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罗伯特医生给予的地址，露西很快便乘坐地铁来到了威斯特布鲁克区的日本街。

据传这条街是夜之城出了名的销金窟，到处都是虎爪帮经营的超梦体验俱乐部和赌场，由于这些穷凶极恶的恶徒还指望从游客身上赚钱，因此整条街的治安在虎爪帮成员的维护下竟出奇得还算不错。

起码在她寻找那名自称“指头哥”的义体医生的时候，连一起街头交火都没见到，风平浪静的景象在漩涡帮控制下的沃森区可不多见。

顺着马路一侧的人行道走了几分钟后，露西拐进一条名为“扭扭街”的街道分岔里又走了几分钟，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几个守在指头哥诊所门口的街头混混。

“嘿，瞧瞧，这妞儿真是美得冒泡！”

看到露西向诊所走来的混混们顿时兴奋起来，毕竟指头哥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夜之城的底层人，剩下的那一小撮也大都是人老珠黄的特殊工作者。

不开玩笑的说，他们只在电视机上见过露西这样貌美的女人。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占点儿便宜，他们一定会抱憾终身。

可惜，露西可不是那种会任人宰割的乖乖女。只见她一个眼神就让混混们的义眼直接关机，变成了目不可视的瞎子。

“该死的，这贱人是个黑客！我看不见了！”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混们惊得跳起，个别更是抽出腰间的手枪朝周围胡乱瞄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露西已经进入了诊所，枪口下只是和自己一样正在跳脚大骂的同伴。

与想象中不同，门后是一间类似于等候室的房间，而房间中正散发着丝丝魅惑意味的霓虹灯让露西很不喜欢，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指头哥更是顿生恶感。

“来这边排队吧，指头哥在里面给人做手术呢！”

等候室的沙发上，几个穿着艳俗的夜城男女只是将目光放到了刚进入房间的露西身上，便纷纷意识到对方恐怕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把排了好久的位置拱手送人。于是在犹豫一番后，一个烫着爆炸头的黑人女性开口说道：“来我身边坐吧，小姐。指头哥应该很快就好了，你也和他预约手术了吗？”

被灯光搞得有些心烦意乱的露西此时不太想搭理人，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站着等就行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马上要和指头哥做笔大生意，在房间角落站了一会儿后，她还是来到黑人女性身边坐下，一边闻着对方身上的廉价香水一边问道：“这个指头哥是什么来头，能和我说说吗？”

“害，那可说来话长了。”

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后，黑人女性缓缓开口道：“对我们这些看不起正经大夫的人来说，指头哥就是‘最好’的义体医生，而且和那些专业诊所不一样，指头哥这里接受赊账或是其它支付方式。嗯，你懂的。”

说到这里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并不排斥自己口中的那种其它支付方式。

“那指头哥的义体都是从哪里弄来的，照你的说法，他的顾客群体不是一般的庞大，他哪儿来的那么多义体给顾客做手术？”

听到露西的问题后，一个坐在边上的男人笑着开口道：“小姐，你看我们像是那种在乎义体性能和新旧的人吗？我这么和你说吧，费恩，就是指头哥，我们私底下管他叫‘回收医生’，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既是顾客，也是货源。”

“我承认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太讨人喜欢，但毕竟，扭扭街上就这么一个技术不错的义体医生。找他，总比找一个吉尔吉斯斯坦的业余大夫来得强。”

“明白了，谢谢你们的情报。”

点点头向两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不知为何，露西脑海中浮现出大卫摸着脑袋傻笑的样子。

在那个笑容的驱使下，她鬼使神差般地给等候室里的几人每人转了五百欧元。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几人需要的义体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五百欧元足够解决他们的问题了。

“这块脸板之前的主人脸比你长一些，所以边缘会有些压迫你的视神经，但别担心，你的眼睛很快就会适应的。”

随着手术室的门缓缓开启，一个刚做完换脸手术的女人走了出来，就像没有看到露西一样离开了指头哥的诊所——作为一名特殊工作者，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闲聊搭话。

“下一位。”门后，指头哥有些尖锐的嗓音骤然响起。

铆钉项圈，网洞背心，超短裤，子弹耳钉和超长的猩红色美甲，再搭配上过高的发际线和浓密的胡须，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恶俗。

这便是露西抛开他人干扰，在亲眼见到指头哥费恩-格斯塔特后给予的中肯评价。

“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美丽的女士。”

通过面前的镜子看清来人后，正在洗手池边擦洗双手的指头哥对露西说道：“罗伯特和我打过招呼了，你是冲那具千替版斯安威斯坦来的吧？来吧，去我的办公室细说。”

跟着指头哥走进他所谓的办公室后，露西双手抱胸，装作没看见床上那些费恩收取“报酬”时用到的助兴玩具，单刀直入道：“千替生产的斯安威斯坦4型对你这样的黑诊所来说绝对是个烫手山芋，越早出手越好，所以我就不替你报价了，你自己开个价吧。”

“看来你很识货啊，露西小姐。”

指头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样的价格才能做到自己既有赚头，又不会让顾客感到太过吃亏从而扭头就走。

