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烟花大会以后，一行人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是快到24点，夜已深。按照打算，是不准备在酒店里留宿过夜的，因为明天还有课程，必须要连夜坐飞机回到常青台高中才行。

但在此之前，洛月樱计划书中还有最后一个打算，就是泡个温泉再动身离开。

温泉酒店，最好的客房中有独立的温泉池，由天然的青石挖出来的，经过常年的温泉洗刷，光滑如玉，作为最高规格的露天温泉，旁边还栽有一株樱花树，经过人工的气候调节，四季常开。

就是为了让客人享受到一边泡温泉，一边又樱花飘落在水面上荡起涟漪的意景。打造出古风古色的正宗和风气息，这种温泉套房至少是十万日元一天以上的。

这份价格是江宇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现在的场面令他几乎要绷不住了。

“按照日本动漫的介绍来说，男女在温泉里共浴是常识。”洛月樱一本正经地和王秋楠解释。

“我动漫看得少，你可别骗我。”江宇心里是这么说，毕竟他是受益者，不会愚蠢地把话说出来。

“是吗？”王秋楠将信将疑地说。

她们并排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同样雪白的肌肤，虽然大部分都浸泡在温泉里，温泉的表面是乳白色一样的雾气漂浮。

江宇背靠着她们，坐在身后，虽然看不见少女美妙的身姿，但后背依稀可以感触到少女柔嫩的皮肤，互相背靠背地坐着。

“这是我们专用的露天温泉，不会有其他人的。”洛月樱此行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她的计划很多，想一一都实现，所谓青春无悔，要勇敢去做想做的事情，才算是青春嘛。

“从中国传统意义上来讲，我是一个很保守的人。”王秋楠沉默了一会说，“第一次和男生在一起泡温泉，也是第一次被人看到身子。”

江宇忍不住要辩解两句了，“我一直都背对着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是你没本事。”王秋楠轻蔑似得笑了笑，“给你胆子和机会也不敢。”

江宇不说话了，现在这个场景无论怎么说他都要占下风的，他也从来没说赢过王秋楠。

“哎？”洛月樱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以前已经……那个了。”

“哇，小月樱好污啊。”王秋楠调笑着她，“那时候我才14岁，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洛月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萝莉控呢。”

“对了，小月樱现在是几岁了？”

“16岁。”

“萝莉控呢。”王秋楠叹了口气。

江宇捂住脸：“不要说这个梗了。萝莉控什么的，只是在跟风这么说说而已啦……”

“哪现在是妹控咯？”王秋楠特意喊了一句：“对么，宇哥哥？”

江宇在温泉水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咕噜咕噜……”洛月樱沉坐下去，在水里吐着泡泡。

“好啦，别吃醋了。”王秋楠摸了摸洛月樱的头，“到最后不还是你赢了，我可是被虐的毫无还手之力。”

洛月樱的手在水底了搂住了王秋楠的腰，亲近地抱住了她：“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就请小楠姐姐和哥哥在一起吧。我不在了，就不会吃醋了。”

“不好。”王秋楠说，“我要和他重新开始，重新认识他，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而不是因为你不在了，他才喜欢我的。”

“唔……”洛月樱扑在她的怀里，“我当时在网上认识的一定是小楠姐姐对吧？如果是话，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

“你就不要再来嘲笑败者我的了，以前这么说还能骗得了你，现在可不行了。”王秋楠挑着洛月樱的下巴，“不过你也不要被某个人坏男人骗了，他很坏的，可受不了你这样的诱惑。”

“我知道了。”洛月樱郑重地说。

“你们这样……让我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 江宇内心仅存的理性支撑着他。

江宇清楚的明白洛月樱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了，就算只是在接吻时感受到她虚弱的气息，更不要提再进一步的事情了。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洛月樱轻声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开心。”

“别这么说。”王秋楠像是宠溺着小猫一样，“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对不对？高中、大学……还有很多东西，你没有经历。对了，你长大后想做什么？或者现在还有什么想做的？”

“要穿漂亮的衣服，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要看烟花，要去海边，要过学院祭。”洛月樱带着一缕微微地笑，“要在七夕往竹子上挂愿望，情人节送巧克力，新年去神社参拜……想当新娘。”

“真好啊。”

“还忘记说试胆大会了。”洛月樱又想了起来，“还要有修学旅行，想去秋叶原、冲绳，去京都看金阁寺，要去动画的制作公司看一看。”

