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高青垒心脏“扑通扑通”的，身体似乎都快要漂浮在空中了。高青垒感觉自己从未那么紧张过。

“里里~”

高青垒的心脏顿时睡了回床里。高青垒暗暗叹了口气，缩起了眼球。

“干什么。”

“你为什么叫我打电话给你？”手机那头传来潘景豪发嗲的声音。

潘景豪每次和高青垒说话都以这样的声调，即使他是个男孩，高青垒也是个男孩，而且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这样乍听这下，可能会觉得他很娘，但是高青垒从未有这样的感觉。不仅是高青垒，高青垒从小到大未曾听到或感觉到任何人觉得他娘。毕竟，他真的不娘，只是莫名地喜欢撒娇而已。实际上，他很擅长撒娇。高青垒也挺喜欢他撒娇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叫你打电话给我。”

“QQ和微信上啊。”

“那不是和你说的。”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是对你说的。”

“为什么？”

“不是差不多十点了吗？还不睡觉？”

“那你为什么不睡觉？”

高青垒叹了口气。高青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终止对话。

“我现在要睡觉了。”

“哈哈，里里！”

“拜拜。”

“你现在还在比赛吗？”

“拜拜。”

“jx好玩吗？比赛的时候可以去玩吗？”

“我要挂你电话了。”

“jx多美女吗？”

“没有。”

“星期日的时候乔菲慈来找你了。”

“哦。”

“水番……我真的，真的，要挂你电话了！”

“为什么？”

“我明天……有比赛，我要早起。你想不想我拿奖？”

“好吧，放你一马。拜拜。”

高青垒依旧把手机贴在耳边，等着那边的声音。

“嘟，嘟，嘟，嘟……”

终于。高青垒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袋里。高青垒不自觉翘起了嘴角，他这一次终于让潘景豪先挂电话了。应该没事了吧……

“女朋友？”周运蓬问道。

“不是。”

“你妈？”

“不是。”

11点，刘澎终于和他妈妈通完了长达四十四分钟的电话。

11点半，周运蓬、刘澎和刘小文都已躺在床上了。

高青垒一直盯着手机。ta还是没有打来，或者发短信。高青垒瞄了一眼刘传树，他也没有睡。高青垒看着刘传树站在阳台发杵的背影。渐渐地，空气起了一团雾，刘传树肥硕的屁股模糊了。高青垒朦朦胧胧地合上了眼睛。

“叮。”

高青垒再次睁开眼时，手表的指针便已跑到了另一头的11那里去。

“我们出去吃饭吧——”高青垒向刘小文挤着眼色，“jx塔那边有一间很有特色的餐馆。”

“jx特色？咸？！”刘澎赶忙又撇嘴又摇头。

高青垒猛地瞪着刘澎。

刘澎连忙改口道：“我最喜欢咸了，传说中的咸王说的就是我。”

刘小文：“对啊，jx的菜可好吃了。”

高青垒、刘澎和周运蓬听罢立马看向刘小文，后者仍一脸笑眯眯地瞅着刘传树。高青垒三人立马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脸孔。

好吃？！

白色谎言也得有个度啊。

可是，刘传树仍旧两眼发直，死死地瞪着泥土色的地毯。刘小文看见刘传树这个样子，只好动手亲自扶起他。刘传树也就没有反抗，顺着被刘小文拉了起来。

刘小文之后赶紧又绕到刘传树身后，两只手一起来，轻轻推着刘传树往房门外走。刘小文就这样一路搀扶着刘传树，走下了酒店，上了出租车。

“jx塔那边好远——”刘澎说道，“反正只是一顿饭而已，附近吃麦当劳不行吗？”

“对啊——”

高青垒顿时横起眉竖起目，瞪着刘澎和周运蓬。

周运蓬连忙咽下喉咙里的话，改口道：“jx塔是多尖的一个好塔啊，有机会当然得再去一趟。”

刘澎也急忙点头。

“那霸总，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刘澎举起了右手 。

“说。”

“贵吗？”

“如果贵，我请你，可以吗？”

“可以。”

意外的是，刘传树竟然自己下了出租车，自个儿自觉地走进了餐馆。

“刘小文，你点菜吧。”高青垒摸了摸鼻头，把菜单和一支笔递给了他。

刘小文见刘传树的状态，自己也开心，便欣然地接受了。他点了八菜一汤，六个肉，两个菜，一个清菇汤。

高青垒注意到，他用的，是右手。看罢，高青垒稍稍皱了皱眉头。

高青垒、刘澎和周运蓬无论怎么吃，碟子里的菜肉还是满得差点溢出来。而刘传树只是扒了一两口饭，夹了几块鸡肉。刘小文看见刘传树这个样子，像喂小孩子吃饭一样，哄着刘传树，自己也没吃多少。

高青垒看着横横竖竖写满的结账单，二百多，不贵。但是，高青垒看着桌上满满的食物，一阵罪恶感。

“帅哥~我怎么样？”高青垒他们刚走出餐馆没几步，几个衣着单薄的卷发女人忽然冲到他们面前。她们似乎都只穿着吊带内衣就直接出外。

高青垒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把眼珠子往反方向瞟。古铜色的jx塔，高耸在中央——jx塔附近并没有高楼大厦。

高青垒若无其事地绕过他们。

“大叔，有空就来一下我们店吧，很多美女噢~”

“呲——”

高青垒莫名地听到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顿时皱起了眉头。高青垒立马稍稍摇了摇头，他得确保自己能保持面无表情，为了充分表示自己对她们没有兴趣和自己真的持有职业平等的观念。

不知道怎么的，高青垒愈是往前走，愈是感觉后面空荡荡的。高青垒转过头。

刘传树他们都停在了路中间。刘传树的手里，夹着她们的传单。

高青垒的表情顿时就失控了，一条一条的眉毛争先恐后地往中间的出口挤上去。

“都很新鲜肉嫩噢~”其中一个女人向刘传树眨了单眼。

刘传树的两个眼睛仍旧直直固定在那张彩色纸上，并没有回应。

“树叔叔……我们回去吧……”刘小文连忙挽起刘传树的胳膊。

“我女儿在哪里？！”刘传树忽然抓住离他最近的女人的肩膀。

女人手里的传单乍地在她的手中脱落，一阵一阵的风把它们撒布在周边地面上。

“她在哪里？！”刘传树用手指戳着他手里的那张彩色纸。

那个女人似乎很疼，眼睛彻底闭了起来，眉心紧缩，拼命挣扎着。她身旁的女人也连忙跑过来，帮忙挣开刘传树的手。但是，刘传树的手并没有丝毫松落的征兆。

高青垒从地上捡起其中一张最干净的、没有被他们踩过的传单。上面写着某个地址和联系电话，还有各种带暗示的宣传语——激情似火，扫除疲惫，蜜桃滋润……而这些字句下面的背景。是一个女人的全身照，身上只穿着文胸和内裤。

她的黑色短发，恰及下巴——刘青。

高青垒魆地把上眼皮掼向下眼皮，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