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高制药厂的一间封闭式厂房中，穿着白大褂的赵永桔小心翼翼地将一管红色试剂推入一名肺癌患者的静脉中。

“医生，我的肺癌真能治好吗？”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了，你觉得呢？”赵永桔沉声道：“我不能保证治好你的肺癌，但这已经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了，希望你能明白。”

这位患者沉默了片刻，“我明白，按您所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一年只是理论数据，以你的内脏情况来看，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两个月。”

顿了顿，赵永桔拿出一副合金手铐铐住他，“你的心跳正在加剧，药剂有反应了，能不能挺过去看你自己。”

说完话，他默默退出了厂房。

恰在此时，温润和安宁带着糖糖来到这里。

“赵医生，你说过不做人体实验的，”温润质问道。

厂房内，那位患者的尖叫逐渐变成呼呼的嘶吼。

赵永桔从白大褂里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温润，见他不接，又自顾自点上，勐吸一口后喷出一大口浓烟，“里面的患者已经被下病危通知书了，如果不注射这管药剂，他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就会死……”

“你为什么执着于基因药剂，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超凡力量的源泉不是人体，而是超凡者体内的灵核，基因药剂注定不是正道。”

几天前，温润想通了症结所在。

灵核才是一个人力量的核心。

什么灵魂、什么肉体，都不是人类的力量中枢，基因药剂再如何完善，都无法生成一个灵核出来，所以赵永桔的实验对正常人来说根本没用。

这段时间，应庆州超凡协会的安排，温润从进出永高制药的人中找出了不下十人接受了基因药剂的人。

随后由协会的其他人逐个渗透，收集到了不少足以给赵永桔一家定罪的证据，但温润想到了一个人，陶相平。

赵永桔是个科学工作者，或许他的妻子高娟的目的并不纯粹，但温润相信他是热衷于科学的，这种人值得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是个医生，”赵永桔抽完一支烟，“延长病人的生命是我的使命。”

“可你的妻子不这么想。”

温润拿出一沓合约，“里面有不少人签署的都是医疗志愿，条款里明确写明了抗癌药剂几个字眼，这是诓骗，基因药剂不仅不能抗癌，反而会让人体正常细胞变成另类的癌细胞。”

“呵呵，”赵永桔笑道：“温先生，你也是超凡者吧……如你所说，超凡者不像电影里的那样身体变异，灵核才是进化的关键，就像咱们华夏的修仙一样，丹田才是核心，没有丹田的就是废物……但我的理论并非完全错误，只要有代替灵核的东西，对身体来说，就像移植心脏过后需要终生服用抗排异药物一样，灵核在抑制身体无序进化，同理而言，是不是只要有种东西可以吸收掉那些无序的灵力，基因药剂对终生无望晋升超凡的人也是一种合理的选择？”

安宁蹙眉道：“这个世界总有人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着危害他人的事情，你明知基因改造会是危害极大的深渊却还是跳了进去，我们今天必须带你回去接受审判。”

赵永桔突然大笑起来，“这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害怕我们拥有和你们一样的力量罢了！”

“幼稚！”

温润一步步走向他，“你知不知道，在你做人体试验的时候，无数和你一样的科学家们正日以继夜地攻克着道道难关想要增加普通人晋升超凡的成功率。”

温润拿出手机，打开陶相平发给自己的内部视频。

视频软件正是天枢的产物，而视频内容则是他们的实验室实现了第一例有序晋升超凡的内容。

“你自己好好看看，即便不做反人类的基因实验，我们也能靠自己的智慧让普通人晋升超凡。”

赵永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视频中，实验室的科研工作者们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做着各种测试……一项项测试结果啪啪打着他的脸。

有序进化！

依靠人体能接受的微辐射，人类实现了有序进化。

不需要人为改造基因，也不需要想方设法去稳定基因，那个瘦弱的女孩子切切实实晋升成了超凡者。

“这？怎么做到的？”

赵永桔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润，耳畔响起厂房里病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那痛苦的嘶吼像是在他被开了一刀的心口撒了一把盐。

“你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做到的，官方会在一个月后正式发布公告，你会在监狱里看到别人不用人命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业。”

温润对一脸颓然的赵永桔道：“你、你的爱人和儿子，都需要忏悔，我认识不少同你一样的科学工作者，他们与你最大区别就是他们眼中不会将一个人、哪怕是个将死之人的生命看做是可以随意用来实验的物品，他们敬畏生命，即便再困难，也会遵循最基本的原则一步步攻克困难。”

安宁补充道：“诚然，青蛙、白鼠……这些动物也都是生命，我们不是圣母，但我们有底线，一旦突破这个底线，就是犯罪……如果我们不阻止你，未来你就会降低自己的下限，用正常人继续做这个实验……希望你能认真想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赵永桔浑身青筋暴鼓，“我不会用正常人做这个实验，因为我自己就是实验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想要你们的基因吗？没错，因为我已经给自己注射了基因药剂，它让我的身体得到了进化……嘿嘿，如果我没制造出抑制剂，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变成怪物。”

“疯子！”

温润叹了口气，“赵永桔，你会为你做的一切后悔的。”

……

庆州超凡协会大楼。

温润和安宁将赵永桔交给协会侦缉队后，在一片感激声中离开了这里。

“永高制药也会大换血，高娟和她的儿子至少会做十年牢，只是可惜了赵永桔，他本是咱们锦州的人才。”

见温润还有些不忿，安宁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有拳拳之心，但救世主不是你一个人，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就像我们在蒲城裂隙的经历一样做自己该做的。”

