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水泥路，就是专门建来让车通往墓地的。”

高青垒看着眼前成排的灰色竖形石头，上面嵌着各种人的黑白照。高青垒观察发现，男的大多是厚厚的中分刘海或者平头。女的，都在笑。

高青垒叹了口气，道：“你能问一下你们村子里的人他的跑步路线吗？”

“当然能——”刘澎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我可是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刘刘……澎！”

高青垒和周运蓬无语凝噎，只能翻着白眼。

刘澎对着手机已经有好几分钟了，见他似乎还要挺久的样子，高青垒走向了墓地的边缘。从这里，俯视下去，虽然只有四五层楼左右高，但是，还是可以看清整个村子的轮廓。

村子一共有四条大路，刚才吃饭的位置在最宽敞的那一条，从村子大门的方向，左起第二条。而刘澎的屋子在第三条。两条外边缘的水泥路构成一个椭圆形，将村子里参差不齐的房屋还有横竖交叠的巷子包围起来。结合起来，像芒果切成一半，再在那一半切成一块块的小方块。

“他是从村口开始跑起，然后一直跑到山里。一天似乎总共两趟，早上十点和傍晚四点左右都有人看到他在村子里跑。”

“现在才两点零四分，我们还得等两个小时，才到他的第二趟。”高青垒看了看手表。

“谢谢。”刘澎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什么？”高青垒抬起了一边的眉毛。

刘澎用英语再说了一遍。

“为什么？”高青垒上翘着嘴角，歪着脑袋注视着刘澎的侧脸。刘澎的侧脸和正脸一样，第一眼就让人永生难忘。

“我以前，曾经离家出走过。”刘澎低下了头。

“多久？”

“十七天。”

高青垒睁大了眼睛瞄向刘澎，刚张开了嘴，又合上，最后微微呼出一口气，把视线从刘澎身上移开，重新俯视下去。刘澎村子里的黄色田地，在太阳直射的这个时候，耀眼得吓人，像刘澎村里的太阳一样。

“瑟瑟……”背后，树叶似乎也禁不住，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掉到了地上，又被卷了起来，又掉到了地上。

一阵风，刘海便肆意拨弄着高青垒的额头。高青垒拨正刘海，随即，再一次看向刘澎，舔了舔嘴唇，道：“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不可以。”

“哦。”

一股振动从刘澎的手机中传出，刘澎接下了电话。

“墓地！——”刘澎忽然整张脸撑大着五官，“住24号屋的阿姨说，这个星期三，她发现他从水泥路跑上了这里！”

“这里的哪里？”

高青垒向刘澎迈了一步，周运蓬也终于从底下的各个屋顶中转回了视线，注视着刘澎。

“这里！”刘澎几乎要跳了起来。

“所以，24号阿姨并没有具体看见？”

“就是这里啊。”

“这里的哪里？”

“墓地啊。”

“墓地的哪——”

“这里。”

趁着高青垒和刘澎说话的时间，周运蓬找到了那个地方。此时，周运蓬在墓地的后方，手指垂直地指下。高青垒和刘澎赶忙小跑到周运蓬身旁。

周运蓬的食指下，几乎六十度倾斜的泥沙从墓地草坪连接出来，另一端又和一块三米左右宽的石头拼合在一起。石头很平，铺满青苔，从这个角度看，似乎是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一直延伸到石头上的。石头上面，偏右的位置摆放着一些显然不可能从泥土里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那个……叫什么来着？