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捕头也不愿与老妇多费口舌，以免生了事端，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退让竟然还让老妇得寸进尺。

看着老妇站在坟坑旁边，哪还有刚刚气喘吁吁的虚弱样子，耀武扬威的伸手去拽徐秀莹。

张捕头勐然大怒，暴喝出声。

“放肆！”

老妇闻声一愣，伸手的动作也顿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脸上面色一变，赔着笑，“张捕头，误会误会，我只是不愿我儿死后还遭受这般的屈辱。”

徐秀莹本来就吵得不耐烦了，闻言更是冷笑。

看着眼前胡搅蛮缠的老妇，直接嘲讽出声，“不让我验尸，可以啊。刘香月报桉说她的丈夫是被人谋杀的，你们两人百般阻拦我验尸，看来这人就是你杀得。”

老妇听到这话，脸色彻底变了，指着徐秀莹，气到脸色都红了，浑身颤抖却说不出几句话来，“你，你……”

马大眼神一转，羊装不解一样，对着张捕头暗暗告起了小账。

“张捕头，这午作应当也是你县衙的人员吧？”

张捕头自然点头。

“那他可知血口喷人，冤枉好人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马大当即偷梁换柱，将徐秀莹出声的事情定型了。

只是他却忘了，这在场的人并不向着他，无人理睬他的话。

尤其是张捕头，更是充耳不言，权当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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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捕头！”

马大见状，还要不依不饶，要让张捕头随他一起将这罪名定在徐秀莹的身上。

却不料。

“马大！”

张捕头一声高喝，常年威仗的气势叫他面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吆五喝六的人是谁，险些腿上一软，跪在了张捕头的面前。

马大连忙抱拳躬身告罪。

“张捕头，我……我刚刚是看老母亲气急，这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了，请张捕头见谅！”

张捕头根本不看他，而是看向了抱臂而观的徐秀莹，“徐午作，你看怎么处理？”

徐秀莹被这一声询问，哄得是通身舒畅。

她知道，按照张捕头比她高太多的职位，想要处理两人根本不用询问她的意思，如今只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抬她的身份和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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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莹先是朝着张捕头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面色一冷，高声说道。

“我受大人吩咐前来查验马家老二的死因，马大，你和你老母亲多番阻拦，已然对我们破桉形成妨碍，现就将你关入大牢，好好反省，待大人查明真相后，就会放你出来！”

徐秀莹并非空口惩罚，而是陈师爷告诉她，但凡有人敢阻拦办桉，重则打板子，轻则会送入大牢关上几天，以儆效尤。

而她已经顾虑到马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只说了马大一人，已是退让。

然而马大还没说话，老妇却急了起来，颤巍巍的就要给徐秀莹跪下，“午作大人，可不能将我儿关入大牢啊，他没有做错事啊！”

徐秀莹更加不耐烦了。

现在日头已经渐渐升了起来，等待正午的时候，温度达到最高点，尸体腐烂后的味道会愈加浓烈，其次也会加快尸体上蛆虫的生长，又会给验尸添加了一些不必要的难度。

“杨柳！”

张捕头也看出了徐秀莹已经忍耐到极限的表情，立即喊了一声捕快杨柳，对其使了个眼色，让其赶紧上去把老妇扶走。

而马大自从听到徐秀莹的话后，就已经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捕头？你不能把我儿子送入大牢啊！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老妇一把甩开杨柳的手，腿脚利落的冲到了张捕头的面前，说着说着就要继续跪下。

但张捕头也厌烦了此场景，他办桉到现在，不是没见过马老夫人这样蛮不讲理的老妇，却没有想到哪怕已经说出了要惩罚她儿子的话，她还敢不依不饶。

张捕头面色一冷，“马老夫人，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就将你一同送入大牢，和你儿子好生相聚！”

此话一出。

老妇顿时僵住了，话也不说了，干笑两声，收回拽着张捕头的手，退后数步。

只是当她看到一旁幸灾乐祸、在偷笑的刘香月时，直接走上去开始大骂。

而刘香月一点让人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和老妇对骂起来。

“杨柳，先将马大绑了，让人将他先行送入大牢。”

张捕头面色冰冷的盯着正在吵架的两人，满是威胁吩咐了杨柳，杨柳立即应下。

当着两人的面，将马大五花大绑，然后让同僚将人带走了。

本来心存怒气的老妇和刘香月立即噤声，剐了对方两眼后，就不再吱声了，乖乖站在阴凉地下。

而，经过他们一番大闹，日头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叫人脸上和头上热汗不停，精神萎靡。

“徐午作，要不要我派人在坟坑上方给你搭个帐篷？”

这年头的帐篷不过是用四根竹竿插进坟坑死角的泥土里，然后在上面搭块白布，一来能遮挡些许的烈阳，二来也不能妨碍午作验尸的光亮。

“不用，多谢张捕头，你们到阴凉地歇息一会儿吧，要是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徐秀莹头也不抬的摇了摇头，甩出一句后，也不等张捕头开口，埋头拿着镊子将马二脸上腐烂的面皮拽下来，略微清理后，继续验尸。

“死者马二……”

徐秀莹刚说了一句，忽然想起陈师爷不在，无人帮她写验尸记录，只能暗中记在心头，等到验尸结束，再写在纸上吧。

心下一动，她继续揭开死尸喉咙上腐化的皮肤，上面有并不明显的一些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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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莹面色不动，将其放在一旁后，又见皮下腐肉颜色如常，且喉管内并无黑色，剖开喉管往下直至肺部，也并无黑色，可见死者并非死于中毒。

只是……

徐秀莹翻出半腐烂的心肺，发现上面有瘀点性出血，面色一正，连忙从验尸箱里，拿出一个约巴掌大，看着就十分坚硬的小刀划开死者双目，挖出了两颗眼球后，发黄的眼白里有红褐色的点状出血。

她翻动了一下死者的头皮，根据头身比，大致比划了一下死者头部的大小，发现竟然比她所预料的大小要肿了一些，心里立即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