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朕有空就过去看你们大人，你先回去吧。”

“是，那小的告退。”

回了沐雨阁，小玄子刚刚将药给放在桌子上面，慕九便问话了：“方才让你去太医院领药材，可看到楮墨了，皇上放了他回太医院没有？”

慕九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这个，既然她跪了，皇上应该会放人的吧。

可是目前慕九不仅仅担心这个，从昨夜皇上笃定的语气来看，并不是开玩笑的.

“回了，回了，只是楮太医的精神不是很好，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

楮墨自然受了惊吓。

小玄子昨夜给了楮墨送晚膳，同时狱卒也将刘太医的膳食给了过来。

那刘太医本来不想吃，但是后来也许是饿的狠了，半夜时候拿起了那狱卒放在牢门口的饭菜。

可是才吃了两口，许太医便七窍流血，很快嘴唇乌紫，然后两腿一蹬的没了呼吸。

楮墨就在他的边上，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隔壁牢房里面的那个人已经是一具死尸了，自然是吓了一大跳的。

慕九听到这话就松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那皇上还算是言而有信，不枉我跪了那么久。”

“对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在楮太医的面前提起。”

小玄子也知道事情的经过，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

“大人，您跪了那么久，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才替楮太医求到了皇上的宽恕，您还不告诉，这样瞒着他，楮太医都不知道您为他付出了多少。”

其实慕九要跪并不全都是为了要救楮墨。

更多的是要拒绝皇上那不可能的要求。

慕九摇了摇头，见到小玄子一脸的不服气，再一次嘱咐道：“本官说了别告诉他，你就不要多说。省的楮墨知道了，心里愧疚。”

“是，小的知道了。”

小玄子此刻为慕九有些不值，但是慕九要瞒着楮墨，他也不能去乱说。

“可是大人.....”

“好了，别说了，我和他之间不需要计算的这么清楚。我想若我和他身份调换过来，他也会这么护着我的。”

小玄子听到这话，想着皇上若是听到这话不晓得该要作何感想了，他低着头，恭敬作揖。

“是，大人，小的知道了。”

慕九见他答应了，便点了点头，一口气将有些滚烫的药喝下，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这才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对了，本官昨天晚上是晕了过去之后是你们抬我回的沐雨阁么？”

小玄子早就知道慕九会垂问，脑海里面根据龙将夜的吩咐早编好了谎话来诓骗慕九。

“是呢，您体力不支晕过去的时候，皇上正好从坤宁宫才回养心殿，见您晕了也不想闹出人命，就派了御林军将您送回来的，还派了太医来看您的病情。”

“太医？是哪个太医？”

“哦，是太医院的章太医呢，医术高超，大人您昨夜还有些高烧呢。”

慕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了。

“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皇上似乎知道大人有隐情

，一同派了老嬷嬷来换的。”

似乎说的通，但是慕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慕九也不可能真的跑去问皇上这个问题，所以这老嬷嬷到底存不存在，慕九都不知道。

“大人，您要不要用膳，您昨儿个到现在还没用膳呢，想必早饿了吧？”

小玄子见慕九似乎对此还有些疑问的样子，连忙岔开了话题。

毕竟若是再问下去，万一说漏了嘴就不好了。

“不了，虽然乏力却没什么食欲。想来今日整天皇上应该都会在宝华殿里面，你待会儿去让楮墨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好的，小的待会儿就去。”

“恩，本官先睡会儿，待会儿楮墨到了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好，那小的现在去太医院请楮太医过来给您换药。”

“恩，去吧。”

慕九的身子疲乏，软绵无力，躺在床榻之上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宝华殿前，楚公公守着大门，殿内熏香浓重，烟雾缭绕之中，龙将夜虔诚的跪在佛像面前。

龙将夜的眼底一片清明，他再不似刚失去额娘的那两年那般哀痛，只是恨意越发清晰。

“额娘，您从小教导儿子，要与人为善，儿子却善良不了。”

说道这儿，他举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似忏悔一般：“儿子这些日子杀了两位医术高超的太医，也知道了小夏子和吉祥的死，儿子罪孽深重。”

