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看着乔阳羽，觉得他脸上的自嘲带着点悲哀。

她抿了抿唇，想说他是自找的，但想到乔十光教导儿子的方式……到底是没说。

乔阳羽自顾自在乔可身边坐下，看着远处小毕方追着关子骞到处跑，唇角带上一丝笑意，忽然道：“但是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乔可不解，“什么不一样？”

乔阳羽道：“就那天，我在家法堂被打了个半死，被抬回去的时候，遇见你了，你的眼神，跟那些人不一样。”

“你没有嘲笑我，也没有觉得解恨。我从……我从你的眼神里，看见了怜悯。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但那天起，我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乔可微微蹙眉——怜悯？她那天的眼神里传达出这样的讯息了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乔阳羽继续道：“所以，今天，我做了一件大事！我将以前抢来的四个姑娘，给了她们好些银钱，让薛山送她们回家了。”

“我知道，比起我给她们带来的伤害，那一点银钱的补偿实在微不足道，可我，也没有更多了。她们会恨我吧……恨我是应该的……恨我是应该的。”

乔可闻言微一挑眉，这才知道薛山为什么送走那四个姑娘。

难道人渣要从良了？

乔阳羽似乎是只是想找个倾听对象，也不管乔可回不回答，就自顾自继续道：“我以前，真是太混账了。做了很多坏事……现在改，还来得及的吧……但是我爹，一定会骂我没出息，呵呵……”

乔阳羽几乎可以想象以后他在乔家的生活，爹和兄弟看不起，其他人幸灾乐祸。

乔可看了乔阳羽半晌，问他：“你下定决心了吗？会不会八十家法棍，你又做回了你的四少。”

“啊，堂姐你也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了吗？”乔阳羽脸色微白，每每想起当时那种濒死的感觉，他都会觉得有些窒息。

他缓了口气，才有些迷茫地道：“我不知道。”

十三岁时的八十家法棍，给他留下太大的阴影。

但随即他笑道：“我现在长大了，怎么也能撑到一百六十家法棍吧，若撑不下，也便死了。”

乔可听了他这话就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沉默了半晌，乔可道：“时间会证明，你是对的。”

乔家就要变天了。

或者乔阳羽的改变，会给他挣得一线生机。

乔可说完，跳下屋顶，便朝小茅屋的方向走了。

远远地，乔阳羽看见那只喷火鸟最终落到乔可的肩上，一人一鸟都回了小茅屋，他目光闪了闪，也跳下屋顶，回了自己的住处。

乔阳羽回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回主屋，而是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里空无一人。

乔阳羽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走到床边按下一个机关开关，床便勐地沉了下去，继而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

他深吸了口气，便抬脚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楼梯下，是另一个房间，或者说，是密室。

密室中设置了阵法——画地为牢，牢牢困住了里面的姑娘。

柯蝶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勐地转头看过去，果然就见乔阳羽走了下来。

她死死盯着他。

乔阳羽似没看见柯蝶几乎能杀了他的目光，视线一扫屋内，遍地狼藉——能砸的，都被柯蝶砸了。

“姓乔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柯蝶几乎是冲到乔阳羽面前，但她知道，她与乔阳羽之间隔着“画地为牢”的屏障，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触动阵法。

她被困在这阵法中，不得自由。

乔阳羽看着柯蝶，眼中的冷寂逐渐被温柔取代，但说出的话依旧让柯蝶绝望不已，他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乔阳羽！”

柯蝶愤怒伸手打向他，但随即画地为牢的阵法启动，她和乔阳羽之间升起一道透明屏障，让她只能徒劳地捶在光壁上——

她只是个三级灵师，根本打不破这光壁。

她不住地骂他，手也很快磕破了皮。

乔阳羽看见，神情一变，忽然一手伸进光壁中，攥住了柯蝶的手腕，“你流血了。”

“不关你的事！”

柯蝶挣扎，但她没乔阳羽的力气大，乔阳羽将她轻轻往后一推，人就走进了光壁中，攥着她的手腕不撒手，“你若有气，就打我吧。但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这个疯子！”柯蝶被他一句话再次点燃了怒火，挣脱了他的钳制抬手就打了他一个耳光。

乔阳羽被打得偏过头，但他转头看向柯蝶的目光却透着偏执，他指着自己另一边脸，问道：“解气了吗？没解气再打这边。”

柯蝶毫不客气，甩手就打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太用力，乔阳羽的脸很快就肿了，柯蝶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

乔阳羽好似不知道疼，只是问柯蝶：“解气了吗？”

柯蝶心底绝望，他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她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他也不会发火，更不会放她走。

柯蝶忍不住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乔阳羽？我求你，我求你放我走吧……”

乔阳羽垂眸看她，眼里全是偏执，“我不会放你走。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放你走这件事，我不会答应。”

乔阳羽说着，捉了柯蝶的手腕，拉着她坐在床边，从储物袋中取了金疮药给她破皮的手背上上药。

动作细致又认真。

柯蝶看着他耐心的动作，刻意放柔了声音道：“我今天听见外面的动静，我知道你将那四个姑娘送回去了。你为什么不将我也送回去？”

乔阳羽手下的动作一顿，继而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我当初救过你？”

“对。”

柯蝶无力道：“可我真不记得我救过你，你或许是认错人了。”

乔阳羽固执道：“我不会认错。”

柯蝶的火气又上来了，她勐地抽回手，怒气冲冲道：“好，就算你没有认错，可我是救过你，又不是害过你，你却将我囚禁在这，你这是恩将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