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靠近的时候。

她仿佛闻到了像是月光一样的味道。

很奇怪。

明明月光是不可能闻到的。

可江瑶就是嗅到了淡淡冷冽的，冬夜月光的气息。

光洁秀气的额头上，那个温热的物体停留了很久。

然后，脸颊又被捏了一下。

“小兔子真乖！”

江瑶动弹不得，只能沉沉的阖上眼睛，让意识沉入混沌。

身边的喋喋的声音，却不肯停止。

“要睡了嘛？现在可不行，小兔子再等等，一会儿等我走了再睡，乖，把这个好东西吃了。很甜的胶囊，苹果味的，你肯定喜欢的吧。”

柔唇被叩开。

裹着糖衣的胶囊，像是水一样的化开了。

顺着喉咙消失不见。

“哈，现在可以睡了，小兔子，我走了哦，我们明天见！”

附在脸上的压感不见了。

江瑶沉沉的阖上眼睛，做梦一样的睡去了。

……

翌日，清晨。

江瑶照常起床，她坐在床边呆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昨晚做梦了吗，还是没有？

江瑶盯着面前合拢的落地窗帘，跟她睡前一模一样。

可是，她怎么记得，昨晚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到了满室的月光，窗帘大敞？

她好像还梦到了克里斯，也许，不是克里斯，只是一个模糊的梦。

“少夫人，你醒了吗？”

套房隔间外，时雨的声音响起。

江瑶光着小脚下了地，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拉开了房门。

时雨见她醒来，展眉一笑，“少夫人，三少跟小少爷已经落地宜城了，刚才想要跟你视频通话，不过少夫人还没醒来。”

江瑶扶着房门，问时雨：“昨晚，你在哪里？”

时雨抬手指了指沙发，“昨晚我睡在那里。”

江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沙发上还有时雨的外套，以及没合上的笔记本电脑。

显然，时雨在那里对付了一夜。

江瑶说：“昨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时雨被她问的莫名其妙，谨慎道：“我是快天亮才眯了一会，期间一直都没什么不对劲，少夫人觉得有什么吗？”

快天亮？

江瑶模糊的记得，自己看到月光的时候，明明是夜幕极深时。

房间里没什么异常，时雨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窗帘也是合上的。

也许，真的是她被梦魇住了。

江瑶摇摇头：“没有。”

时雨还想再问，桌面上的平板电脑弹出了视频通话的窗口。

时雨忙说：“是三少跟小少爷。”

江瑶走过去，时雨接通了通话。

“妈咪！”

小谜整张小脸都凑到了镜头前，露出帅气天真的笑容。

江瑶没说话，静静望他。

小谜抱着镜头晃着，占据了整个画面，开心的说：“妈咪，我跟爹地已经到了，妈咪有没有想我们呢？”

没有。

江瑶在心中回答。

小谜自顾自得说：“我有想妈咪哦，也想妹妹，爹地也是！”

“小谜。”

磁性的男声，宛若低音大提琴在背后响起。

小谜手里的平板电脑被接过，镜头终于正常起来。

厉沉墨怀里抱着小谜，尊贵深刻的面容上，是一抹宠溺的笑意，正看着江瑶。

这通早晨的视频通话。

基本都是他们父子在说，江瑶静静听着。

厉沉墨对江瑶的担心溢于言表，总也不放心的低声叮嘱着，小谜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在旁边连连点头。

最后，江瑶只回了一句：“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挂了。”

然后，平静从镜头前走开，去洗漱了。

留下对面的两父子，面面相觑。

知道江瑶现在的状况，他们没奢求太多，依依不舍的挂断了通话。

……

唐默一早来替换时雨。

江瑶照例吃了许多肉食。

厉沉墨留用的这个厨师，倒是很会讨江瑶的胃口，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把江瑶的胃口养的很叼，再也不碰佣人做的食物了。

江瑶埋头吃着菌菇小肉丸子，并不关心时雨跟唐默在说什么。

只是隐约几个字眼蹦到耳朵里。

初步的情况是——

厉家的状况并不好。

厉龙霆恢复的几率不是很大，就算是能勉强捡回一条命，只怕是也要久卧在床，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对于年迈的老人来说，中风本来就是很容易夺去生命的病情。

想要恢复从前的雷厉风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脱离病危。

厉丰衍可能暂时要在那边久留。

厉沉墨跟小谜也要多待一段时间，等待厉龙霆病情的结果。

江瑶听过就忘了。

继续吃自己的。

……

在厉丰衍之前，伊莱的任何药物都不能直接给江瑶用。

伊莱倒是跟唐默他们申请过，要来看看江瑶。

不过被拒绝了。

伊莱也就没有继续要求。

江瑶的生活平静的很。

傍晚的时候，小谜跟厉沉墨又给她视频电话，但是江瑶正在看厨艺节目，简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

她的冷漠平静，让小谜跟厉沉墨都很无奈。

深夜。

江瑶睡的朦朦胧胧时。

又感觉到了，那种意识深陷泥沼般的无力。

周围的一切都离的很远，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

自己的身体依旧沉重的像是拖着千斤重的石头，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她阖了阖眼睛，恍恍惚惚间。

那个做梦一样的声音，又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低低轻佻的笑，十分愉悦。

“小兔子，都跟你说了不要挣扎，真的会越来越昏的，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江瑶努力的想睁大眼睛。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景象。

似乎又看到了一双宝石般的绿眸，直视着她。

脸颊上，那人的手指，又落了上来。

“小兔子，我今天的时候不多哦，所以要快一点，嗯？今天给你带的柠檬味的胶囊，你会喜欢的吧？”

秀气的下颔被捏住，微凉的手指，送入了一粒糖衣微酸的胶囊。

江瑶歪着头，整个人呆呆的一样，意识被抽离。

喂过药后，修长的手指却没离开。

蜻蜓点水一样的抚着她微翕的唇，流连不去。

“啧啧，小兔子，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点不舍得走啊！怎么办呢？要不要把你一起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