“这样的生活可真让人羡慕。”王秋楠笑笑。

“可惜高中的时间太短了，不是高中的话，做起来就没有意义了。”

王秋楠心说，这在我们高中的制度下根本做不到吧，虽然常青台高中管的已经很宽松了，但哪有高中生活基本都是在玩乐和旅游的。可她也不能就这么说，去打击洛月樱的幻想，这种生活她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前提是要和喜欢的人对吧。

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走遍了整个世界，也是寂寞的。

“小楠姐姐以后想做什么呢？”洛月樱问。

“我想唱歌。”王秋楠握起小拳头，“我想成为歌星，变得很有名、很有名。唱歌给很多人听，办演唱会，站在巨大的舞台，想怎么唱歌就怎么唱歌。”

“梦想么？”

王秋楠摇了摇头：“我想站在舞台上被很多人爱，那样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也不会再孤独。我常常会幻想自己是万众瞩目的歌星，拥有很多人的爱，想把歌声唱给所有人听。但是，只想让某个人来肯定自己，认可我。”

空气沉默了一会。

“你唱的很好……”江宇略有迟疑，“其实，你每次唱歌，我都有去看的……”

“谢谢。”王秋楠淡淡地说，“但我说的是我妈妈，我想成为非常有名的歌星，让她看到，然后找到她。”

江宇尴尬地沉入了水里。

“我会帮你的！”洛月樱说。

“我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行。”王秋楠深吸了一口气，“让妈妈看到我的努力，我成功以后自信的样子。”

“嗯嗯！”洛月樱认真地点头。

“哪后面那个人的梦想是什么呢？”王秋楠像是漫不经心地说。

“我么？”江宇觉得自己一定要像是个透明人，最好不要在女生说话的时候插嘴。

“这里还有别人吗？”

江宇双手挠了挠头：“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无趣……”

“当小白脸吗？”王秋楠转过头又对洛月樱说：“听说日本有牛郎店就是了……”

“诶……”洛月樱惊叹。

“听我说完好不好……”江宇叹了口气，“我刚来高中的时候，我的一个室友叫作张伟，他买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去女生宿舍楼下摆着，想追一个妹子，但是没追到，一气之下就想玫瑰花全部丢了……我觉得挺可惜的就要了过来，他很大方地也就全给了我，你们知道的，我现在也是很穷，想赚点花销，就把玫瑰花转手卖了出去，赚了不少钱，我就想开一家花店了。”

“卖花啊……”王秋楠还以为他想讲什么男生寝室之间的——情谊。

“于是，我在寝室种了一些花草，开始栽培。”江宇看着樱花飘落，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我先是种了一些玫瑰，又种了一些勿忘我。张伟说，要开花店得有特色才能火起来。我就又去研究四叶草，因为世上四叶草很少见，多是三叶的，如果能研究种出一种一定会长四叶草的方法一定会卖的很好。”

“但我研究了一个夏天也研究出来，不过我后来把紫花酢和四叶草放在一起培植，种出了紫色的四叶草，也很好看。”江宇静了下来，发现身后没有什么声音，仿佛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又不敢回头去看，“很无趣么？那我还是不讲了……我也没什么很远大的梦想，就是想种种花……有点娘吧，你们想笑就笑好了……别不说话啊……”

江宇微微回过头，看到王秋楠小声地在洛月樱耳边说着什么。

洛月樱听完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小楠姐姐说，哥哥一定又是喜欢过哪个女孩，为她种了朵花，代表了四叶草。”

“哈……”江宇楞了一下。

王秋楠接着说：“她一定也是个像四叶草的女孩，比较普通，随处可见，有些自卑和害羞。四叶草的三叶代表这个女孩一定是充满希望、努力付出，期待被爱。但只有四叶才是真正的幸福和幸运，不过你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种出四叶草的方法，说明——你大概又伤了某个女孩的心了。就是高一到高二这个夏天暑假发生的事情吧！”

“我觉得你可以当个侦探什么的……”江宇扶额，“不不不，还是当言情小说家吧……”

“很值得怀疑哦。”王秋楠撑着头故作沉思状。

“都是没有的事。”江宇苦笑说。

“我相信哥哥。”洛月樱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江宇。

“啊……”江宇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摔了下去。

他一头扎进了温泉里，水光扭曲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王秋楠的尖叫和洛月樱的嬉笑。

