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意地坐下，叶寒才苦笑道：“你别再说了。难道你忘了么，在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我可是不折不扣的人类啊！”

“当时我还没有成为修行者，但人类的身份，却是不变的事实。如今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就成为了妖界至尊，惹得人界所有修行者都要追杀我，妖界那些人又追着要来朝拜我，奉我为王，我心里头可是纠结得要命啊！”

百灵皱眉道：“你就是因为这妖尊身份而苦恼？”

叶寒道：“正是如此。如果不是背上了这妖尊身份，我如今在人界修行，应当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但现在，却是沦落到了要躲藏在这妖兽域，却还要遭受人界修行者追捕，你说我能不苦恼么？”

百灵脸色突然一冷，站起身来盯着叶寒，和之前的热情与喜悦判若两人，冷冷地道：“叶寒，如果你是因为自己成为妖界至尊而感到耻辱的话，那么恕我百灵无礼，你不配成为我的朋友，你可以走了！”

叶寒闻言，不禁大为错愕，这百灵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百灵说是要让叶寒走，但是这话说完，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脸色隐沉了几分，毫不掩饰地叶寒的不满。

叶寒看得出来，百灵有些生气，却并没有到翻脸不认人的地步，所以试探着道：“百灵，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冷漠呢？”

百灵幽幽道：“你当真要我说么？”

叶寒急忙点头道：“当然，你说吧！说什么都行！”

百灵重重点头，道：“那好，你让我说，我便说了！”

此时魔星二老亲自带着酒水进来，分别帮百灵和叶寒倒上，百灵旁若无人地仰头将一杯酒水喝掉，然后放下酒杯，指着叶寒道：“叶寒，你告诉我，人妖魔三界有何不同？”

叶寒稍稍沉吟，而后坦诚道：“人界乃是万物之长，修行界正统，而妖魔两界，则是天地异数而生，修行界异端。如果人界是白昼，那么妖魔两界便是黑夜。如果人界是正，那么妖魔两界便是邪。”

叶寒这话如果放在人界说出来，肯定能够博得满堂大义凛然的喝彩，但是在魔界，而且还是在魔窟里头当着圣女的面说出来，却就是大逆不道。

圣女百灵旁边的魔星二老闻言，都是双眼微眯，盯着叶寒，眼中露出熊光，叶寒知道他们都因为自己这话而心生不满，却并不惊慌，而是十分地坦荡。

而事实上，叶寒心里头也是困惑重重，如今说出这一番话，并没有要调侃或者冒犯的意思，纯粹只是想要和百灵辩论一番。

百灵并不动怒，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魔星二老离开，等到那两人离开洞窟，百灵便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道：“很好，那我再问你，你我除了出身不同，男女有别，还有何不同？”

叶寒闻言，顿时愣住，而后皱眉冥思苦想，却是发现，除了百灵排除掉的这两点之外，还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不同来。

百灵见叶寒半晌张不开嘴，便再次道：“我再问你，人界可有正邪善恶？”

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叶寒点头沉声道：“自然是有的。”

百灵又道：“你肯定也去过妖界，你再告诉我，妖界可有善恶？”

叶寒稍稍沉默，脑海中浮现出熊戾的魔界修行者身影，但同时，也是想起了那个心思单纯的东妖城公主罗莎，点头道：“妖界，有恶，也有善。”

“我再问，魔界，可有善恶？”

叶寒看向百灵，道：“这魔界我刚刚踏足，并不了解，不过，你在我眼里，应当是善，而恶者，便如那通天魔尊罢！”

百灵对叶寒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微微一笑，指着叶寒道：“既然人妖魔三界，都有善恶，那么叶寒，你凭借什么来将这三界区分正邪？”

百灵这话，顿时便让叶寒心中一震，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从来只是认为人界是星界正统，是善的一方，而妖魔两界，便是邪恶！即使在人妖两界，叶寒已经见识过了太多亦正亦邪的争斗，但这一个观念，却从来都不曾主动去琢磨过！

如今，百灵的这一问，让叶寒哑口无言！

叶寒再次陷入了沉默，百灵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为叶寒倒上一杯酒，自己则是不急不慢地喝着。而半晌之后，叶寒才有些恍然失神地拿起酒杯，喝掉杯中酒水之后，叹了口气道：“我，无从区分。”

百灵淡淡点头，道；“既然无从区分三界善恶，那么，人界是善，妖魔两界便是恶这种说法，便是无稽之谈，你认同吗？”

叶寒颓然点头道：“我认同。”

百灵道：“那么，你为何还苦恼于自己成为妖界至尊？”

叶寒叹了口气，道：“这，我也说不清。”

百灵会心一笑，道：“我降生之初便是魔界中人，至今已经有百多年时间。在我遇上你之前，我遭遇了魔界史无前例的动荡。上一代魔君飞升，而我还未获得圣体，无力控制大局，所以魔界动荡，我在那的动荡不休的时期，看到了数不尽的善恶缠斗，最终才有所感悟。叶寒，让我来告诉你，我所感悟的到底是什么吧！”

百灵言罢，倏然起身站在叶寒面前，而叶寒竟然从百灵身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直视百灵的目光。

百灵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在叶寒的耳边响起。

四周妖界强兵众多，一见四王齐齐朝着叶寒跪拜，当即明白过来，叶寒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妖尊，忙不迭地全都当空跪拜下去，高呼妖尊！

“拜见妖尊！”

震天一般的响声，在妖兽域上空响起，回荡不休，整齐划一，显示出这些妖界修行者的训练有素，同时也表明了他们对叶寒的崇敬之心。

叶寒环顾四周，目光重新落在了妖界四王的身上，淡淡开口道：“四王，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妖界至尊么？”

东妖王身为四王之首，急忙一脸敬畏地道：“妖尊大人息怒！我等四人将妖尊大人奉为真主，眼里怎么没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