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同情？不满？……是啊，或许多多少少都包含着这些感情，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无法做到去视而不见吧，若是连这点都放弃了，闭上双眼，堵住双耳，转过头去。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并非是现在半死不死的状态，而是正的如同行尸走肉那般形容的活着。

无视就相当于否决了原来的自己，否决了还有心的自己，否决了还是一名人类的自己，否定了那十八年人生的自己。

“……那么既然杂言也说完了，该吃东西了，拿着、吃下去、告诉我感觉。”

“……！”

杂言？！自顾自的在那里贬低他人，最后却用杂言这毫无轻重的词汇作为结尾寥寥收场？！这就是你侮辱我的理由？！

显然，纤雪动摇了，虽然没有具体表现出来，但是现在的内心的确可以用混乱来形容，那既不是完全的愤怒，也并非完全的烦躁，而是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的完全混乱。

她可以利用一名女性的身份，用女性的方式去反驳、去狡辩，但是她同时更加明白，若是这么做了，恰恰是证明了对方的言论，那是正确却又让人不满的结论。

不过……或许在自己想到狡辩这一词汇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明白了，他说的没错，至少90%没有错，剩下的10%，8%是不满于对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1%是不服，还有1%是十分的不服！

“怎么了？还需要我走到面前递给你？然后再加上「拜托了，请吃下去」这样的言语来恳求你吗？女仆小姐？”

纤雪并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内心纠结了多久，但是在听到那声让她厌恶的声音时候，根据其内容不难推测出自己游神了许久，但刚回过神的她并不代表就此释然，尤其是在听到那命令一般的发言之后更加的不满，之前还残留的思考和理性被彻底抛弃，有的只是不满和烦躁，还有那即将升级为更加一等的愤怒。

“……我拒绝。”

“啊？你说什么？？”

那是如同特意拉长声音的询问，如同故作姿态的嘲讽，明明听到却以这种方式再次进行让人厌烦的询问。

“我说……！我拒绝！没听到吗！！”

如同女高音一般，发出了响彻回荡的声音，那是达到了可以让人捂住双耳的音量，不过在此时却没有让人露出皱眉不满的表情，至少在眼前这位少年的脸上没有看到那种类似的表情，相反的，则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是吗？那么、要试着吃吃看吗？？”

“……”

惊讶，纤雪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自己陷入了惊讶和诧异的漩涡之中，此时在自己眼前的少年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是她无法用很明确的言语去表达的转变，如同两个人却实实切切又是一个人的奇妙感觉，与其说是两个人或许用两种人格来比喻更加贴切吧？

她不知道到底哪一个解释才是正确的，哪一种答案是可以回答她自己内心之中的疑问，或许在这么无用的思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进展，就如同对方那若有若无的浅笑一般，让他人无法捉摸。

直接询问？不、自己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什么意……”

“你刚刚说出了「我拒绝」……这个回答没错吧？”

“……！”

纤雪原本想进行询问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抢先打断，而在听到那句质问的时候，自己微张着的嘴久久无法合上。

那是再次陷入惊讶和诧异之中的反应，但这一次并非是因为眼前的少年，而是对于自己行为的不解。

我说了不？我做出了拒绝？……我不再是我……自己……？

“不用露出那么诧异的表情，仿佛好像是在说刚刚并不是自己所做的那样，相反的，不止说了还非常大声、接近于咆哮的吼叫声……”

“奇怪吗？觉得自己？？”

少年的声音阻止了纤雪对于自己进一步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决，随后好似不给她在进行思考的时间，再度问道。

“……”

微微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是纤雪对于自己的迷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十分奇怪，从过去到现在，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自己都是那样沉默的过来，习惯、安心，又是那么的静止……

“呵、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所以也不清楚你是否最初就诞生与此还是和我一样之后才来到这里，既不了解你也不会自负的说理解你，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是相同的……若是一次都没有做出拒绝，大声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根本就算不上是活着，就如同出生的时候大声哭喊那般一样，那是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伴随着一声干笑，那是如同自嘲一般的解释，仿佛不是在对他人更多的像是在自我告诫一般的解释。

“再一次……那么，要试着吃吃看吗？”

“……又是命令吗？”

“不，是询问。”

这是和刚刚同样的话语，不管怎么去重组词汇最终所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也就是只有前往的过程，如同主人对于仆人那般无仁慈和尊严的命令，还是像后者那样……如同朋友之间平等尊重的询问。

若是换做以前、换做在遇到他之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吧？那是几乎不用去思考和疑虑的结论，完全不值得我如此的烦恼、如此的……向往……

就像是那一声咆哮所做出的拒绝一样，同时做出拒绝的还有内心的自己，真正的自己，被隐藏起来的自己。

现在的内心是烦躁的、混乱的，又有那么一丝的……轻松……

“……会好吃吗？”

这是纤雪在沉默许久之后所再次发出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同时心中那扇长久被锁链捆绑住的大门产生了一丝细小的裂痕，可就是那么一个细小的裂痕居然会让自己产生了名为轻松的感觉……虽然只有这么一点……

“嗯……~不知道、或许会难吃到想死的地步也说不准哦？”

眼前的画面是纤雪第一次见到的，对于以前从未去想要正视过他人的自己来说，太过耀眼，甚至到眩晕的地步……

啊、这就是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