一瞬间，起风了，樱花飞瓣如雪，点点掉落在水面，荡起了涟漪。这也是很美的场景，比起烟花光辉又响亮，唯有日本的国花樱花才能代表日本的淡雅，夜至静深，樱花未眠。

现在大致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温泉也泡得差不多。等江宇呛着水，从温泉水下冒出头来，就已经看到，少女们围好了浴巾，挽着手走上青石板，还没擦干的水流正在少女美好的肌肤上滴落下来。

江宇马上又转过脸去，要多看一会鼻血都会流下来的。他瞬间想到《长恨歌》里有这么两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诗是白居易写的，描写杨玉环洗澡，在华清池的温泉水，温泉水很滑，洗涤着杨玉环凝脂般的肌肤……“温泉水滑洗凝脂”通过“滑洗”二字就突出了白居易也委实是位大诗人，用词极为凝练，禁不住就让人想到，这杨玉环的皮肤是得有多滑啊。

虽然白居易是怎么看到杨玉环洗澡的这个问题让江宇困惑不已，但他已然是看到了诗句中所描绘的场景。

这种刺激的对江宇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等到他听见少女们渐渐走出了温泉场，他才狼狈地弯着腰去换好衣服。

回到客房的时候，他看到王秋楠正在帮洛月樱梳理头发。

她们又换了一套新的和服，都是振袖和服，袖口特别地长，是少女出嫁前正式的礼服，她们都选了粉色底的和服，完美地契合了她们的身材，如果说是正宗和服的话，里面应该是没有内衣的吧。

看上去像极了一对姐妹花。

“我们现在……”江宇问，“回学校吗？”

“机场关闭了。”洛月樱说，“得到四点钟才能去，算上时差的话，明天赶到学校是刚刚好的。”

江宇挠了挠脸，看着客房榻榻米上铺好了被褥：“我们今晚就住这？”

“你可以去睡温泉水里。”王秋楠白了他一眼。

“外面挺冷的……”

“哥哥。”洛月樱看着他，“隔壁还有房间的。”

“哦……”

“不过哥哥刚才在温泉表现很好，所以没有危险。”洛月樱笑着说，“在这里睡也可以哦。”

“表现很好是指？”

“没有偷窥。”洛月樱说。

“那是，那是。”江宇忙着承认了。

“可惜是个萝莉控，是个变态呢。”王秋楠一挥头发，全部散了开来。

“我姑且承认是萝莉控，但变态这种说法……”江宇恍然地一下，就想到很多年前，他和王秋楠在她家里好像有过类似的对话。

仿佛就是眨了一下眼睛，有多事情再去回想，心里默默地有不是滋味了。

“我要抱着小月樱睡觉。”王秋楠抱住洛月樱的脸蹭啊蹭。

“小女子不才，请多多指教。”

清晨，12月25日，圣诞节。

太阳从云端升起，第一缕阳光照亮了一架私人飞机，它跨过重洋大海返回国内。这场不到16个小时的旅行，彷如隔世般漫长，好像得到了很多，又好像从未改变什么。

飞机上，两个依然睡意未醒的女孩分别抱住江宇的一只胳膊，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王秋楠揉了揉眼睛，轻声漫语地说：“到了吗？”

“还没吧。”江宇低声说，不愿吵醒洛月樱。

“昨晚睡得还舒服吗？”王秋楠笑了笑问。

“不要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说好不好。”江宇叹了口气，“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乖乖跑到隔壁房间去睡了啊。”

“我也没有说什么啊，只是普通的问候而已。”王秋楠笑眯眯地说，“听你的语气倒是很遗憾的样子。”

“有什么可遗憾的？”

“真的没有？”

“一点点吧……”江宇觉得没有看到两个美少女抱住一起睡，实在是太遗憾了。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王秋楠脸忽然红了起来，“我可以叫你欧尼sama吗？”

“哎……”

“小月樱说，以后这么叫你，你会喜欢的。”王秋楠歪着头想，“是哥哥的意思吧……我们可以先从兄妹慢慢重新开始成为朋友……”

“不是应该朋友开始么，兄妹这个级别也太高了吧……”江宇摇了摇头。

“不行么……”王秋楠娇羞地说。

“不行。”江宇清了清嗓子，“欧尼sama是哥哥大人的意思，‘大人’我是不敢当。”他悄悄贴在王秋楠耳边说：“叫我‘欧尼酱’就好了。”

王秋楠将头朝上扬了起来，双手捂着嘴巴，竭力忍耐着——不行，忍住，不能笑。

“哈哈哈哈……”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变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