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傻，也笑我自己傻，普天之下，男子何其多，为何偏偏就是他佟洛炀？"她鲜血喷涌着，神情有些涣散，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她只恨自己没能提前下手，不然龙馨毓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师傅对不起，明儿不能完成巫族的命令了。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徒弟，甚至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她所有的一切都赔在了这个男子身上，她踉跄的站着，指着佟洛炀，"你可有一丝的动心？对我，对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佟洛炀冷冷的看着她，眸子里一片清冷，"没有，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我只恨你，伤了毓儿那么多。"

明儿突然喝了一声，纵身从房顶跳了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龙馨毓闭上了双眼，她那一刀本还是要不了她的命，这一跳，她才彻底的离开了人世。

达莱赶来的时候，明儿已经咽了气，他叹口气，抱着明儿的身子，看向龙馨毓，"你就是龙馨毓？"

龙馨毓看了看他的装扮，注意到他手上的玉石，"你竟然当上了族长？"他所带的饰品是整个巫族历代族长才能拥有的东西，原本那是老族长的石头，当时不管龙馨毓怎么赖皮，老族长都不肯把那东西给她，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个男子手里，她有些惊愕。

"族长他已经离开了人世。"对于老族长的死，达莱一直深深地记在心中，他只恨自己没有能早去一步，不然族长也不会就那样死去。

他懊悔，却已挽回不了任何东西，而现在明儿也死在了他怀中，他看向龙馨毓，"明儿才是我们巫族的天女，你不配做巫族的天女。"

这话说的龙馨毓很是不解，"你难道以为我很乐意做你那什么天女不成？"龙馨毓蹙眉，"要不是族长救我一命，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吗？"

从老太后那里回来，龙馨毓就能明白明儿是巫族的天女，也是肩负着巫族使命和那个公主诅咒的人。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对佟洛炀下手，她不是应该很爱佟洛炀才对吗？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推下山崖。

是啊，她是太爱佟洛炀才会因爱生恨。

达莱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抱着明儿就要走，"等等。"

龙馨毓喊住他，"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今后那个公主的诅咒还会存在吗？天圣还会覆灭吗？"她从今后起就和天圣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她不允许佟洛炀有事。

达莱停了脚步，回身看着她，"不知道，公主的天女后人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那诅咒还会不会存在。"他叹气，"或许，是天圣的命数不该绝。"

他慢慢的离开了，心里只想着，也许是公主的灵魂不安，所以有明儿这样天女命数的人来复仇，也会有龙馨毓这样天女命数的人来阻挡仇恨的发生，或许公主死后下了那个诅咒，自己也会觉得不安，觉得自己不应该让那么多的人枉死吧。

或许吧，这些都是不解之谜，看着怀中渐渐冰冷的人儿，达莱驾着小舟，慢慢的走着，随着江水的波浪，他缓缓驶向下游，嘴唇蠕动，落下一咒，"从今后，佟家人不得有负心汉，若是出了背叛妻儿之人，就让他保守想死之苦，灵魂永生受苦，不得超度。"

他在身后布下结界，初春的天气竟然忽的下起了大学，漫天的雪花，掩埋了整个城池。

城外厮杀的士兵们早已血流成河，龙馨毓早已让人搬了很多巨石上城楼，这一战，可谓是窦国损失无数。

乐儿看着远处的硝烟，"够了，撤兵。鸣金！"

身后的将士说道，"可是，军师说..."

乐儿红了眼，"你没有看到那江面上飘着的都是窦国的尸体吗！"明儿可以恨，可以复仇，可以想着要杀了佟洛炀，可是她不能让整个窦国的百姓给她陪葬，这些将士是无辜的，现在的窦国去攻打天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她轻轻的垂下眼睑，"姐姐，对不起。"

话音才刚落，就见的达莱抱着明儿的身子，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摸到她冰冷的身子，直到看清她紧闭的眼睛，她的身上全都是血，甚至染红了达莱的衣衫，达莱没有表情，只是抱着明儿的身子说道，"天女只是累了，她要歇一下。"

