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县衙。

大门前站了两名威武的兵卒。

“果然比宁山县气派多了。”苏芊芊心想。

她来到县衙门前，其中一名兵卒就开口了，“今日大人不坐堂，有什么事就行一份状子，交上来。”

“不，我不是来告状的。”苏芊芊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两名兵卒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苏芊芊是个女子。女子做捕快，这是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那兵卒让她等一等，随后便让人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消息来了。

“大人现在没空，姑娘明日再来吧。”

“还要等明日？”

苏芊芊认为不过是递上一份文书，盖个印章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拖到明天？再者，她的盘缠已经不够住店的了。

“这位大哥，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说了明天就明天，快走吧。”

苏芊芊原本还对宁海县衙门有好印象的，现在真想骂他娘。怎奈何她想到来日方长，还要在知县手下做事，只能忍着一时之气，悻悻离开了。

该去哪里呢？

外面已经下起了雪，街道上行人不算太多，苏芊芊想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譬如财神庙、观音庙什么的，但是她转着转着就迷路了。

冬天，天色暗得快。

已经有人家亮起了灯，凛冽的寒风中带着炊烟的饭香。

苏芊芊要疯了。

再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她不冻死也会饿死的。

无奈之下，她决定敲开民宅的房门，请求好心人容她住一晚上，报酬可以日后再算。

苏芊芊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那户人家的屋顶上冒着炊烟，这也是苏芊芊优先选的这户人家的原因。

笃、笃、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苏芊芊吓了一跳。

开门的人是个老婆婆，普通的老婆婆也不吓人，但是苏芊芊面前的这位老婆婆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刀疤斜砍下来，几乎将这张脸分成了两半，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友好。

苏芊芊心里已经放弃在老婆婆家里住宿的念头了，但老婆婆却看出了苏芊芊为什么敲她家的门。

“你想借宿？”

苏芊芊赶紧应道：“嗯。”

“进来吧。”

老婆婆把门完全打开，苏芊芊牵着马走了进去。

苏芊芊把马儿栓在柴房旁边的棚子里，然后进入屋里。

此时，老婆婆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婆婆，家里就你一个人吗？”苏芊芊这么问，但她已经知道至少还有一个小孩，因为进门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木马。

果然，老婆婆唤出了那个小孩。出乎意料的，她是个女孩子。

“安然，快来见过客人。”

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大大方方的跟苏芊芊打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苏芊芊问道。

“我叫林安然。”

“几岁了？”

“五岁。”

“好了。”老婆婆发话了，“快过来吃饭吧。”

林安然牵了苏芊芊的手，带她坐到桌边。那一刻，苏芊芊心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

苏芊芊认真地打量着安然好一会儿，直到老婆婆问了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苏芊芊做了自我介绍，并说道今后她会留在宁海做一名捕快。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份职业能让老婆婆有安全感，但老婆婆却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官府里的人都是吃米的蛀虫。”

苏芊芊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过此后，她们并没有因为苏芊芊的身份而觉得尴尬，这或许是由于小安然很喜欢苏芊芊的缘故吧。

苏芊芊也和小安然很玩得来，从小安然那里，苏芊芊知道了老婆婆姓扈。

时候不早了，扈婆婆叫安然去休息，安然怯怯地问她能不能和苏芊芊一起睡。

扈婆婆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夜已深，灯已熄。

苏芊芊和小安然躺在床上。

小安然让苏芊芊给她讲故事，苏芊芊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说她得了一场大病，以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娘。

提到“娘亲”，小安然一脸羡慕。

“你娘呢？”苏芊芊问道。

“不知道。”小安然显得有些失落，“我一直是由婆婆带大的。”

“你们家就你和扈婆婆吗？”

“不是，还有荆南叔叔，不过奶奶说，荆南叔叔死在了坏人手里。”安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点恨意。

苏芊芊抱起她，算是一种安慰。

小安然问了苏芊芊为什么要做捕快。

苏芊芊说是为了抓住坏人，保护好人。

小安然听了，也立志长大之后做一名捕快。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芊芊睡觉的时候，流下眼泪……

夜已深，大雪纷飞，街上已无行人。

通常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美美地入睡了。

但有些人却睡不着，譬如盗贼、杀手、或者寻仇的人。

他不是盗贼，所以他被从酒肆里赶了出来。

他栽倒在雪地上，雪很冷，他却不以为意，继续躺着。

他的行李，他的剑，也被一同扔了出来。

这些人真蠢，竟然不拿他的剑。

他觉很好笑，便笑了出来。

他这把剑，看似普通，却价值连城。不是剑刃削铁如泥，也不是剑柄上镶了宝石，而是他这把剑杀了足够多的人。

现在，他打算再去杀一个人，所以他坐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被揉皱的纸。

“安宁街合美巷三十七户，扈氏……”

他念了一遍纸上写着的地址，然后站了起来，捡起他的剑和包裹，走进了雪夜中。

夜更深，扈婆婆还是没睡着。

因为她的脚冻得难受，往常的时候，她会让安然捂着她的脚，然后方能睡去。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心软了，放过了安然，现在她后悔了。

睡不着，扈婆婆点亮了灯，想要去厨房烧一盆热水，好好把脚泡一泡。

当她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灯光照出了一个人影。

“你是谁？”扈婆婆惊问道。

那人道：“安然在哪儿？”

扈婆婆冷笑起来，“原来是找安然，想把她带走，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人不屑地笑了笑，随即拔出了剑……

苏芊芊从睡梦中惊醒，因为她听到了清脆的刀剑声。

安然也醒了过来，苏芊芊示意让她藏起来，然后她缓缓打开了卧房的门——

“好快的剑……”扈婆婆说完这句话，就倒了下来。

那人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侧脸看过去。

躲在门缝后的苏芊芊惊呆了：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