时,其佛学修为就已少有人能比,东来中土终突破佛限登入天道,此乃正是一种‘缘’的造化。”

黄海再没说什么,对于佛陀,他所知不多,只是在北台顶之上见过一面,而后就再没见过,对佛陀的了解,蔡伤知道的就多了,烦难大师与佛陀相处数十年,一起参研佛学,而蔡伤更在少林寺待过一段时间,自然对佛陀了解比较深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那位高手究竟是谁吗?”尔朱荣似乎想为蔡伤找点麻烦,蔡伤是他的生平夙敌,能让敌人多一点麻烦自然是好事。

黄海没有做声,他并不想说什么。

“那人是谁?”达摩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那人就是有天下第一刀之称的蔡伤!”尔朱荣似乎捕捉到了达摩那好战的本性。

“天下第一刀?蔡伤?”达摩也有些惊异,心中暗想:“能称为天下第一刀的人,当然是可怕的人物了,我倒要见识见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大和尚,你去找他算是找对人了。”黄海插口道。

尔朱荣也为之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黄海附加这么一句话,忖道:“难道黄海与蔡伤之间也有矛盾不成?”

“阿弥陀佛,是吗?那我一定要去会会这样一个人,居然敢称天下第一刀。”达摩有些不太服气地道。

“他不仅是一个武学宗师,而在另一个方面对大和尚你也一定有所帮助。”黄海接着道。

“什么方面?”达摩好奇地问道。

“他还对佛学有所精研,相信与你所寻找的佛缘也有些了解。”黄海道。

“阿弥陀佛,如此那就更好了。”达摩喜道。

“当初佛陀升入天道,与之一起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蔡伤的授业恩师烦难大师,他在少林寺与佛陀共研佛学数十载,之后才与道家第一人共同升入天道。因此,我相信蔡伤就是与你佛缘有关的‘因’,至于‘果’嘛,那就必须靠你自己去创造了。”黄海真诚地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来这天下第一刀也是我佛门中的弟子,那太好了。黄施主既然对升天之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可否告知,我师伯究竟于何处升入天道吗?”达摩悠然神往地道。

尔朱荣心神一动,想到被誉为上代神话的几人登入天道,也神往不已,忖道:“他们升入天道,岂会不留下绝世武技供后人瞻仰?如果能知道三人的升天之地,或许能找到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得到一些出人意料的收获也说不定。”

黄海一笑,道:“此事还是由大和尚亲自去问蔡伤为好,你可以去少林寺看看,再则就是冀州葛家庄。这段时间,他只会在这两个地方。”

尔朱荣心下一阵失望。

达摩却大喜,如果黄海不告诉他,他在这个陌生的神州大地,去寻找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心中不由得对黄海多了一份感激。

“贫僧在这里先谢过黄施主了!”达摩由衷地道。

“不用客气,我只希望大和尚早日找到佛缘,弘扬佛学,光大正道,能为天下苍生谋幸福,如果大和尚将来不幸轮入魔道,我也照样会与你为敌的。”黄海认真地道。

“黄施主的善心贫僧心领了,贫僧虽好武成痴,却也非善恶不分之辈。阿弥陀佛,倒是黄施主心牵苍生,贫僧深感心服,若能为苍生出力,黄施主但请吩咐贫僧就是。”达摩所说极为认真。

黄海心中微感欣慰,眼下这大和尚只要心术不坏,那就是正道之福,以达摩的武功,魔道看来应该有难了。“看上去达摩似乎傻里傻气,敌我不分,可其内心却包含着仁心侠骨,实为佛门一大幸事呀。”黄海心中有些感慨。

“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有� ��再找两位施主切磋武功!”达摩说着摇晃着起身走了。

“咕……”彭连虎的肚子中犹如有只青蛙在叫。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都大笑起来,想到两天两夜未吃东西,的确是饿得慌了。

“我去抓鱼来吃。”彭连虎起身便向水潭中走去……

“后来他们有没有继续再战?”萧衍听着彭连虎说了如此多,忍不住问道。

“没有,他们各自所受的伤似乎都很重,属下本想趁机将黄海擒回来,但有感他对属下的救命之恩,是以便没有下手,请皇上原谅。”彭连虎无可奈何地道。

萧衍淡然一笑,道:“黄海之事你不用操心,眼下魔门猖獗,我们多一份力量总会好些,有黄海的存在,魔门就多一份顾忌!”

“属下明白。”黄锐等几人沉声应道。

“尔朱荣的武功似乎比我们想象之中有所差距,以属下之见,他似乎有些藏私。”抗天怀疑道。

“何有此种想法?”萧衍奇问道。

“传说尔朱荣是北魏第一剑,甚至比蔡伤更厉害,可是今日却只能跟黄海战个平手,这岂不是有点名过其实吗?如果不是名过其实,就必定藏有杀招并未施展出来。”抗天分析道。

“连虎有什么看法呢?”萧衍淡然问道。

“以属下之见,尔朱荣并没有藏私,像这种比斗,他根本就不可能藏私,我看那大和尚达摩的武学修为之高,中原能胜他的人大概不多,也许没有。若说蔡伤和石中天还有一点点可能,以他和黄海的武功,即使尔朱荣藏私,他们岂有不知之理?而且尔朱荣根本就没有必要宁可身受重伤也不使出绝招,如果他能杀了黄海岂不是一了百了?”彭连虎分析道。

“嗯,连虎所讲的确有理,尔朱荣的武功名过其实并不值得奇怪,想那鲜卑人对外族的排挤,他们又岂能让汉人的风头盖过他们?蔡伤的武功再好,也只不过是个汉人,但尔朱荣却不同,他是鲜卑的大支系契胡族酋长。虽然尔朱荣的武功比蔡伤可能要差些,可是鲜卑人宁可去传诵尔朱荣,抬高尔朱荣的身价。蔡伤与尔朱荣从来都没有交过手,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所限,在北魏虽然宣称尔朱荣是天下第一,可是江湖人的心目之中,蔡伤却绝对是第一。他们两人分别代表刀、剑两个极端,没有正式交手,武功高低自然很难评断。如果照你们所言,尔朱荣的武功的确有些名过其实。”萧衍分析道。

“属下也是如此想的。”彭连虎道。

“虽然尔朱荣的武功名过其实,但绝对不能小觑,因为黄海的武功绝对不能小看,任何小看黄海的人都会吃亏,甚至赔上性命!”萧衍沉声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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