“一口价，四万欧元。再怎么说这也是市面上最顶级的货，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露西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她认为四万欧元的价格还是有些虚高。如果她愿意为了一款千替的斯安威斯坦付出四万欧元，那为什么不再加几千去买军用科技的“游隼”型斯安威斯坦呢？

“好吧，三万八千欧元不能再少了。据我所知这种义体对使用者的提升很大，可副作用也不小，我可以帮你多加两个散热插槽，减少使用者的负担。”

指头哥见对方是行家不好湖弄，便也将自己的底线摆了出来。

他说的没错，斯安威斯坦的能力的确很变态。只要能顶住副作用，这款传奇义体可以让任何一个对战斗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依靠纯粹的速度优势歼灭敌人。

虽然露西知道大卫天赋异禀，可以在身体不受太大影响的前提下连续使用斯安威斯坦，但既然还有改进的空间，她也愿意为了伙伴的安全多付些钱。

谁让现在团队缺的不是钱，而是能和生物科技公司正面对抗的硬实力呢。

交代指头哥改装完斯安威斯坦就直接送到罗伯特的诊所后，打算再去下一个义体医生那里买几对义眼的露西正想出门，费恩远远地在背后说道：“露西小姐，这可是价值四万欧元的义体，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路吗？”

“扭扭街的女人们都说你是个守信用的人，我希望她们说的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的露西不想继续在指头哥风格怪异的诊所里多待一秒，顺手将门口已经放弃挣扎，躺倒在地的几个混混的视力恢复后，她便快步向来时的地铁站走去。

十几分钟后，露西出现在了沃森区小唐人街的一家通灵屋门口，抬头看了看店铺招牌上“米斯蒂的秘辛”几个大字，她感到奇怪的同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通灵屋的面积不大，而且堆满了各种驱邪时会用到的熏香棒和蓍草茎，在此时无人照看的柜台上，则摆放着记录了《死亡之书》的分离芯片和一些用于转运的小挂件。

听到挂在店门上的铃铛发出响动，正在躺椅上休息的米斯蒂半睡半醒地站起身来，揉着眼睛说道：“请问是来占卜的吗？老维的店在后面，你从那扇门穿过去往下走几级台阶就到了。”

听到“占卜”二字，虽然露西是来找那位名叫维克多-维克托的义体医生购买高级义眼的，但女人的心思有时转变的就是如此之快。有可能前一秒还在考虑义眼的事情，后一秒便开始动起占卜一下运势的脑筋。

见面前留着彩虹短发的少女明显有些意动，米斯蒂温柔地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副塔罗牌，一边切牌一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第一次尝试塔罗占卜吗？我看得出你有些焦虑，别担心，让我们来看看......”

由于只是简单占卜一下，因此米斯蒂并没有摆什么复杂的牌阵，而是从牌堆中抽出了三张牌依次摆在露西面前。

“第一张是正位战车，这是个不错的征兆，因为它代表了胜利和凯旋。如果你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想象，愿意且有勇气寻求挑战并战而胜之，你将有很大的概率取得成功。”

翻开第二张牌，米斯蒂用她柔和中略带些神秘的沙哑嗓音缓缓说道：“第二张是正位恋人，嗯，一般来说，恋人牌代表了情感上的关系与决定。如果是正位恋人的话，那么这意味着你将会遇到一位新的伴侣，他将在给你带来正面影响的同时为你献上真爱。”

听到米斯蒂这么说，不知为何露西的眼前再度浮现出大卫开朗的笑容。

“第三张牌，哇哦，是正位太阳！”

替不少人做过这种简单占卜的米斯蒂低声惊讶道：“不仅三张牌都是正位，而且太阳是二十二张大阿卡纳牌里寓意最好的一张，是成功的象征，代表了自由，复兴与光明的未来。小姐，你的运气很好，我很久没遇到过运势如此旺盛的客人了。”

谁都爱听好话，露西自然也不例外。原本因为指头哥有些糟糕的心情已然被占卜的结果清扫一空，塔罗牌上的太阳仿佛真的用阳光刺破了她心头的乌云，照亮了前路。

“谢谢你，米斯蒂店长。”

向米斯蒂郑重道谢后，露西问起占卜的费用，却从对方口中得知新客第一次占卜不收费，一时间心里对这家小店和店主人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而好心情给一个人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在之后的义体交易中，露西甚至都没和老维还价，而是爽快的用一万八千欧元买下了对方手里的三对歧路司义眼3型。

作为全球公认最好的几款义眼之一，歧路司3型专为最苛刻的用户打造。不仅运用了多项公司在神经连接领域的突破性技术，为视觉功能提供了史无前例的支持，同时还整合了市面上最强大的扫描算法。

因此每对义眼六千欧元的定价也不算过分，反而还比其它有货的义体诊所便宜一些。

至于这三对义眼的归属，露西也想好了。两对给自己和大卫，剩余一对则给团队中射术最精湛的枪炮专家丽贝卡，帮助她更好地搜寻并摧毁目标。

“不知道其他人都拿这二十五万欧元去买什么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露西将包装好的歧路司义眼揣进兜里，踏上了返回镀铬医生诊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