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九点，大部分人都钻进了帐篷，有坐在草坪上看星星的，也有三五成群玩扑克的。

江柚也坐在帐篷前看星星，陆应淮怕她冷拿了个毯子给她披着。

她拿着保温杯，哈了口气说道：“我老家也能这样看到星星。”

她小时候不是在嘉林长大的，在小学以前，她跟妈妈住在姥姥的老家，那是一个小镇子，不算繁华，甚至有些闭塞。

但附近的邻居都很亲切，隔壁店铺的米棒很好吃，晚上在院子里乘凉，一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就像现在。

她说道：“夏天的时候院子里总是会有许多蝉鸣，和满天的星星。我还记得姥姥做的荷花酥超级好吃，咬上一口满嘴都是荷花的香气。”

如今长大了，倒是很难吃到了。姥姥年纪大了，江柚跟妈妈都不让她做饭，请了个保姆，让她开开心心打牌逛街就好。

陆应淮心知她是想家，又知道江柚脸皮薄，不一定愿意被揭穿，便说道，“你要是想吃，我带你去吃，只要你喜欢的。”

江柚扑哧笑了一下，差点一口热水给自己烫着，“也倒不用这样。”

“用的。”江柚有瞬间怀疑，她要是和陆应淮说，这天上的星星真好看，陆应淮可能也会去考虑一下，要不要摘颗星星给她。

又被呛着咳嗽了好几声，陆应淮轻轻帮她拍了拍背。

江柚有点心乱，不，是从遇到陆应淮后她心就没静过。

她想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泰山白将，陆应淮最喜欢的烟，她今天想真正抽一会。

其实在酒吧遇见陆应淮的那天，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从来不会抽烟，可总是买烟，因为她总是习惯给陆应准备着。

江柚她最喜欢看着陆应淮抽烟的样子，安静而深沉，成熟而魅力。

陆应淮盯着她手里烟，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江柚抽烟了，可他分明记得，大学的时候，江柚一点烟也不会抽，偶尔看见他抽烟，只会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抽完。

她没说过不喜欢，也没说过让他戒烟这类话，可后来他不想抽了，因为他总觉得他更要考虑她的身体。

他轻轻摸了下江柚的耳垂，低声问，“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江柚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视线相撞，答桉分明已经在眼神里。

江柚当然可以说假话，工作太忙，压力太大，跟同事学的。

但她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你走以后，就很想试试。”

烟酒不是好东西，她至今也没有沉溺在其中，但是陆应淮离开以后，她有段时间很好奇，是不是习惯酒精和烟可以短暂忘却陆应淮。

后来她发现这纯属做梦。

陆应淮比香烟和酒精更让人成瘾，她以为让她沉醉的是抽烟迷人的陆应淮，事实上让她沉醉的是迷人的陆应淮，

陆应淮在毯子底下轻轻握住了江柚的手，手指插进江柚的指缝里，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无论他说多少句对不起，在这个微冷的山间春夜，都显得单薄。

江柚还是把烟扔进垃圾桶，“算了，别说这个。我看你对露营很熟悉，在国外有跟谁去过吗，同学还是同事？”

其实她还挺奇怪的，陆应淮回来以后像是跟美国断了一切联系，就像那边的七年不值得他分毫留恋，也没听陆应淮提起过哪个格外交好的朋友。

“没有，我都是一个人去的。”陆应淮说道。

江柚更奇怪了，“你在那儿总不会一个朋友也没有吧？”

陆应淮想了想，“有，但没有特别深入的，可以喝酒聚会……但我不想跟他们一起旅游。”

旅游这种事，陆应淮总是有私心的。

以前他不懂，可有了江柚后，他总是私心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她。

哪怕是很小，很不起眼的细节，甚至于江柚都不知道。

他在贝加尔湖的民宿里，看着外面巍峨的山峰，湛蓝的湖畔，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她在他身旁。

他把江柚的手捉到唇边轻吻，睫毛低垂，“我那时候想，你要是在就好了。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很漂亮，想带你去看一看。”

江柚没有把手抽回来，她被陆应淮吻过的地方却一片滚烫。

十一点多，江柚跟陆应淮去营地的搭建的洗手间洗漱后，就钻进了帐篷里，准备睡觉。

虽然营地的地面凹凸冷硬，但是她们买的充气床垫质量还不错，躺上去还挺舒服，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毯，在山间也不觉得冷。

但是江柚还是睡不着，她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点认床，帐篷里漆黑一片，她在心里数了一百二十一只羊，还是毫无睡意，终于忍不住骚扰枕边人。

她拿食指轻轻去挠陆应淮的掌心，低声问，“你睡着没有？”

陆应淮闭着眼，“没有。”

江柚便来劲了，她跟陆应淮七年没同床了，身体却好像自带着记忆，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把脚架在了陆应淮的小腿上。

她兴致满满地建议道：“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那我给你讲恐怖故事吧，就是我下午讲的那个，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很多内容是我自己编的。”陆应淮不得不睁开了眼。

他扭头看着江柚，彷佛又看见了之前无数个被江柚作妖没睡好的夜晚。

江柚眨眨眼，一脸无辜，还略微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要不你跟我讲也行，你好歹是个律师，知道不少奇怪桉子吧，有没有什么惊天魔盗团，雌雄双煞之类的，正好给我当当素材。”陆应淮一点都不想讲。

他是来约会的，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身边，七年了，他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可现在这人却还不知道他忍得有多克制，还要他煞风景的去讲那些东西。

江柚自己也是不想一想，明明自己作为编剧时常会有需要出去采风露营，身体早就学会了适应冰冷的环境，可现在又为什么睡不着了。

还不是因为枕边人就是心上人。

江柚以为陆应淮没听进她说话，便往陆应淮那边挪了挪。

“啊——”下一秒，她就被陆应淮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