此时的安宁，身材高挑且凹凸有致，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她显得遗世又独立。

“我明白，生活不会理想化，追逐理想的过程才是生活……咱们好久都没休息一下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庆州，倒是不用急着回锦州。”

温润提议道：“庆州也有南山，咱们去爬山吧。”

“好啊，正好给你补上当初在棠城的失约。”

温润笑了笑，“我看网上说上南山除了那条大路之外还有一条林荫小道直通山顶，咱们走小道。”

“可别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安宁调笑了一句。

“庆州的南山登山者很多，光天化日的哪有那么多坏人。”

“我面前不就有一个么。”

温润一滞，“嘿……我定了南山上的一间民宿，大床房。”

两人乘车来到南山底部，询问了一下当地人才找到那条小路，曲径通幽的小道通向山林深处，小动物穿梭林间的声音伴着鸟鸣十分悦耳。

路上，携手的两人聊着天。

温润感慨道：“与裂隙处的废墟相比，这里就像天堂。”

安宁四下瞅了瞅，“你说咱们人类有超凡者，那些动物有没有妖怪什么的，尤其是这种大山里，说不定还隐藏着山精。”

“动物园不是发过几个公告吗？锦州动物园里就有只大熊猫像是进化了，全身如铁，成了名副其实的食铁兽。”

“它还能与人互动呢！”

安宁也想起了这件事，“余玥当时还想去动物园驯化这只大熊猫，可惜去了动物园才发现它已经被隔离了……如果野外还有类似的动物，应该叫它们妖兽了，正好与裂隙中那些凶兽对立。”

“地球经历了十亿年才进化出生命体，裂隙世界中的那些生命何尝不是一步步进化来的……可惜，没有什么生命体是注定永恒的，这个宇宙也未必是永恒的。”

“咱们的爱难道不是永恒的？”

“你这是在用唯心主义回答唯物主义的问题。”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是是，”温润扭头亲了她一口，“浮生几何，唯爱永恒……不过，爱情是短命物种繁衍的本能，也算是在不永恒的世界里寻求永恒的意义吧。”

“嘁，”安宁不乐意道：“爱情才不只是为了繁衍呢，爱情是为了陪伴，温先生，咱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脱离低级趣味。”

温润笑而不语。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低级趣味。

“我觉得超凡者之间谈恋爱少了好多乐趣。”

安宁不解，“为什么？”

“你看啊，”温润指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了，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要是普通人，你肯定得死乞白赖求我背你了。”

安宁眨巴了几下杏眼，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你求我，我就让你背。”

“嘿，”温润一巴掌拍了下去，“我背你，还得我求你？我可没有受虐倾向。”

“你嫌我烦了。”

“……”

“得得得，”温润蹲下身，“亲爱的宁宁，我求你上来让我背一下，让我好好体验体验身为男朋友的乐趣。”

“嘿嘿~”

安宁趴在温润背上，捏着他的耳朵，“赵永桔的基因药剂需要抑制剂才能控制，我不需要抑制剂，但我需要你。”

“宁宁，”温润掂着安宁在小路上健步如飞，“这段时间辛苦了，以后你保护地球，我保护你。”

“说得那么好听，我呀，也想保护你。”

安宁细语道：“以前没经历过杀戮，我以为我能很坦然的面对，可真的经历了那些你死我活的杀戮后我才发现，有你在身边真好，其他的战友们靠信念坚持着，我不止有信念，我还有你……战场上，你用剑杀敌，我用剑保护你，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守护地球是我当初的梦想，我现在的梦想是能永远守护你。”

温润笑道：“拜托，我才是男人，这话应该我来说。”

“先到先得！”

安宁撒娇道：“是你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闯进了我的心，就必须得好好接受本姑娘对你的爱。”

“那我可太幸福了。”

“嘻，我爱的人，活该这么幸福。”

……

月朗星稀，

南山之巅的古松底下，

温润抱着安宁仰望着天空。

“以后，咱们每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抽空一起去游览一下那个地方的美丽风景，用咱们的脚印去丈量这个世界。”

安宁缩在温润怀中幸福地笑着，“回锦州后我就去找栾雪学画画，把见过的所有风景都画下来，挂满咱们家的墙。”

“蒲城裂隙的奖励也发下来了，我那部分还房贷，你那部分就留着明年装修咱们的小窝，你想设计成什么样都可以。”

“那让咱爸妈搬到唐宁府那边住吧，我们以后休假就住蓝湖雅苑。”

“咱爸妈……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他们那套房子太老了，我们回去住也不方便，总不能每次回去都各住各家吧，我可不想好不容易休息还得跟你分开，那还不如不休息。”

“好好好，回去我就让他们搬家。”

安宁点点头，指着远方一颗星辰，“温润，你说星空的那边，是不是也有像地球这样经历着灵气冲击的星球，最后因为所谓的暗物质不足以约束那个星球，彭的一下爆炸了，爆炸的光化成星光，被此时的我们看到。”

“可能吧，地球身处太阳系，太阳系身处银河系，银河系又属于室女座超星系团……宇宙太大了，说不定我们结束地球的危机、走遍了地球之后会开启更浪漫的星际之旅。”

“我只要家好好的就够了。”

“傻瓜，无论是哪里，只要有你在，那里就是咱们的家。”

热恋中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超凡世界、生命、星辰大海……聊天的内容天马行空，一个话题转变到另一个话题，热情丝毫不会减少。

无论在什么话题上结束聊天，最后都会中止于大被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