乐儿抱着明儿的脸，"阿姐，阿姐，你醒醒啊，你不是去找那个贱人报仇了吗？不是要杀了她，然后把佟洛炀带回窦国，自己做天圣的女王吗？"她轻轻的拨开明儿散乱的头发，用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清洗着她的脸，"阿姐，你醒醒啊，乐儿再也不会跟你对着干，再也不会偷偷的做一些你不开心的事情，阿姐，柔姐姐已经离开乐儿了，你不能再离开乐儿了！阿姐！"

她怒吼着，声音震天，整个江面都能听得到，可是明儿已经听不到了，她冰冷的身躯连一丝体温都感受不到了。

她终于是离开了人世，带着她对佟洛炀的恨意，带着她对天圣的恨意，带着整个巫族的诅咒，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服，只是她失手死在龙馨毓手上的事情，她却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她自己选择去死，不想让自己的最后一刻也走的那么难看。

明儿一死，窦国失去了军师，乐儿下令，所有进城的探子全部回营，也收回了所有的兵力。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明儿的床边，每日给她讲那些故事，他们从前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讲到太阳升起，讲到月亮降落。

"乐儿，该送明儿入土了。"

乐儿霎时才惊过了神，睁大了双眼，"不，你们不能带走阿姐！"

搭术蹙眉，"她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她已经死了。"虽然他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比乐儿要清醒和理智的多。

从明儿代表窦国嫁过去和亲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跟着她死了。

"不！你怎么舍得！你不是一直爱着她吗？"乐儿喊着。

搭术愣了，她竟然一直知道，"乐儿，你听我解释..."

乐儿甩开她的手，紧紧的抱着明儿，"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口口声声说爱我阿姐，结果呢？"她眼里淬着悲伤和恨意，那是搭术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儿。

她喝道，"若你们想要埋了阿姐，索性连我一道埋了吧！"

搭术沉沉的呼了口气，一把拦过她的腰，把她束在自己怀中，让下人把明儿抬走了。

乐儿挣扎着，踢他，咬他，他都不动，他一转身正对着乐儿的唇，吻了下去，乐儿气急，狠狠的咬着他，可他就是不松口。

半晌，他才松了口，嘴角全是血，"她已经死了！"

乐儿一时间失去了全部的精神支撑，扑到搭术怀中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阿姐有什么错？"

搭术摇头，轻轻安抚着乐儿，"她没有错，只是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窦国人不止是攻城那么简单，他们还在城中放火，所有的粮仓都被燃尽，整个洛城就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老人孩子都被迫迁移。

那老头手里抱着那孩子，紧紧的，站在城门口，看着远处走来的军队，愣愣的不肯走。

来了个军头，看着他，"百姓都要走在前面，你快些带着孩子跟上。"

那老头摇头，"我要见龙小姐，我要见龙将军！"

他手上的力气不松，那孩子舔着手指，也不说话，似乎是被这满城的硝烟吓到了。

龙馨毓跟佟洛炀共骑一马，晃荡着往这边来了，确定城里确实没有了人，她们才要离开，看着那军头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两人纵马走了过去。

那军头一看是龙馨毓，连忙说道，"龙将军，这老者说要见你。"

龙馨毓抬头，脸上浮起一起笑容，"老伯，何事？可是与家人走散？"

那老者点头，"是这孩子和家里人走散，他母亲是毒宗的女儿，他是七皇子的儿子。"

佟洛炀愣了神，抓着马缰的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龙馨毓跳下了马，抱过那孩子，看了半晌，笑道，"洛炀，他长的好像你！"

看龙馨毓留下了那孩子，老汉当即跪在了地上，"多谢龙将军垂怜。"若是她容不下这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龙馨毓连忙扶起他，"是我要谢谢你，保住了佟家的皇嗣。"

"毓儿，可是我答应过你，我们的孩子日后..."

龙馨毓笑着打断他，"我的承诺我会完成，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养大，当我亲生的来养。"

马蹄深深浅浅的踏在路上，留下一地的印痕。

这一年天圣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

整块大陆上只有一个天圣大国，其他的国家都对天圣臣服，就连海上发现的流云国也一样。

自那以后，天圣百姓安康，国家富强，百姓们都说，这是天圣皇帝勤政的原因。

说书先生都戏言道，"要问天圣为何强，只为一位将军皇后，叱咤江山，永得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