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圣兽殿遭遇了最大的混乱。

摄灵阵崩。

黑藤狂舞。

地动山摇。

第一山山脚，有一尊杀神般的存在，没人能靠近他百丈之内。

而那杀神身旁，是个仅靠吸收灵力就能将人变成一具枯骨的更恐怖的存在。

一时间，圣兽殿众人只剩恐惧。

他们纷纷逃窜，离开护山大界，迅速奔逃。

圣兽殿山门倒塌之时，乔可的声音传遍四方——

从今日起，圣兽殿，不复存在！

……

……

当一切平息的时候，几天已经过去。

乔可和祈遂的身影出现在圣兽殿以北的一个偏僻小镇里。

跟外界的腥风血雨比起来，这里完全像一个世外桃源。

因为这个小镇里，只有普通百姓，没有一个修行者。

整个小镇只有三条街，两百多户人家。

人少，外来者也少，因而小镇里只有一家客栈。

小镇叫桃源镇，客栈叫桃源客栈。

桃源客栈也小，总共才三间客房。

乔可和祈遂一间，端木极一间，宁秋荷一间，正好。

桃源小镇消息闭塞，乔可完全不知道她和祈遂掀翻了圣兽殿之后，四派联盟里又是怎么传的，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

不过托那些灵力的福，她在离开之前，成功收取了七层妖塔。

现在七层妖塔在她的储物袋里好好待着，宁秋荷和端木极也好好在她身边，祈遂也陪着她。

这一刻，乔可无比满足。

晚饭就在客栈里简单用过。

饭菜都是老板娘自家的东西煮的，老板娘手艺一般，但乔可吃的很满足。

回到房间之后，她站在窗边看着山后只剩一半的太阳出神。

整个人忽然无比平静。

她甚至想，若是可以，她想在这小镇里住一辈子。

早起看日出，晚上看日落。

忙来侍弄菜园，闲时河里捞鱼。

但这些，她只能想想。

就在刚刚，她传音问过陈景程现在外界什么情况。

陈景程说，圣兽殿没了之后，剩下的三派联盟又有了新动作，但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知是不是冲着青苍泽来的。

乔可让陈景程一旦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陈景程应下。

乔可望着夕阳一点一点沉在山后，腰腹前忽然多了一双手。

她不用想就知道是祈遂。

祈遂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乔可往身后祈遂怀里靠了靠，道：“在想，这里好安静。”

“扣扣。”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慎星？”

是宁秋荷的声音。

乔可连忙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宁秋荷和端木极都站在门口。

宁秋荷一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而端木极一看见乔可，眼中一时复杂，又慢慢趋于平静。

他已经知道，宁秋荷口中的慎星是乔可假扮的。

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跟着乔可一起瞒着宁秋荷——又何必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告诉她那样残忍的真相呢？

进了屋，宁秋荷摸索着握住乔可的手坐下，笑意温和道：“大姐决定了，大姐就住在这里，不往北走了，这里十分好我很喜欢这里。”

端木极道：“我陪秋荷留在这里。”他说着，转头看着宁秋荷，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

多年的患难与共，他和宁秋荷早已成了彼此的救赎。

这种救赎之情，超越情爱。

无法分割。

乔可紧紧抿了抿唇，“大姐……”

宁秋荷打断道：“你不用劝我了慎星，大姐已经决定了。大姐对自己的身子有数，你不用折腾着想要救我。与其痛不欲生苟延残喘，大姐更想安安静静……”

“大姐！”

乔可惊慌地打断宁秋荷的话，不让她说出那字。她心底叹息一声，决定尊重宁秋荷的想法，“那我也陪大姐留下！”

宁秋荷笑起来，岁月在她眼角添了纹路，但她笑起来依旧很美，她道：“慎星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陪大姐留在这里？”

“我不。”乔可第一次任性，“我要留下。”

宁秋荷知道劝不动她，只好放弃。

“祈公子。”宁秋荷不知祈遂在哪，只能茫然地叫了一声。

祈遂仍站在窗边，此时听见宁秋荷的声音，才抬眼看来，“嗯”了一声。

宁秋荷继续道：“往后，还请祈公子多多照顾慎星。”

“我们慎星，是个可怜的姑娘。”

乔可看着宁秋荷，眼泪滚滚而落。

……

宁秋荷和端木极离开之后许久，乔可小声问祈遂，“我大姐她，真的没救了吗？”

祈遂想了很久，还是摇头，道：“丹药只能吊命，却缓解不了她身体上的痛苦。她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接受不了任何外力的救治。”

乔可愣愣地听完，捂住脸，小声抽泣。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清晨，小镇里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宁秋荷就醒了。

她刚摸索着穿好衣服，门就被轻轻敲了敲。

端木极在门外问道：“醒了吗？”

宁秋荷微微诧异，心说他这么早就在门外，莫不是守了一夜？

不过她还是答道：“醒了。”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宁秋荷笑道：“怎么，端木公子也会照顾人了？”她可是还记得，当初端木极受伤逃到陀罗门，连给自己上药都上不好。

顿了顿，宁秋荷又道：“我已经习惯了看不见，自己可以的。”

门外端木极心中一痛，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将门推开进去，边走边道：“往后让我来照料你。”

宁秋荷怔了一下，低头时抿了抿唇，“这又是何必呢。”

端木极也不答，跪在床边帮宁秋荷拉好绫袜，又帮她将鞋子穿好。

“走，下楼吃早饭。我特意让老板娘炖了山菌粥。”端木极边说着，站起身去牵宁秋荷的手。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她的，宁秋荷勐地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脸色微白道：“你……别碰，你知道我……”

但下一瞬，宁秋荷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愣了一下就开始挣扎，却听端木极沉声道：“当年没有带你一起走，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宁秋荷忽然就不挣扎了。

她像是忽然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依偎在端木极怀里。

或者当年，若是她开口，跟端木极一起走，或者……

但这世间，没有“或者”二字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