“可是额娘，儿子都是事出有因。是那个人害了额娘，也害了父皇，儿子今夜送她去黄泉路上给您赔罪。”

言闭，龙将夜恭敬的跪下，似祈祷，祈祷今夜一切顺利。又似告罪，告罪今夜他的双手又要沾染鲜血了。

可是提到赔罪二字之时，龙将夜的唇角勾起嗜血的笑，仿佛那地狱里面的恶魔盘在他的头顶，与他跟前这慈眉善目的菩萨遥相对峙。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不过很快，龙将夜眼角眉梢的凌厉全都融化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

他的眼底藏着无尽绵长的情意，轻声说话。

“额娘，儿子心里有人了，有时间的话，儿子带她来见您，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龙将夜每一年的这一日，总要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上许久的话。

他又像弄丢了心爱玩具一般，眼底累积点点失落，语气也不甚欢快：“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额娘，您说，是不是儿子哪里不好？”

“不过没关系，儿子要定她了。”

这种笃定的语气，更加证明了龙将夜的决心。

他朝着佛像磕头，如寻常普通男子拜佛求神一般的祈求：“额娘，您九泉之下若是有知，您帮帮我。”

从宝华殿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这一次龙将夜待在宝华殿里面时间格外久一些。

之前时候，龙将夜拖着一身的沉重进殿，只是此刻看起来似乎轻松了不少。

“皇上，膳食已经备好，就在偏殿。”

他摇了摇头：“朕没有心思用膳，之前小玄子不是说慕九醒了么？”

“是呢，慕大人醒了。”

“那就

好，朕去看看她。”

“是。今日上午时候，已经有太医去过了，想来已经无碍了。”

顺着话，楚公公跟在龙将夜的身后往沐雨阁去了。

此刻的沐雨阁里面，楮墨跟在小玄子的身后也才刚到。

“楮太医，大人在里面休息呢，小的进去喊一声。”

楮墨连忙用手拉住了小玄子：“不了，我自己进去吧。大人既然在睡觉，我自己叫醒她就是了。”

小玄子点了点头，将门吱呀一声的推开。

“大人，那您进去，小的在外面替你们看着。”

楮墨的心里着急，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那女人睡的很熟，进门的声音根本吵不了她，楮墨进来之后一把将胳膊上面背着的药箱放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床榻上面去。

入目的是慕九苍白的唇色，巴掌大的脸蛋儿似乎才过一晚上就瘦的不成人形。

他心里闪过疼惜，也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一晚上，这人就消瘦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慕九的样子似乎累极了，楮墨不忍心打扰，一直坐在床榻边上等着，直到人惺忪的睁眼醒来、

“你怎么来了也没叫我？”

声线沙哑，虽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温柔。

“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吵你。”

慕九撑着起身靠在后面的软枕上面，看到楮墨一直老对她直勾勾的看着，不由得红了脸、

这下子慕九的脸白里透红的好看，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小声道：“那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不过九儿，别说半个时辰了，就是一辈子，我都只想就这样看着你。”

这样的情话，楮墨不是常说，所以听来觉得让慕九更加高兴。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病了，脸色差的很。”

说话间，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楮墨一下子就将她的手拿在掌心：“九儿，你怎么都好看的。只是我看你脸色这么青白，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你就病的这么重了，方才小玄子跟我说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说话间，他一个不舍的将人给抱在了怀里，将人搂的极紧。

慕九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低语：“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昨儿个不是还在查案么？怎么一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啊？”

说话间，楮墨始终都没有放开慕九，似乎只有这样将人抱在怀里，楮墨才觉更多心安似的。

“我没事，只是昨天有事儿惹了皇上不高兴，罚跪了一个时辰罢了、”

讲的轻描淡写，似乎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什么？昨天那么大的雨，你跪了一个时辰？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你的膝盖、”

养心殿前的大理石又冷又硬，这一个时辰跪下来，膝盖不得红肿才怪、

说话间他着急的要掀开慕九的被子.......

这一幕落在龙将夜的眼里格外的扎眼，青天白日关着门来搂搂抱抱，还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行这等龌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