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先生……”

老人近乎颤抖地走了过来，“卡尔，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他把男孩从绳子上解了下来，“卡尔，我来晚了……”他把男孩拥进怀里，仰起头，嘴巴张开，保持着近一分钟，巨大的悲痛声才发了出来，“啊……卡尔，我的殿下，我来晚啦，我来晚了……我让你受苦了……”

他看着男孩满是血迹的身子，抚摸着几乎没有血管的手臂，用脸摩擦着男孩滚烫的额头，“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卡尔，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他托起男孩的脖子和腿，“我带你回家，卡尔……”

卡尔微微张开眼睛，“谢谢，安东尼先生，可是……我不能回去了，大先生……他不要我了呀……”

他眼神似乎藏着无尽的忧伤，忧伤的眼睛里藏着死灰一样的安静……

“卡尔是好孩子，好孩子……大家都喜欢好孩子，我们不回去我们不回去了……卡尔以后想去哪就去哪……我们不回去了卡尔……”

他抱着男孩穿过了庭院，在街道上狂奔，他一路上不停地跟着男孩说话，因为手中的动物心跳越来越微弱，“卡尔，坚持住，卡尔，好孩子……我带了医生，卡尔，那个研究猴子的牧师……你是喜欢他的……”

“安东尼先生是来救我的吗，我活不了了，里面……里面都烂了呀，连呼吸都痛啊……我只想……跟您说说话，我怕睡着了……有些话就再也不能跟你说了……”

安东尼冲着身边两位和士兵拼成一团的巡剑使大吼，“特斯拉那个混蛋他妈的把船停在哪里……把你们评级为龙的那些混蛋是把老婆给人家睡了才爬上去的吗……”

“马上就到了，大人！”一个黑衣的女战士用冰箭射死了一个士兵喘着粗气说……

“安东尼大人，你别生他们的气，你要听卡尔说话……你生气了就听不见卡尔说话了……”

“卡尔……我听着呢，卡尔……你们他妈的动作就不能快点吗，谁让特斯拉那个混蛋把船停那么远的……”

“马上就到了，大人……”

“卡尔，坚持住……卡尔我听着呢……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已经在说了，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絮絮叨叨，糊里糊涂地说着没有什么逻辑的话，老人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大致捕获了一些信息……

没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是生活的琐碎……有一些是关于达尔蒙老法师的，他说达尔蒙老师住的地方有松鼠，你要经常派人去给墓地割草，不然松鼠就在草地上钻洞了……有一些是关于冯的，他的记忆里冯似乎还活着……他叮嘱老人晚上不要老是熬夜不要老是喝茶不要老是骂他的长公主……还有一些是关于安东尼他自己的……安东尼有抽烟的习惯，他就说抽烟对肺不好，烟抽多了肺都变黑了……还有关于辛吉帕娅的，他说给辛吉帕娅多做点饭，她经常吃不饱……还有……还有……

老人已经出城了，他看见了那艘冒着白色蒸汽的大船，特斯拉已经跳下了船舷，向他们跑了过来……

他说，“卡尔，我们到了呀，卡尔你回答我的话啊……”

卡尔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身体还是热的，眼睛微微闭着，嘴角微闭着……似乎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安东尼接过了他的身体……随后艾迪接过了他身体……再随后冰凉的手术台接过了他的身体……阿兹娜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

特斯拉把脸贴着他的胸膛，仔细听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了艾迪一眼，“没心跳了……”

艾迪连忙放下手中蓝色的针剂，冲了过来，用手按了一下他的颈动脉，然后趴在他的胸膛上听了一下，用手交叠按着他的胸膛，做心肺复苏……

“有兼修圣环术的高阶施法者吗？”他向人群大声问道……

“我我我……”通讯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我七环……”

“我六环……我数一二三……一起来……明白吗……一……二……三……”

两道金光几乎同时闪出……卡尔的脸上出现一抹血红，又迅速归于苍白……

“还有没有圣光系的牧师……”

“我……”那个女战士站了出来，“我会二环的圣光术……”

“二环不行……他的身体魔法拮抗太高……还有没有……”没人回答他……

“特斯拉……解开他的衣服……准备电击……”

特斯拉暴力地脱光了他的上衣，安东尼才明白卡尔嘴里“都烂掉了”是怎么回事，从胸膛开始，大片的皮肤溃烂，有些地方胸骨都可以看见，四处致命的贯穿伤……背部四道……三处较浅，一处从左肺叶穿入在从腹部钻出……腹部一道剑痕……已经愈合……胸口一道剑伤……已经腐烂……

手术室里一个女性连忙跑了出去……趴在船舷上呕吐……阿兹娜见过一次，稍微好过一点……

“李希尼那个莽夫到底做了些什么啊……”老人是认得这些伤痕的……他对李希尼的冷钢刺太熟悉了啊，“我要杀了这头蠢猪啊……”

“这还有救吗？”特斯拉问道，“能输血吗……”

“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我们要相信奇迹……他的身体失血过多，毒素破坏了他的自愈能力也破坏了造血能力……我们没有血型跟他对的上……”

“不能直接注射缓冲剂吗，直接注射心脏？”

“他的血液循环已经停止了，缓冲剂如果不能到达大脑他也会脑死亡……准备电击特斯拉……你知道步骤吗！”

“我知道，关于电击促进心脏肌肉收缩的论文就是我写的……我擅长用电，人体通过电压过大时会直接心脏骤停，但有时候电压控制不稳会将已经电晕的人重新电醒……次数出现多了，我就开始总结规律，并用青蛙作为实验材料……指导我医生……起始电压多少？”

“先取一个大区间……十万和五万……他现在就是个凡人，你作用时间不要太长……测出他的魔法拮抗程度再确定适宜的电压值……”

特斯拉听完，“出去一部分人……我可能会激发他的身体防御功能……”

六次电击后，基本确定了合适的电压，判断依据是卡尔并没有突然从手术台上弹起，也不会躺在手术台上纹丝不动……

“有反应吗……”特斯拉摸着头上的汗说道，精细控制电力的释放是困难的一件事……

艾迪用脸贴着卡尔的胸膛仔细听了一下，“有……但是……没了……”

手术室里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艾迪又忙碌了一下，最后无赖地叹了口气，“我尽力了，如果早来几分钟也不是这种情况……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他的身体留给我……我可能还会研究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别轻言放弃医生，你教我要相信奇迹……你们只掌握两种复苏心脏功能的方法吗……你们能再想想其他的方法吗？”阿兹娜说道，“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如果魔法与物理都不能解决……为什么不试试化学呢……你带肾上腺素了吗……”特斯拉说道。

艾迪猛地一拍脑袋，抓起了他的医疗包，从里面霹雳吧啦抖出一堆零碎，然后拿出一只透明的白色针剂……

肾上腺素于1855年由英国医生爱迪生发明，随后广泛应用于临床医学，对于濒临死亡的病人有奇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